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氏捂嘴痛哭,用帕子抹淚。


    現下,她是裏子麵子都丟了。


    陪嫁丫頭小英合著乳母騙她,而今事被鬧出來,大家都會認為她不賢。


    河十七惱道:“你分我的二十兩銀子辛苦費,我還給你,我把話遞到,你們辦是不辦,自兒個瞧著辦,可別說我沒遞話。這種不義之財,我河十七以後都不幹了。”憤然轉身,將一包銀子拍到桌案上,“河鐵柱,你點清楚了,二十兩銀子全都在這兒,我一個子兒沒得,趕緊把錢退迴去。”


    司氏的哭聲大了。


    河鐵柱軟聲道:“美娘,你這是咋了,可要請個郎中來瞧?”


    “鐵柱哥,你和我說實話,公主為什麽要封賞劉氏,可不封賞我,我哪裏不如她?嗚嗚,她得了個正八品孺人,又成了嫡妻,就算是析產分居,她還是河大奶奶的名分,還住在河家莊,嗚嗚……”


    她也是大奶奶,一個是前任的,一個是現任,雖然河鐵柱喜歡司氏,可司氏覺得劉氏還是壓了她一頭,憑什麽自己就得不到那封賞孺人的榮耀。


    劉氏就算離開河家大院,外頭的人還是得敬稱一聲“河劉氏、劉孺人”怎麽想都不甘心,還有漂亮的內務府造孺人袍服、頭麵首飾,她瞧著就眼饞,如果她得到,就算迴奉天府司家,這是多大的體麵。


    現在,她什麽也沒得到。


    河土柱帶著妻子於氏迴了縣城,又花了銀錢請人將古大妹的棺木起出來,請了陰陽先生在河老太太旁邊選了塊墓地挖下,重新進行了下葬。


    於氏同樣氣悶,唯一的不同就是古氏已經死了,可古氏還留下兩個孩子:毛豆、胡豆,兩個都是兒子,早前河土柱在石氏挑唆下休古氏,這兩個孩子因是河家人就被強行留下,暫時由石氏帶。


    江氏在世時,多有看顧,江氏一過世,石氏交給一個婆子帶,原是白胖的兩個小子,如今長得跟兩個瘦猴似的。


    石氏隻喜歡銀子,誰給她銀子,誰就是她的親娘老子。


    今日江若寧訓罵她,說要給河德平娶個年輕漂亮的,說實話,那一刻石氏著實有些氣惱,她給自己的三個兒子換兒媳怎了?那是因為以前的配不上她兒子,就說這司氏、於氏家世好,模樣也比早前都好看,江若寧真是多管閑事,還管她要不要換兒媳的事。不過,也怪老太太多事,人都死了,人還要來糾纏,不讓她家好過,而今又要把自家的一千畝良田分給族人,自家就隻剩下四百多畝,便是河塘村河族長家人家有多少田地?


    石氏想到這兒就生氣。


    就在河宗誠、河十七兩家人忙碌地分工合作,想與江若寧拾掇一頓豐盛的酒宴時,突地聽村裏半大的小子來報:“太爺,不必給公主準備晌午。這會子,公主乘著鳳輦迴城,聽說今兒,縣令太太要在城裏最好的酒樓設宴款待公主,請了李家五奶奶、七奶奶、河家嫡房的三奶奶坐陪。三奶奶讓我來給你們說一聲!”


    河宗誠譏笑道:“德文,聽聽,石氏小肚雞腸,這是揀了芝麻丟西瓜,簡直就是無知婦人。那城裏爭著想宴請公主的人比比皆是,還真當公主稀罕那一頓吃食。”


    人家是公主,什麽樣的美食沒吃過,不過注重的是禮節。


    公主是因江氏魂魄相托方來青溪縣。


    否則,你想請人,人家也不一定搭理。


    接下來日子,河宗誠、河十七等人有了事做,便是給各家分良田,早前種的繼續,多退少補,隻裏族人們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家裏有沒娶親的小子,正忙著給小子說親成親,就為了多分一畝二分地。


    鄉下人便是個溝溝坎坎,巴掌一溜的土地也惜如性命,何況是一畝二分田地呢。河家莊立時就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竟然有給自家八歲兒子娶新婦的,那新婦更小,方才五歲。


    河德平第一個就不同意了,“這八歲小娃知什麽?娶個新婦才五歲?這是童養媳?不成!不成,一人一畝二我沒話說,可是為了多分田,讓個小娃娶新婦我不同意。”


