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色很朦朧,淡淡的月光從薄霧中透出灰白色,隱隱的顯出輪廓,夜空沒有星光的點綴,灰蒙蒙地籠罩著大地。狹窄的巷子裏,燈火卻是錯落有致,好象點點星光被灑落在凡間,跟高貴的月神遙相唿應。

    夜晚的小巷更是龍蛇混雜。小販忙碌在冒著熱氣的餛飩攤前,放在鍋旁邊的的煤油燈被鍋裏蒸騰的霧氣照的很暗黃。守株待兔,持著高傲不入流的風範,看女人經過,卻是巴不得眼珠子跟去的“神算”。對麵兩間門麵大的藥鋪子,成天躺在安樂椅上,手搖芭蕉扇,生意卻是幾天不光顧的“瘦麻竿”。雜貨鋪堆滿整間鋪子,胖的更冬瓜樣的“矮冬瓜”婦女咳著瓜子,嘴上工夫了得,把瓜子殼能吐的到處飛,能吐到隔壁擺在路邊的麻將桌上。幾個靠幾個死租佃的老男人,都對她敬而遠之,這樣的壯舉也隻能迴頭看看罷了。斜對麵的樓梯口,一老女人眼神迷惑的遊說路過的男人,不乏被擊中靈感的會向她走去。在轉角的樓梯口,也是如此……狹長的路上穿梭過夜間的路途奔波,且“收入不扉”的黃包車夫,拉著夜行在迷茫世道的“貴族”經過這小巷。頭發梳的光溜,西裝筆挺,口袋裏卻沒幾個銅板的小白臉。“吧嗒吧嗒”拖著拖鞋,手捧著一隻紫茶壺,頭上缺棵苗的,背套白色背心,皮皺的像麻繩似的老頭,穿梭在門鋪前。

    突然,順手牽養拿走矮冬瓜鋪子外一大包東西的小混混,這樣的小混混也才十來歲的樣子。被矮冬瓜婦女發現,追趕在不知情的人流中,嘴裏還罵著:“小癟三,站住!看我怎麽收拾你,敢偷老娘的東西!”一邊罵一邊隻恨自己怎麽那麽胖的塊頭,巴不得飛過去,以發泄一下肚子裏讓人豁然震驚肅的威嚴。她一把將腳上的拖鞋扔出去,連個影子也沒追到,氣勢洶洶的喘著粗氣,卻還得揀迴另一隻鞋子。

    跑出去好遠,躲在弄堂口,咧嘴一笑的小混混。看看自己成果,竟然是一包女用衛生巾的小癟三,木然的。迴去給家裏的女人用吧,反正沒白幹。

    正得意間,從身後陰冷的冒出一個影子,遂不及訪的摳緊了他的脖子。強而粗的手掌一把就能捏碎小混混的“油條”脖子。此人麵相兇狠,嘴裏叼著個香煙。胸肌發達,臉上盡是橫肉,像黑夜裏的夜魔。專門把魔抓伸向弱小無能的人。

    老癟三:“小子,又幹什麽好事了?拿什麽來!”嚇的直哆嗦,慌忙拿出站利品供上:“老大,沒,沒啥,嘿嘿…。。”老癟三一手翻看遞上的東西,一手還掐著他的脖子,一看是女人用的東西, 猛的一把把小混混推倒在地:“什麽玩意兒,滾,下次,給我機靈點!”忙附和的小混混,像雞啄米似的點頭;而後,拍著身上泥土,大啐一口吐沫:“狗屁,你才滾!”消失在黑暗的弄堂口。

    樓梯口昏黃的燈光下,小混混踏著狹小而且已經沒有木質顏色的樓梯,“蹬蹬蹬”木板下就抖落著鬆弛老化的木榭。這層樓,破爛不堪,居住著五六戶人家,全都是外來人口。隻因家鄉鬧洪災,聽說這裏富裕活好找,才全家老小的雜根在此。小混混家有6口人,他是家裏的老三,上有父母,大姐,二妹,和最小的妹妹。

