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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看著敏王的認罪態度極佳,實在罵不下去,可慕容瑁、慕容瑾這次給他捅的簍子不少。


    江若寧站在門外,聽著裏麵的聲音,似乎小了,許是皇帝已經發過脾氣了。她好奇地拉著大總管:“羊翁!羊翁,父皇打人了沒有?他發火的樣子嚇不嚇人?”


    大總管有些想昏,有這樣問話的,這不是添亂,敏王爺確定要請她來勸皇上。


    大總管很快淡定下來,他服侍了兩代帝王,什麽風浪沒見過。“公主,皇上砸了不少禦書房的擺件,迴頭又得讓內務府挑一批新的送來。”


    “浪費呀!真是太浪費了。”江若寧輕咳一聲,站在外頭大喊:“父皇,兒臣來了,聽說瑁堂兄、瑾堂兄惹你生氣了,兒臣過來幫你訓他們。”


    敏王想:救兵到了啊!


    看著這一地的狼藉,皇兄可是衝他砸花瓶啊,要不是他閃得快,頭上非得被砸出個血窟窿不可。


    江若寧又喊了聲:“兒臣拜見父皇!父皇,兒臣的畫繪好了,昨晚繪好了,你要不要瞧瞧?兒臣把父皇年輕時候畫得可英俊帥氣、豪情萬丈、意氣風發,英勇無敵,哈哈……兒臣自認為父皇不是人,父皇是第一神將啊,真是太帥氣了,要是兒臣不是父皇的女兒,就嫁像父皇這樣的男子……”


    “老羊子,還不讓她進來,站在外頭胡說八道個甚!讓外頭的臣子聽見,還不得笑掉大牙。”


    皇帝不氣了!


    大總管立即推開了禦書房的門,江若寧蹦蹦跳跳地進來了禦書房:真夠亂的!滿地的碎瓷片,龍案倒了,椅子壞了,地上還有幾本奏折。瞄一眼,全是彈劾昌郡王與敏王世子。


    “父皇啊,上迴兒臣就瞧上禦書房那對花瓶了,多好看啊,你怎麽就砸了。下次你要砸之前。把你屋裏的擺件都賞了兒臣好不好?”江若寧輕咳一聲,學著皇帝本時的嚴肅,突然怒容難遏,虛空似托起了一隻瓷瓶。“鳳歌喜歡這瓶子,不砸了!這一砸就得上百兩銀子,一戶五口之家的山野百姓,打拚一代人也未必能掙百兩銀子啊。罷了罷了,要不賞了鳳歌。這瓶子朕也喜歡,那小丫頭擺在屋裏也不插花,太浪費了!還是不砸了,砸的也是我大朝的銀子,毀的是我大燕工匠的心血,唉……這一隻官窖瓷瓶,又是千裏挑一的好瓶兒,得多少工匠的心血……朕是愛民的好皇帝,不砸了!砸東西!哼,這不是拿別人的錯。來毀朕的東西。這種事,老子才不幹!”


    江若寧耍寶似地,學著皇帝的神態語調,直惹得敏王父子忍俊不住。


    皇帝則在想:他生氣時就是江若寧這樣的?


    不可能!


    他可沒這麽滑稽,應該是威嚴無雙。


    否則,他一發火,為什麽大總管、宮人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


    “臭丫頭,好大的膽子,竟敢來打趣朕!”


    皇帝含著笑。


    江若寧拉著他的衣袖,撒嬌似地道:“父皇。兒臣畫的《正興帝征戰西北圖》昨晚成了,請你品評品評!父皇,兒臣在宮裏都悶好些日子,你開開恩。讓兒臣到宮外放放風。”


    “也就是你,把皇宮當大牢,還放風呢!”


    敏王立時憶起上迴說的事,笑道:“稟皇兄,不如讓鳳歌去暢園行宮探問太後她老人家。嘿嘿……那個事,嗯。就是那個事……”


    皇帝憶不起來,他每日事兒多,敏王到底說的哪樁事。


    敏王提醒道:“容王妃有祖病,容王二哥過繼子嗣的事……”


    慕容瑁、慕容瑾突地望向敏王:容王要過繼子嗣。這些日子是聽人說了,說謝立端這一脈有祖病——心疾,難不成因為這個原因要過繼一個兒子。


    皇帝一臉肅容:“朕讓你起來了?”


    敏王見江若寧進來,著實不好再跪著,被皇帝一喝,又跪了迴去。


    “慕容棣,別以為給朕打岔,朕就忘了你兩個混賬兒子幹的好事。”


    敏王垂著頭,哪敢多說一個字,早前那架勢實在太嚇人了。


    皇帝道:“慕容瑁,昔日朕封你一個昌郡王,是先賞後功,你是如何迴報朕、迴報朝廷,啊?你勾結慕容梁那叛賊,還把明鏡司、大理寺盯上暗樓的消息給透過去。你簡直背祖忘典,罪不可恕,便是治你一個叛賊同黨的罪名也不為過。”


    慕容瑁求助似地望向江若寧。


    江若寧一攪,皇帝才有了暖意,可見她還是得皇帝看重的。


    江若寧道:“父皇,是叛黨太狡猾,瑁堂兄就是被利用了,他知道叛黨私練五十萬兵馬,他也不敢不報。人家利用他,哪會告訴他那些事。”


    “哼!慕容梁要那麽多銀子作甚,賺來的銀子去了何處,這本身就有問題,可他們兄們倒好,一個個與叛黨狼狽為奸,一個給叛黨送銀子。慕容瑾,你這些年送給慕容梁的銀子,夠他養多少叛軍了?”


