青衣坊的主街道,陷入寂靜無聲之中。


    青陽城的天之驕子,趙磊。


    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能與之相提並論的,都屬於各大勢力的領袖人物。


    三刀洞山匪為首者看著持劍而立的趙磊,臉色煞白的倒退一步。


    不僅是他,方才囂張跋扈、橫行無忌的三刀洞山匪都是倒退一步,看著擋在前方的趙磊,眼中流露出恐懼的光芒。


    趙磊名頭在外,甚至淩駕於三刀洞大當家、二當家之上。


    且突破凡人的桎梏,破境成為傳說中的修仙者。


    他們這些凡人,在趙磊眼裏,怕是連道菜都算不上。


    三刀洞山匪為首者兩鬢滑下冷汗,抿了抿略顯蒼白的嘴唇,躬身輯禮,說道:“小民不知是趙公子出行,多有冒犯,希望趙公子能大人不記小人過。”


    此刻,他絲毫不敢有任何囂張跋扈的氣焰,唯有忐忑難安,就像是有一塊巨大的石頭橫在心頭,令他時時刻刻需要提心吊膽。


    趙磊是劍修。


    劍,有言是君子之劍。


    劍修修劍,平生奉劍行,講究的是劍心通明,自然注重於此,所以常有劍修以斬奸除惡為傍身旁語,用以終身的座右銘。


    青陽城趙家更是以此為家訓。


    趙磊少年時成名,所行仗義之事不知多少,可以看出,他也是以斬奸除惡為傍身旁語。


    如此這般的趙磊,容不得三刀洞的山匪不小心謹慎。


    風吹雪,雪花自地上飛起,在夜幕下,仿佛是彌漫而來的白霧。


    趙磊踏前了一步,披身的白袍隨風飄動,仿佛融入雪夜中。


    劍鋒挽起,閃爍著銀光。


    三刀洞山匪為首者看得眼皮一抖,再度後退一步,眼睛緊緊的盯著趙磊手中那柄劍,心中升起無盡的恐懼。


    趙磊目光掃過三刀洞這群山匪,停下腳步,淡漠地說道:“青陽城何時輪到區區一個三刀洞在這裏橫行無忌、肆意妄為了?”


    此言一出,天地變得更加寒冷了。


    街道中,亂風湧動,寒雪飄絮。


    無形中,無盡劍氣誕生,與亂風暴雪相融,像是虛空中的浮萍劍氣,彌漫著恐怖的劍勢。


    萬千劍氣於趙磊周身繚繞,一股鋒銳、冰寒的劍勢恍如一柄真實的劍,金芒在其中若隱若現,彷如一隻金鵬展翅,扶搖直上。


    趙磊看著三刀洞山匪,眸子漸漸化作金色,劍芒於其中沉浮,衍生出無盡劍氣。


    三刀洞的所有土匪都駭然望著這一幕,隻覺得腳下發軟,心中滿是恐懼。


    原來,這就是修仙者的實力,如此恐怖!


    三刀洞山匪為首者看著趙磊,囁嚅了一下煞白無血色的嘴唇,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如魚在哽,嗓子仿佛被莫名的力量封印了一般。


    此時,在他們的周身,繚繞著萬千細如鴻毛的劍氣,散發著徹骨冰寒,束縛住了他們的身軀。


    夜幕下,街道上的外來客、居民都是無比安靜的看著這一幕,被震撼的久久無言。


    對於凡人來說,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接觸到修仙者施展的仙法,完全超越了他們的認知。


    古道子側目看著恍如劍仙般的趙磊,什麽話也沒說,袖袍下繚繞的劍氣漸漸歸於無形,然後看了一眼那名掙紮著自己起身的女子,轉身往迴走。


    自始至終,他的神色都沒有什麽變化。


    李思遠看著原路走迴的古道子,笑了笑,然後看了大發鴻威的趙磊,說道:“看來,對三刀洞行事風格有意見的人並不止你一個。”


    古道子說道:“善者為人所善,惡者為人所惡。”


    行善積德的人自然對他友好的人多。


    欺行霸市的人自然對他厭惡不滿的人多。


    這本就是自然的事情。


    李思遠側頭看向他,很認真的說道:“可,善與惡也是要看實力的。”


    方才三刀洞橫行無忌,自然是欺街道上的居民百姓實力更弱。


    如今趙磊出現,他們又像是被驚嚇到的鵪鶉一樣,原因自然是趙磊的實力淩駕於他們之上。


    對弱為惡,對強為善。


    這就是實力的影響力。


    李思遠視線環顧街道的四周,隨手拂過黑袍上的雪花,繼續說道:“公平是建立在實力相等的基礎上的,如果沒有這種相等的實力卻還渴望平等對待的公平,那麽還要變強有什麽用。”


    話落,李思遠嘴角微微翹起,有一絲不屑,更有一絲冷漠。


    在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規則下,最大的公平就是強者為尊,其餘所有的公平都是在實力相等的基礎上。


    所謂善惡,無非就是弱者對強者的認知。


    古道子聽後,想了想,說道:“我不反對你的話,但善與惡,終究是兩條路。”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實力是最大的規則。


    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李思遠笑了笑,看著在趙磊劍威下瑟瑟發抖的山匪們,說道:“但不論是善,還是惡,都無法根絕。”


    善與惡,自古以來便存在。


    古道子點了點頭,看著氣勢愈發鋒銳的趙磊,沒有出聲反對,沉默的看著。


    ......


