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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豬意外得緊,她告訴自己這些,是不是說,她拿自己當朋友,信任他、倚重他,也許他還是有機會的。


    曾經的江若寧,與慕容琅兄妹情深。


    自她失憶之後,忘卻慕容琅,而慕容琅也成為她生命裏的陌路,相見不相認,相見無情分,這又何等的諷刺。


    慕容琅令太醫院配這等藥,如果沒有皇帝的默認許可,哪個太醫敢配這樣的藥,這是皇帝拒絕一支世代擁有祖疾的皇族。


    江若寧與慕容琅說著閑話。


    這是禦豬記憶裏最美的清晨,因為這一天,他也江若寧成了朋友。


    天色大明後,禦豬離去了。


    江若寧還坐在屋頂,精神大好,躍下屋頂時,江若寧微微笑道:“小馬,把我的花兒帶上,我要讓整個京城都知道,我一出生就被謝婉君施了換命蠱,而今蠱蟲已逝,琅公子的祖病發作,就連我早前不能聞花香之事也是代他受過。”


    “公主……”


    江若寧粲然一笑,“掩藏二十年的秘密,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我要讓世人知道,我的親娘不是謝婉君而是另有其人。你說容寧候會不會知道我親娘是誰?”


    謝婉君要脅她,她卻不一定會就範。


    這一場好戲方剛剛開始,失憶前的她,是為了慕容琅而委屈成全,當那個她曾在乎的人被她遺忘,忘記的人是快樂的,因為她可以幹脆地憑著自己的選擇來做一些事,不再受到製肘,而是灑脫、幹練的行事。


    江若寧在辰時一刻迴到了翠薇宮。


    *


    且說謝氏臘月二十四日見過江若寧後,纏著江若寧應下搭救謝千語換她道破江若寧的身世真相。


    待再迴鎮北王府時,認親宴已經結束,楊氏、馮氏妯娌倆正在指揮下人拾掇女客院。


    “溫二奶奶,這就結束了?”


    馮氏笑道:“謝夫人去小解,這用的時候真夠長的。”


    謝婉君中途離席,這一去就是近兩個時辰。


    謝婉君笑了一下。她去何處,怎是這晚輩可以說道的,馮氏越發沒規矩了,竟說她出恭時間長。若換成是李亦菡,她早就斥罵開。“謝霜華呢?”


    馮氏道:“謝姨娘遲遲不現身,母親讓琅奶奶領她迴容寧候府。”


    喚她謝姨娘,這是她最厭惡的稱唿。


    謝婉君緊握著拳頭,謝氏的幾個兒媳。一個比一個差:幼子媳婦馮氏,是京城的二流世族;次子媳婦楊氏,來自京城世族楊家,聽說楊氏的叔伯在紅樓案中被扯出犯有貪墨案,被發配肅州任知縣;長子媳婦來自風塵,簡直是整個溫家最大的恥辱。


    哪裏像她,兒媳可是精挑萬選的美人、才女,是洛陽望族名門的長房嫡長女。


    如此一比對,謝婉君原本的不滿情緒立時消散,“鳳歌充什麽好人。救一個庶女作甚?她本事大,怎不把千語、千諾給救出來。”


    馮氏今日剛被謝氏訓斥了一頓,下帖請謝氏婆媳的可是她,還因謝氏的原因,把鳳歌、玉鸞、雪鸞三位公主都給開罪了。謝氏腦子糊塗,明月郡主居然笑話雪鸞公主沒正經名字隻有封號,這一下子,雪鸞公主定會把這仇記在鎮北王府頭上。


    馮氏冷笑道:“若不是謝姨娘手握巨財不撈人,千語姐妹又怎會淪入風塵。聽聞,謝家嫡係幾房送到謝姨娘手裏的錢財可不少。別說撈出兩位姑娘,便是將整個謝氏都撈出來也使得。”


    謝婉君咬碎了銀牙,傳出這話去,她豈不成了謝家姑娘的公敵。“溫三奶奶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讓你婆母贖人啊。”


    馮氏道:“若我婆母手頭有銀錢,早就把人撈出來了。昔日為了撈人,把她的嫁妝都典出去了……”


    “得!她不就贖出溫令晚、謝麗華姐妹兩個?說到底還不是我給她的銀子,否則她哪能贖人。”


    楊氏可不想聽謝氏、馮氏在這裏打口頭官司,微微一曬。“三弟妹,你屋裏還有孩子要照顧,且先迴屋。謝姨娘可還有事,我婆母這會子累了,在佛堂陪老夫人說話,要不謝姨娘去那佛堂坐坐。”


    溫老夫人梁氏是溫家輩份最高的婦人,一言九鼎,別說她的五個兒媳個個敬畏,就是在溫氏族裏那也是說得上話的,哪房哪家遇上大事,都要請她幫忙拿主意。溫老夫人當年就不喜謝婉君,對她的態度就如太後一般,總是不冷不熱讓人挑不錯,但每每說話,卻讓謝婉君如坐針氈。


    溫老夫人比太後還能對付,說出的話處處得體,偏又讓你能想上好幾遍,每想一遍都讓人難受得緊。


    謝婉君道:“錦心,你且忙著,我亦得告辭迴家了。”


    她忙不迭地出了二門,乘上馬車往容寧候去。


    迴到主院,問大丫頭道:“琅奶奶迴來了?”


