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憶起早前朱芸的事,道:“本公主可不是白給你治病的,你若好了,可是要付診資的。怎樣?要不要從本公主這兒買一份補藥迴去調養,一根老山參,再一兩肉靈芝,你說付本公主多少藥費、診資合適?上迴,本公主給容王府三郡主家的張晏治天疾,她可付了十萬兩銀子,你準備給本公主付多少?”


    江若寧抬頭看到了窗外奔來的雪鸞。


    這丫頭真沉不住氣!


    “陶公子,你不想付診資也行,除非與本宮是一家人!”


    雪鸞心裏連唿:難道璦皇姐真瞧上陶玠了?


    然,江若寧又道:“你覺得十三公主雪鸞如何?”


    雪鸞停下了腳步:原來璦皇姐知曉她瞧上陶玠!


    陶玠不說話。


    叫他過來,就為了給他治病。


    他這寒疾,從小到大瞧過的名醫不少,從未有人治好過,甚至還有名醫說他活不過二十歲。


    “如果你成了本宮的妹婿,這診資、藥費就可以不交或少交,可若不成,本公主收你十萬兩銀子不算多吧?本公主耗了內力真氣,還開肉靈芝給你調養,這得值多少錢?”


    陶玠從未見過這樣的公主,他又沒求她治病,她自己給治了,還向他獅子大開口,十萬兩銀子的診資,陶家是付得起,可他為什麽要付。“鳳歌公主憑什麽說你治好了在下的病?”


    “你沒覺得自己現在身上很舒服,再沒有冰冷之感?還有,你可以請郎中來診脈,你的寒疾之症定是好了,就算脈像瞧不出,你再調理些日子,定是痊愈了的。”


    雪鸞站在門口,一側又有個年輕男子,旁邊有小馬、藍凝,另一邊的屋子裏,還有換了隨常春裙的薛玉蘭主仆。


    “璦皇姐!”


    江若寧道:“雪鸞,你看上的是個悶葫蘆,我治好他的病,給他藥,他一個謝字都沒有,你來說說,這老山參和肉靈芝要不要給他?”


    雪鸞賠著笑臉,“我知道璦皇姐的醫術高超,你莫與他計較,這診資、藥費就免了吧,我們好歹是一家人。”


    陶玠暗叫:誰與她一家人?再不說話,還真被誤會了,忙道:“十萬兩就十萬兩,若在下的病真的痊愈,我便奉上十萬兩,若是不然……”他捂住輕咳,以前一咳,肚子就會一陣刺痛,可今兒居然沒痛。


    他咳!


    再咳!


    猛烈地咳!


    直咳得滿臉通紅,肚子也沒痛,隻是肚子有些酸感。


    這是因為他常咳之故。


    陶玠揖手:“改日陶家定會將十萬兩銀子奉上,若未康愈,少不得還要勞鳳歌公主大駕。”


    “陶公子,這才對嘛,來日方長,本公主可是厚道人,沒有收你的高價。”


    十萬兩銀子還不是高價?


    陶玠取過盤子,揖手道:“在下告辭!”


    江若寧喊道:“小馬,派人送客!”


    陶玠出門就與友人一道離去,那友人道:“陶賢弟,你真要付她十萬兩?”


    陶玠抬頭掃視四周,一眼就看到了小憩院門口探出的美人腦袋,不是雪鸞不有誰,正衝他甜甜蜜蜜的知,他立時如被雷霹,這十三公主看上他了,連鳳歌公主都瞧出來了,他早前就沒發覺,其實這公主長得還真不錯,笑起來也好看。


    “陶賢弟……”


    “仁兄,我的病真的好了許多,渾身都輕鬆,咳的時候肚子也不痛了。”


    陶家是名門世家、書香門第,言出必行,既然承諾了付診資,他就不能耍賴。


    江若寧坐在偏廳,想到今日走一趟,頗有收獲,心情大好。


    “玉蘭,我們去聖母廟!”


    江若寧主仆,玉蘭主仆,一行幾人穿過桃花園,直往春暉聖母廟,從桃花園到聖母廟有一道後門,從這裏走很近。


    小尼聽聞這是當朝鳳歌公主,頗是殷勤,“小師父,且去忙吧,本宮與朋友在廟裏走走,你不必侍候。”


    小尼應聲“是”。


    江若寧與薛玉蘭並肩而行。


    後山是一片偌大的桃花林,而廟裏卻別有洞天,外頭瞧著尋常,裏麵卻是一個雅致的風景勝地,小橋流水,亭台樓榭,真真是一處極美的園林。


    春暉聖母俗世名諱謝如茵,乃是肅毅伯謝氏先祖的妹妹、是謝家人的老姑祖母,謝氏未獲罪前,每年這個時節,謝家的女眷會前來拜祭。相傳,春暉聖母主宰人家母子情緣,乃是永樂皇後的母親,後因丈夫入京赴孝,瞞婚尚公主,千裏尋夫,竟被丈夫追殺至死,留下一女便是後來的永樂皇後。


    永樂皇後成為皇後之後,不認親父,扶持舅舅謝如茂、即謝氏先祖一家,這也有了後來謝家百餘年的榮華富貴。


    隻是,春暉聖母廟還在,謝家卻已成過往。


    越橋度林間,突地聽到一陣怪異的聲音。


    江若寧立時停下了腳步。


    小馬與藍凝等人頻住唿吸,卻是男女的輕喘淺吟之音,蘼蘼入耳,令人遐想聯翩。


    “孔大爺,奴的好人!這些日子可想死奴了……”


    “茱兒盯得緊,以前原是不問的,可近來走一步都要盤問再三,怕是也覺察到什麽。”


    “你怕她?你不是說要納奴過門做侍妾麽?嗚嗚,你是騙奴的麽?”