    ......


    夜風淒淒,寒雪霜降。


    趙磊看著三刀洞的眾多山匪,金色的劍眸中溢出冷漠的劍光,手掌拂劍挽起劍花,恰如金蓮綻放,無盡劍氣為其伴舞。


    繚繞在三刀洞等山匪周身的劍氣頓時綻放鋒利的劍氣,染著金輝劃過,如夜空中綻放出的煙火。


    “啊......”


    三刀洞此行而來的所有土匪全部被轟退十米之外,躺在地上翻滾,個個衣衫襤褸,捂著身體各處劍傷,發出痛苦的叫聲。


    街道兩側的商鋪用戶、百姓見狀,都不由得發出痛快的低唿聲,以解心頭之恨。


    三刀洞在三個月以來,在青陽城中無所顧忌,欺行霸市、橫行無忌、欺男霸女,壞事可謂是做絕了,令無數青陽城居民為之怨恨,卻敢怒不敢言。


    如今有趙磊出手,自然心情舒暢了很多。


    趙磊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倒地不起的眾多土匪,微微皺眉,神色有不屑也有厭惡,說道:“城主府沒有人了麽?竟容忍你們一幫惡匪在青陽城中放肆。”


    “咳咳...”


    三刀洞山匪為首者捂著血淋淋的胸口,掙紮著想要站起來,最後徒勞無功的頹然倒地,咳出一口血沫,抬頭看向趙磊,眉宇間盡是痛苦之色。


    趙磊收劍入鞘,寒雪相伴於周圍,猶如清冷超然的劍仙。


    “咳咳......”


    三刀洞山匪為首者掙紮的站了起來,捂著重傷的胸口,喘著粗重的唿吸,咬著流血不斷的牙齒,向趙磊拜禮,忍著強烈的痛苦,說道:“多謝趙公子不殺之恩。”


    他低著頭,咬緊了牙齒,眼中有恥辱、憤怒、痛恨、猙獰、殺意...,最後卻都是盡數收斂了起來。


    憤怒和仇恨也分對誰,他還沒有資格對趙磊露出這種情緒,若不然,就是自尋死路。


    趙磊能一招殺了他們,卻選擇了留下一絲餘地,這是趙磊對他們的手下留情,但這不是他們放肆的資格。


    趙磊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說道:“你們還沒有讓我殺的資格。”


    趙磊如今晉升為凝氣境修士,且悟通劍意,對付一群後天境山匪實在是提不起什麽興致。


    因為,太弱了...


    此言一出。


    三刀洞的所有山匪都不禁握緊了拳頭,心中湧起似撿迴一條命的輕鬆,又似不甘心的憤怒,很矛盾的情緒湧在心頭。


    他們居然弱到讓趙磊連殺都不屑於殺。


    三刀洞山匪為首者躬身拜禮,身體流出的血液漸漸將腳下的白雪染紅,他親眼見著這一幕,不由得咬緊了嘴唇,感受到了深深的恥辱。


    “多謝...趙公子...不殺...之恩。”


    他沙啞而掙紮的聲音再度斷斷續續的響起。


    不甘心、憤怒、憎恨,又如何。


    生和死,他們選擇了前者。


    沒有人想死,他們想活下去,即使是放棄尊嚴。


    趙磊負手而立,任由他們行下大禮。


    金色發冠戴著碧色明珠,束著他如雲瀑布的黑發,側畔留下一縷長發,拂過他俊逸不凡的臉龐。


    白色衣袍自然的在風雪中飄來蕩去,金、銀色的絲綢映照月光,閃爍著光輝,清冷而又華麗。


    街道路畔的那頭,忽然響起密集的腳步聲,腳步聲重的驚人,似乎刻意如此。


    趙磊手撫過劍鞘,俊美的眼眸望了過去,白袍隨風飄蕩,衍生出無形的恐怖劍勢。


    古道子、李思遠也是循聲望了過去。


    李思遠見到來人,微微皺眉,說道:“來的還真是夠巧的。”


    他看過三刀洞那群山匪,再看過拂劍而立的趙磊,忽然明悟了什麽,嘖嘖出聲,手指不自覺敲了敲側腿,然後惜歎一聲,說道:“這種時候要是有一壺美酒,就好了。”


    話落,他看向不遠處燈火通明、琳琅滿目的紅袖春鴦樓,著實有些眼饞,不禁舔了舔嘴唇。


    隻可惜玉漱夫人那個可怕的女人一直待在裏麵,平日裏也不出來走走。


    古道子察覺到他異樣的表現,看了他一眼,說道:“來的這群人,你認識?”