    小混混樂顛顛的推開比自己身體寬點的家門,一眼就能清楚的概述家裏的情況。吝嗇的房東把房子劃成長條行,門口到對麵窗戶一覽無疑。房間也隻有幾步寬,房租每個月就要兩塊大洋。那窗戶的玻璃還是破碎的,破舊的窗簾上已經被風吹日曬的脆弱,還發出斑斑的黴點,風唿唿的直往裏灌。可逃難至此也隻能如此。而後,這個房間就依次靠長條形的牆壁用磚頭簡易的搭了三張床。衛生間在樓層的樓梯靠北處,是眾多租戶共用的。每天的一日三餐隻能靠各個租名自己解決。吝嗇的房東不允許在房子裏生煤爐之類的,怕一把火將他維持生計的房子燒了。兇巴巴的用難聽的廣東話譏哩呱啦的說了一大通,搞的混混一家楞了好半天。

    他一把將那包戰利品塞到大姐的懷裏。轉身,骨碌的躺在床上,他的雙手給自己當枕頭,像個大人似的吹著口哨,悠閑自得的樣子。比他大兩歲的二妹一把將他的髒鞋推開:“幹嗎呀?髒死了!”手裏捧著書本,她是家裏唯一愛念書的,也是唯一可以維持念書的人。

    坐在鏡子前梳妝的女人,看著弟弟塞過來的東西,疑惑的看著:“你們別吵了,爸爸睡了。三弟這是什麽?”小混混雖然隻有十來歲,但在這樣的家庭,這樣的環境下,他也早已是歲小,世曆卻很豐富。

    他自然的撒著謊:“姐,這是樓下“大齙牙”給我的,他媽媽讓他去買味精,他卻買了包娘們用的這個,嘿嘿…。。他傻不啦?嗬嗬……他怕他老媽打他,買個東西都會搞錯,就把這個給我了。反正他家有的是錢,錯了就錯了,可以再買。”還聳著肩不以為然的樣子。

    大姐還是很疑惑:“他幹嗎給你啊,以後可不許要了,知道嗎?”隨後將東西擱在櫃子邊。

    “知道了,知道了,還他媽去呀?還不得把他打死啊!大姐你忍心啊?”

    7歲大的小妹在玩布娃娃的也來湊熱鬧,她依在大姐的身旁,眼巴巴的望著櫃子旁的那包東西:“大姐,是好吃的嗎?我餓!”說著咽著口水,天真的眼睛裏透著希望中的美味糕點。大姐調皮的刮著她的小鼻子:“傻妹妹,那不是吃的,是大姐用的紙頭。餓了啊?”她一把將小妹抱到自己的腿上:“小妹乖哦,大姐等收了工,給你帶好吃的來!”

    “恩,大姐,我要吃芝麻糕餅,那種上麵撒著芝麻,餡是甜甜的那種。”一邊說著希望的糕點,一邊幻想著糕點捧在手裏的樣子。而後,跳下大姐的大腿,乖巧的繼續玩哪個大姐給她做的布娃娃。小妹就是睡覺也不放開這個布娃娃,因為那是媽媽的迴憶,在小妹妹三歲時,媽媽親手縫製了一個可愛的布娃娃,小妹喜歡的不得了,天天抱著玩。

    但天災人禍,是誰也無法預料的,那年遇到了罕見的洪災,如兇猛野獸般的洪水撲向了整個鎮子,轉眼間淹沒了一切,衝刷了一切的希望;爸爸為了拚死救被洪水卷走的媽媽,山坡倒塌,下身被無情的壓在下麵,隻揀迴半條命,成了一個廢人。

    大姐拉開家裏唯一的那扇門,正欲出去,轉身對著弟弟妹妹:“三弟!天晚了就別亂跑了。小妹,大姐開工去了,迴來給你帶好吃的哦!乖!”

    小混混還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知道的,反正在家也沒事。”大姐親切的撫摩著小妹的臉蛋,轉身走出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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