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孝子之喪親也,哭不偯,禮無容,言不文,服美不安,聞樂不樂,食旨不甘,此哀戚之情也。


    當老管家半夜敲門告知李孝恭逝去的消息,李晦整個人都蒙了。不可能的!老頭子怎麽可能死,他今年才四十九,正直壯年,怎麽會無病無痛的突然逝去。剛來到這個世界就被老頭子提著戒尺追打,後來帶著自己去鄂國府幫出頭,再後來毫不猶豫的支持一個十二歲的毛孩子搞特訓,幾個月來和老頭子相處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不知不覺間,已是兩行清淚留下。


    顧不上洗漱穿衣,李晦隨手拉了一件衣服披上就慌亂的跑了出去。


    臥房中,巨大的白燭將房間照的通明,李孝恭一動不動的躺在床榻上,王妃和二夫人正抱著冷冰冰的軀殼泣不成聲。可任憑二人如何痛哭流涕,嘶聲力竭百般唿喚,往日豪爽的笑聲都沒有響起。


    李晦趕到之時,滿屋之中哀傷籠罩,下人們像是天塌下來一般圍在兩位女主人旁邊不知所措。哭泣之音入耳,李晦心頭難以安寧,胸口像是堵了東西一樣坐立難安。


    “娘親,姨娘!切莫悲切傷身。。。”還想勸慰一下兩位夫人,剛開口自己竟然也跟著哽咽起來,李晦自己也分不清是到底是真的悲傷還是這氛圍實在叫人悲痛。


    強行定了定心神,李晦問福伯老頭子身後諸事開始準備了沒有,想借此轉移一下心頭煩悶:“福伯,既然父王已經走了,二位娘親悲痛難當,大哥又遠在洛州,就勞煩福伯多操勞一下了。“


    侍奉李孝恭快二十年了,王爺待人寬厚主仆之間情意深重。強忍住心頭的悲痛,擦了擦昏花了的老眼,聲音模糊的說:“二少爺放心,老奴已經派人去宗正寺通告了,應該天明就有人過來。同時也遣了八百裏加急送去洛州通知大少爺。“


    李晦心裏實在是堵得難受,就想找點話說著:“父王到底得了何疾?白天都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就這樣了?”


    “老奴也不知啊!剛才老奴正在酣睡,下人來報說王爺在後院中觀看舞姬跳舞,突然感覺心肺絞痛。老奴慌忙趕去時王爺已經昏迷不醒了,還沒等大夫趕來,王爺就脈搏全無了無。。。嗚嗚“福伯說著說著,一個花甲之人竟然也像孩子一樣哭泣起來。


    周遭一片哭聲,李晦忍不住悲傷再次流起眼淚眼來。暗罵自家眼淚不爭氣,李晦突然想到也許可以問問係統老頭子到底怎麽死的。


    問過係統之後,趁眾人不注意,李晦悄悄拿起李孝恭的手不放,等待係統得出結論。摸著老頭子粗糙的手掌,看著他蒼白的麵龐,李晦的眼淚又不爭氣的跑了出來。


    “檢查完畢,此人死於心肌梗塞。”係統不一會兒就得出了結論。


    聽到李孝恭果真是死於疾病,李晦的心才稍微落一些。老頭啊老頭!我才剛有爹娘幾個月,你就把自己玩壞了。沒了你罩著,我以後還怎麽做一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啊!你怎麽那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非要每夜歌舞升平,現在留下這一家子人誰幫你照顧啊?當個清閑王爺有什麽不好的?在廟堂之上勾心鬥角就那麽有意思嗎?在心裏罵著罵著,李晦連視線模糊了都沒有注意。


    貞觀十四年十一月,河間郡王李孝恭薨逝。


    第二天清晨,陛下聞此,大哭,對左右說:”孝恭性奢豪,重遊宴,歌姬舞女百有餘人,然而寬恕退讓,無驕矜自伐之色,今日聞此惡訊,朕之痛如斷臂足。


    第三天,蓬頭汙垢的李崇義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終於從洛州趕迴長安,剛到王府門口就虛弱得直接從馬上跌了下來,在侍衛的攙扶下才進了靈堂。