    “是,迴和鳴院了,著下人給表小姐拾掇閣樓。”


    “閣樓?就憑一個丫頭生的庶女,她憑什麽住容寧候府的閣樓,那三處閣樓,是給我嫡親孫女住的,去!告訴奶奶,不許將謝霜華留在家裏,使人送到庵堂去靜養。”


    大丫頭驚唿一聲“太太”。


    不是夫人,容寧候夫人也是有品階的誥命,皇帝下旨,謝婉君永不得再入皇家族譜宗廟,隻能喚太太。


    謝婉君大嚷道:“沒聽見本妃的話,快去……”


    如果是慶嬤嬤在,她會輕聲地提醒“太太,候爺被降爵了,你不再是王妃。”


    可幾十年的習慣,一時間謝氏很難改掉。


    她曾是大燕天下無數婦人羨慕的容王妃,她有一個非常優秀、得寵的夫君,而她更是整個京城才貌俱全的謝婉君。


    然,這一切,離她遠去了。


    謝婉君望著靜立在偏廳珠簾門旁的丫頭,“綠翹,我記得你提過,說謝千謗當年在謝府時手腳不大幹淨,曾被婆子當場抓住,還杖打了二十棍?”


    綠翹、紫蘇皆是謝千語身邊的服侍丫頭,早前謝氏一心想救出謝千語,便令府中管家特意買下二人,也好讓她們繼續服侍謝千語。


    謝千語沒來,但這二人卻在謝氏身邊留了下來,近來亦在主院服侍。


    綠翹恭謹地答道:“迴太太話,當時這事鬧得大,表小姐險些被打死,還是當時的二老太爺傳話給樺大太太,說差不多就行,讓她記住教訓。”


    謝婉君道:“這樣一個偷兒,竟想留在我家。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本妃卻是萬萬不會留下她的,傳話給奶奶,立馬把人送到庵堂去。”


    慕容琅今兒聽李亦菡說,她把謝霜華(謝千謗)帶迴了。當即看了眼謝霜華,“家裏的閣樓拾掇一處讓她住下。”


    李亦菡便照辦了。


    這會子,慕容琅聽說謝氏迴府,正過來與她打聲招唿。


    自打李亦菡進門,謝氏就沒少刁難,有事沒事都能找出不是呢。


    慕容琅知謝氏不喜李亦菡,又因他曾答應過當日的江若寧“會待李亦菡好”這才從中說項,兩頭勸好,可她夾在中間,真真是左右為難,說親娘的不是,這不是他的風格;說妻子的不是,李亦菡行事也算得體的,至少與他那不靠譜的親娘得體多了。


    慕容琅一進來,就聽謝婉君吩咐在綠翹,待謝婉君落音,方道:“娘,謝家已經沒了,她沒處可去,也怪可憐的,你怎還送她去庵堂?”


    鎮北王府的謝氏,三個娘家侄女都管了,還要張羅嫁妝,京城人誰不誇她是個仁義重情的。


    謝婉君就隻管一個侄女,還把人送庵堂,旁人知道了,還不得說她過分。就算謝霜華是庶女,好歹也是謝家的骨血。


    “你知道她是個什麽東西?她是偷兒,手腳不幹淨,這麽個人留在家裏豈不壞了名聲。就憑她一個丫頭生的賤/種,配住閣樓麽?她就是鳳歌公主為了報複我,故意從天牢裏弄出來給我添堵的。”


    慕容琅想:若兒妹妹救人,早前可沒想這些,就是想救一個算一個,到了謝婉君嘴裏,就成了別人的頗具用心。


    謝婉君越說越惱,恨不得立馬就將謝霜華給趕出去。


    慕容琅待她說話,不緊不慢地道:“今日在鎮北王府,娘說話行事就有諸多不妥。鳳歌失憶後就變了,對於欺她的人,她不會再忍讓,你與她作對,不過是自取其辱……”


    謝婉君跪求江若寧,慕容琅是親眼瞧見的。


    鳳歌對他的冷淡,他也親自感受過。


    鳳歌變了……


    慕容琅想挽迴,可他在鳳歌的心裏、眼裏就是個陌路。


    他曾想,如果一切重來,他絕不會纏著鳳歌進紅影山莊,如果不是救他,鳳歌不會中毒中蠱,更不會失憶,更不會將他們兄妹間的過往忘得幹幹淨淨。


    謝婉君看著神傷的慕容琅:“你還在為她心疼麽?她早就不在乎你了,子寧,要不是她,你近來的心疾不會頻頻發作……”


    到了現下,他怎還認不清現狀:無論是兄妹還是戀人,誰陷得深,就注定誰受的傷更多。


    “我心疾發作與她何幹?”


    “可你的心疾加重了。子寧,這都是她的錯,早知今日,在她出生那日,我就該親手將她掐死。”


    謝婉君允江若寧出世,就是為了替自己肚子裏的兒子換命,讓他健康順遂。


    隻是,千算萬算,到底算不過天意。


    江若寧就不該活得如此好,她該死。


    如果再來一次的機會,謝婉君當年就算被人瞧見掐死一個女嬰,也一定會親自動手去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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