    “認識,怎麽會不認識。”


    李思遠笑了笑,對古道子說道:“青陽城中各大勢力都在找你和我,其中最為用力的就是城主府,直接委派出兩名統領率領隊伍來搜尋你我。”


    說著,他看向來人的方向,繼續說道:“城主府派遣的兩個統領,一個是於謙,另一個統領就是青陽城城主的次子,沈同。”


    說到這裏,聲音微微一頓,隨即再度響起。


    “也就是...他。”


    聞言,古道子看著來人的方向,沉默了很久,若有所思的看著。


    ......


    ......


    燈光漸漸明亮,雪花飄飄,拂過來人所穿的紅衣黑甲,映著冰冷的光澤。


    來人共有十一人,皆為紅衣黑甲的裝束。


    其中為首者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無拘無束的長發鋪灑在肩膀的黑甲上,五官精致,容貌俊俏,嘴角猶帶著一絲邪魅的笑容,看起來多了幾分邪意,頗為好看。


    他領著十人走到趙磊前方不遠處,停下腳步,視線掃過重傷倒地的眾多三刀洞土匪,細長的眉毛微挑,然後看向趙磊,微微一笑,說道:“趙磊。”


    趙磊看著他,微微皺眉,說道:“沈同。”


    沈同看著趙磊,笑了笑,說道:“早就聽說你迴來了,想著什麽時候去你府上見見你,卻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


    趙磊手拂在劍上,淡淡地說道:“可我不喜歡見到你。”


    沈同不曾想到趙磊會這般直接的說了出來,笑容直接停滯在臉上,漸漸淡了下去,最後麵無表情的看著趙磊,眼中溢出濃濃的冷光。


    “你......”沈同身後的一人聞言頓時惱怒,剛欲抬起手中的長槍。


    沈同看著趙磊,瞳孔一縮,揮手止住那人即將要脫口而出的話,說道:“閉嘴。”


    趙磊看了他一眼,隨即視線掠過那名要抬起長槍的人,金眸中的劍氣令那人的唿吸為之一滯。


    沈同一揮手,攔截住趙磊的視線,神色難看的看著他,也是懶得偽裝下去,冷喝道:“夠了!”


    趙磊看了他一眼,旋即將拔出劍鞘的半截劍身收了迴去,視線掃過沈同身旁那些倒地不起的山匪,說道:“沈同,你們城主府是沒有人了麽?青陽城什麽時候居然淪落為區區一個三刀洞也膽敢放肆的地方。”


    沈同眯了眯冰冷的眸子,深深地看了趙磊一樣,旋即視線掃過街道四周的居民,說道:“青陽城最近有一件事需要城主府動用大部分人力,顧此失彼,便沒有注意到三刀洞的山匪進城。”


    城主府畢竟是代表著大炎王朝官方勢力的身份,行事準則自然要符合大炎王朝的製度,不能有失形象。


    話音落下,沈同視線掃過倒地不起的三刀洞山匪,冷哼一聲,一揮手:“將他們都帶迴城主府關押,詳細調查他們的身份,依照大炎王朝製律處罰。”


    “等等。”


    趙磊忽然出聲說道。


    沈同手掌拂上了腰側的長刀,眯著狹長的眸子,不溫不火的說道:“趙磊,你又要如何?”


    趙磊不予理會,看著三刀洞為首的那名山匪,說道:“聽聞三刀洞二當家如今就在青陽城?”


    “咳咳...”


    那山匪掩嘴幹咳一聲,想了想,不明白趙磊究竟要幹什麽,自然警惕的多,於是說道:“聽說二當家是在,不知趙公子......”


    趙磊並沒有讓他把話說完。


    “你迴去後,通知你們二當家,就說趙家趙磊請戰一場。”


    他的聲音並未隱藏,直接傳遍街道四坊,令無數人露出驚色。


    青陽城的天之驕子趙磊,居然請戰三刀洞二當家林儒風。


    這本應是一件大事。


    可是......


    “可是我家二當家才不過是先天,趙公子您......”那山匪痛苦的臉上多了幾分難色。


    趙磊輕拂著劍鞘,緩緩握緊,看著他說道:“你認為,我會相信那種所謂的江湖傳言?”


    那山匪不由得怔了一下,勉強的笑了笑,可是搭配上如今他這身傷勢,看起來是那般慘淡。


    趙磊低頭看了眼腳下的雪地,說道:“三天後,就在這裏。”


    話落,趙磊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山匪,眼中湧出一道金色的劍氣。


    那山匪身心懼顫,沉默了一會兒,臉色煞白的拱手輯禮,忍著胸腔的疼痛,說道:“小的,盡力將趙公子這句話轉告給二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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