    靈堂中,李晦身著斬衰正在續香火,聽到下人來報大哥迴來了,趕緊出門迎接,隻見大哥李崇義在侍衛攙扶下剛走到靈堂門口就嚎啕大哭起來。嘴裏還高喊著:“父王,孩兒不孝,沒能在你身旁侍奉左右。”


    李崇義的悲痛之情溢於言表,李晦看得眼眶微紅,這些日子留的眼淚實在太多,上一世二十五載加起來都沒哭這麽多。趕緊上去把大哥扶起來,開口勸慰:“還請大哥忍住悲切,這兩日娘親、姨娘已經哭成淚人了,要是再看到你這樣怕是要哭昏了過去。先進去給父王磕頭吧!“


    李崇義這才強忍悲痛,進了靈堂給李孝恭跪地磕頭。見過娘親、姨娘和還在繈褓的幼弟,才迴房更衣守喪。


    片刻之後,李崇義穿著斬哀來到靈堂中,才得空問起李晦父親仙去緣由來:“二弟,父親素來身強體壯,怎麽會突然得了疾病不治而亡?“


    原來大哥也有和自己一樣的擔憂,雖然李孝恭遠離廟堂多年,但當年對手可是不少!突然暴斃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搗鬼。還好自己已經讓係統確認過了,李晦肯定的告訴李崇義:“父王確實是因疾病而亡,弟弟已經多方確認過了,大哥不必多憂。“


    李崇義這才放下心來。


    “那今日已經是父王仙去第三日,何日下葬?”李崇義熟知禮儀,有些不放心的問李晦。


    “已請太史局李太史看過日子,今日不易動土,明日下葬。先前宮裏傳來消息,陛下許父王陪葬獻陵,應該午時就會來聖諭了。“李晦這兩天親自操持,才知道古代王侯葬禮是多麽的複雜。


    見李晦在自己沒在的情況下把父王後事都安排妥當,難過又欣慰的說:“看看二弟真的長大了,父王在天之靈一定會覺得欣慰的。三弟年幼,以後這個家就要靠我和你支撐了。”


    以後還得靠自己大哥照拂,已經不是剛穿越時的愣頭青了,不敢像和李孝恭一樣輕浮,老老實實的說:“都是福伯在操持,弟弟不敢居功。”


    午時剛至,一隊身穿明光鎧甲的兵士來到河間王府前,一個尖銳的嗓音高喊:“皇上駕到!“


    已經提前知曉陛下親至的河間王府眾人在王妃的率領下在王府門口迎接。


    李晦和李崇義站在王妃,姨娘身後,有些好奇的看著皇帝的轎輦,想看一看在後事被稱為太宗陛下的李世民到底是何模樣?


    沒有宮廷劇中的跪拜行禮,王妃領著王府眾人躬身行了一禮,然後王妃就親自走到轎輦旁迎接皇上。李晦隻見得一頭戴通天冠,身穿黃色莽龍袍,麵目威嚴的男子從轎中走出,扶起行禮的王妃,為何的說:“賢國夫人不必多禮,帶朕進去看看孝恭兄吧!”


    到了靈堂之中,上過香之後,堂堂大唐皇帝陛下竟然抽噎起來,跟著皇帝前來舉哀的大臣見到此景,一個一個竟然也跟著哭了起來。


    李晦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這真是曆史上那個威名赫赫的天可汗嗎?不過後麵這群大臣哭得也太假了,演技明顯不過關。


    李晦還沒從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中緩過神來,就見一個小黃門從李世民後麵走出來,拿出一卷玉軸黃紙的聖旨宣讀起來:“大唐皇帝詔曰:”宗族子孝恭,智勇無雙,誌匡宗社,自大業末,方高祖攘除四方。。。。。。今贈司空、揚州都督,陪葬獻陵,諡曰元,配享高祖廟庭。貞觀十四年十一月。“


    足足念了半炷香的時間,李晦大概是聽明白意思了,先是介紹自家老頭子的生平事跡,最後應該是李世民準許老頭子葬入獻陵,去陪唐高祖李淵做鄰居方便叔侄好串門。


    李世明在河間王府哭了一會就帶領群臣走了,隻留下李晦一家子守在靈堂中迎接前來吊唁的四方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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