    於是乎又有了新規定,必須四月初一前進門的新婦,才算是那家的新婦人,否則之後的不占分田名額。


    這一條新規一出,河家莊的人立時就安靜下來,規規矩矩地等著分田。


    分田的事落在了河土柱與河十七及幾個跑得快,有魄力的男人身上。


    河宗誠則帶了幾個會識字的後生開始籌劃建大祠堂、族學堂的事,設計了圖紙——照著河塘村祠堂來的,又請了專人估算了所需的金額。


    最後,又由河宗誠新編族規,是根據河塘村族規改編而來的,特意加了一條,縣城河氏這一支,不得休棄、拋棄未曾犯過的糟糠妻子等等。


    三七之時,江若寧又迴了河家村拜祭江氏,這次又燒了一馬車的紙紮品。


    河宗誠帶著新編的《族規》和大祠堂、族學堂的圖紙給江若寧看,又有他初擬的銀錢數額。


    江若寧翻了一遍,道:“派幾個得力的後生隨本宮迴縣城取銀子。《族規》定得不錯,以後就照著規定辦。河老爺父子擔不了族長,還得像河太爺這般知書識理,曉律例規矩的人才行。河太爺是族裏最有威望,年紀最長的,就由你們父子暫代族長一職。待栓子這輩長大了,若行事得體,再從栓子兄弟幾人選一人能擔此任的任族長,河太爺以為如何?”


    河宗誠當然樂意當族長,這當族長可有不少的好處,就像各家送的族例孝敬,一畝一成五的出息,加起來可不少,還有各家若有在外掙錢之人,照著規矩也要向族裏交出息的。這其中能動的手腳著實太多。


    江若寧道:“本宮隻是建議,你們幾個族老商議著辦,新訂一個族長,往後大事由族老們開會決定,小事就由族長做主。河老爺就做個悠閑族老也不錯。”


    鳳歌公主提建議,這不等同是定了。


    河宗誠樂嗬嗬在幾個孫兒攙扶下迴了莊子裏,召集幾個族老一商議,除了河德平表示不滿,其他人都舉手讚同,著實是河德平沒有威信,家裏又鬧得雞飛狗跳,雖是朝廷封賞的孝義公,沒一點能讓人信服。


    當天,入縣城的後生們就領迴了五千兩銀子,其中四千五百兩是用來修大祠堂的,另五百兩是用來建族學堂的。


    河氏族裏的人有了錢,立時就風風火火地開始建大祠堂,人多力量大,又還沒到農忙時,各家的男人跑前跑後,那幹勁比自家的還要上心,建祠堂是供子孫後代拜祭之地,可不能小窺,誰不想被子孫後代記住自己。


    四七時,江若寧在河家莊河家坡拜祭完畢,河宗誠又來見江若寧。


    “族人各家的良田都分下去了,哪家種哪塊就分哪塊,多的算是租族裏公中的田地,少的又從早前公中田地劃一塊補過去,族人都很高興。


    另外,也開始建祠堂了,族中的子弟很熱心,地基打好了,木頭、石頭都運進去了,是請了風水先生選的基地。


    公主,河劉氏要析產分居,要還是河家的婦人,帶著她所生的三個孩子單過,石氏、司氏不許她住在河家大院。你看……給她多少田地合適?”


    給劉翠鈿分得多了,她未必能守住家業。


    江若寧問道:“河太公以為分多少合宜?”


    “德平說,早前老太太在世,將土柱、水柱兩兄弟分出去,各分一座縣城的宅子,又得了二十五畝良田。河劉氏有兩子一女,自來各家分家,姑娘都不占份例。德平想照了早前的例,給栓子、柱子兩兄弟分五十畝良田,再給他們建一座院子。但石氏、司氏又哭又鬧不同意,說照著人頭隻給四畝八分田,拿十兩銀子,讓他們母子單過。”


    “河太公,他們不曉規矩,但你吃的鹽比他們吃的米都多。你說說你的意見。”


    河宗誠想了良久,他現在是族長啊。


    “河劉氏是結發嫡妻,又發願不會再改嫁,要守她三個兒女過活,雖是析產分居,這族譜上頭還是有她的名諱。不能薄待,何況她最是孝順老太太。以我之見少則照著德平的意思,分五十畝良田再一座院子。多的話,隻怕要分了大頭去,畢竟司氏現下還沒兒子,隻得個一歲多的丫頭,沒道理讓小丫頭占了大頭去。”


    “河太公說得有理。”


    這古人不就是男尊女卑。


    司氏能幹又如何,不過是一些奸商手法,賺錢的法子多了去,江若寧最是看不上她用的那些法子。


    “河太公就列個規矩出來,先給河劉氏母子分五十畝良田,若十年後,河司氏沒給大房生兒子,這家業就得重新分配。”


    “公主這建議好,如此就不怕河家家業落到外人手裏。”


    江若寧取了五十兩銀子來,“就照著河家灣的房子給河劉氏母子建一座小院,她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不易,勞河太公幫忙給她家買幾個下人,最好是一家子的。她是析產分居,該避的忌諱還得避。”


    河宗誠得了銀子,迴族裏就開始給河劉氏母子造新屋,有錢好辦事,又有族人幫忙,沒兩日料備齊了,人也開始動工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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