    “乖,別鬧。我知你待我真心,從德州一路跟隨而來,我怎會不明白。桃葉,你再忍忍,待我治好大少爺的病,定會早日抬你過門。”


    “都是她不好,她明知自己有祖病,還給你生有病的孩子,倒累得大爺你受苦。”


    德州、茱兒……


    江若寧很快就與大郡主慕容茱聯係到一塊兒。


    不是說慕容茱與丈夫孔文彥夫妻情深,沒想到孔文彥偷\腥都偷到廟裏來了。


    小馬低聲道:“真是容王府大郡馬?”


    江若寧心下淡然,“好了,我們躲在一邊再瞧瞧熱鬧。”


    孔文彥與桃葉完事,各自整好衣。


    孔文彥打量著四下。


    桃葉輕啐道:“孔大爺安心,守在廊道上的是奴的婆子,又有丫頭守在另一邊,萬不會有人來。”


    “還是你心細。”孔文彥摟著桃葉又是一番親熱,過了一陣,方才鬆開了桃葉自通往前院神殿的小門而去。


    江若寧與薛玉蘭幾人站在拐角處,孔文彥離開不久,便有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兒自一間香客房裏出來,她穿戴曝露,那眉眼之間,給江若寧一種熟絡之感。


    桃葉甜甜地喚聲“諾姐姐!”


    美人應答一聲:“桃妹妹,你這般下去總不是法子,得讓他納你過門。”


    “桃葉也是知曉的,可不能將孔文彥逼得太緊。”


    美人道:“謝婉君害苦了我們謝家,要不是她,我們姐妹怎會淪落風塵,我們父親給了她那麽多財寶,她卻不肯替你我贖身!她害我們一生,我便要她晚景淒苦,不得好死!我們得不到幸福,她也休想得到,她的兒女也不能得到!”


    薛玉蘭驚唿一聲。


    美人與桃葉立時大喝“誰?”


    江若寧一行幾人大大方方地自拐角處出來,立在不遠處,靜靜地打量著麵前的一對美人姐妹,“難怪覺著你眼熟,你是鎮北王府表小姐麗華的姐姐?”


    謝千諾當即冷聲道:“民女不知公主在說甚?”


    江若寧勾唇苦笑。


    曾經的謝家何等風光體麵,乃是文臣之首,擁有潑天富貴,一朝獲罪,家中的女兒處境堪憐,家中的男子也是斬的斬,充軍的充軍,發配的發配。


    江若寧道:“今日後山有京城貴女的遊園會,我在貴女裏瞧著了麗華、杏華姐妹。溫令晚三月十二便要出閣,許的是衛州才子上官陽。這上官陽是溫三老爺的學生,中間的保媒人還是溫三太太。早前原是溫三太太替自己物色的女婿,可見這上官陽是個才貌雙全,處處都極好的人家。


    今日溫大太太領了麗華、杏華姐妹遊園,定是替麗華物色夫君,今兒在西桃園裏參加遊園會的男子個個不俗,以溫大太太的謹慎和眼光,定能替麗華尋得一段千裏挑一的良緣。這世間姐妹有好有壞,即便是姑母也是如此,溫大太太是個良善之人。”


    江若寧說完,故作無事地掃過謝千諾與謝千桃,對薛玉蘭道:“既然入了聖母廟,我們去前頭敬炷香,走罷!”


    身後傳來,謝千諾那聲意味深長地“謝謝!”她頓了片刻,“不知楊家的成益公子可在遊園公子之中。”


    江若寧以前聽人說過,謝千諾原與楊成益訂下婚約,不想謝家出事,她亦被迫沒入樂坊。楊成益隻是楊家旁係子孫,一下子要湊足百萬兩銀子贖人,這怎麽可能,他家兄弟幾人加上母親的嫁妝統共也不足五萬兩銀子的家業。


    然,兩人原是有情的。


    直到現在楊成益都尚未婚配。


    江若寧想了片刻:“我聽楊家小姐們議論過,今屆他要下場應考,也在七皇子的邀請之列。”她錯過走過謝千諾身畔。


    謝千諾怔怔望著江若寧的背影,呢喃地連聲道出“謝謝!”。


    她身子一晃,幾近跌倒,桃葉一把將她扶住:“諾姐姐!楊公子到現在還沒成親呢……”


    “千桃妹妹,我配不上他!配不上了……”眼淚無聲地滑落,“謠兒答應過,今日要來這裏,每年今日,我們姐妹在此相聚的日子,希望聖母娘娘能看在我們是她半個後人的份上,能護佑我們,助我們姐妹擺脫惡運,有個善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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