    慕容瑾老老實實地道:“臣侄這些年送進去有一千萬兩銀子,應該能養一千名叛軍。”


    敏王一聽,立時火了:“混賬,誰家的叛軍一萬兩銀子養一個?老子怎麽生了你這種廢物。”


    皇帝不屑地掃過慕容瑾。


    光這一個眼神,就足讓慕容瑾被淩遲千刀了,他心裏一陣揪痛,低聲道:“臣侄又接觸過軍務,如果知曉這軍的花銷。”


    江若寧想了片刻:“據兒臣所知,一名普通士兵,月餉分了三等,下等兵月餉三百紋,中等兵四百紋,上等兵是五百紋。就照上等兵計,一年需要六兩銀子,每年發放三季新裳各一套,計一兩又八百紋銀子,四舍五入計,算二兩銀子;另要給士兵備一身戰袍得六兩銀子,兵器二兩銀子。一個士兵在軍中每年的糧食菜肉又約需三兩銀子。如此算下來,一年需得十九兩銀子,之後每年的花銷是十一兩銀子。”


    皇帝得意地看著敏王:瞧你養的廢物,連一個士兵一年用多少銀子都不知道,還不如朕的公主呢,簡直就是丟人!


    慕容瑾嘟嚨道:“一年四季,怎麽發三季衣裳。”


    敏王將手一伸,越過慕容瑁就手了慕容瑾一拳:“混賬!連個女兒家都不如,把老子的臉都丟盡了。”


    慕容瑁道:“夏季、冬季,春秋季,自是三季衣裳。軍中將士多用耐穿的葛麻布製衣衫,最經磨摔。”


    皇帝道:“你給叛黨一千萬兩銀子,可知他又養活了多少叛軍,要不是此次明鏡司、大理寺的人稱職下手快,若這些叛軍起事,又將給我朝造成多大的影響,這是要危及國本。你說說你,像什麽世子,連軍中之事一竅不通,簡直是給我皇家丟臉,給你父親丟臉!此次之事,不能不罰!”


    江若寧輕聲道:“父皇,你不是已經罰過瑾堂兄了,敏王府可是少三成家業呢,這些將來可都是瑾堂兄的……”


    “他還沒襲親王爵,他老子健康長壽著!”


    慕容瑾心頭一個警惕:皇帝不該是要奪了他的世子之位吧?如果丟了世子位,隻怕就奪不迴來了,他的母親可天天念叨著“你是有世子之位了,可你的弟弟阿瑛還什麽也沒有呢?”他那同母弟弟,也是個一肚子壞水的家夥,他要是一失去此位,迴頭就是攛掇母親把世子位給他。


    慕容瑾一下叩在地上,顧不得地上滿是碎片,瞧得江若寧一聲輕唿,他一下叩在碎片上,一陣鑽心的痛,一塊碎片紮入額頭,頓時鮮血淋漓:“請皇伯父恕罪!臣侄知錯了!請皇伯父恕罪!嗚嗚……”


    哭了!


    慕容瑾揚頭上,額上鮮血直淌,眼裏淚水直湧,真真是血淚縱橫,瞧得江若寧麵露詫容:這說哭就哭,說流血就流血,真是夠可以的,這戲演得好,這是苦情戲啊。


    “父王事多,難以管教臣侄,母親忙著打理後宅,也沒時間管束臣侄……”


    敏王大罵:“你這話什麽意思?是說你有父母生,沒父母教,老子是忙,可那麽多兒子,也不是個個都像你這樣混賬。”


    江若寧拉著皇帝的衣袖,左右扭擺著腰姿,嬌嗔道:“父皇,你看瑾堂兄都出血了,又是真心悔改,你就再給他一個機會。就給他一個機會吧,他本就是嫡子,又在男子行二,不讓他做世子,可沒合適的了。”


    皇帝厲聲道:“朕看他就是閑出來的,不務正業。來人,把忠武候給朕喚進來。”


    不多時,秦通進入禦書房,行禮之後立在一側。


    皇帝道:“朕今日把慕容瑾交給你,你不必拿他當敏王世子,就當他是個尋常的兵,讓他與新兵同吃同住同生活,為期半年,以觀後效,表現好了,繼續讓他做世子。表現不好,敏王府的公子十幾個,總有一個可造之材。慕容瑾,從今往後就跟著忠武候好好學本事,皇家可不養廢物!”


    “臣侄謝主隆恩!萬歲萬萬歲!”


    皇帝道:“秦通,將人領迴去,一切都照你的規矩來。”


    讓敏王世子從軍?


    還和尋常新兵一樣,這是皇帝此次下狠手了調\教了。


    秦通領了慕容瑾告退。


    皇帝冷冷地打量著慕容瑁。


    慕容瑁叩頭,態度謙恭。


    皇帝道:“想學慕容瑾給朕來個血淚縱容,朕可不吃你這一套!”他看到慕容瑾玩,立時就知道對方的花樣,“朕饒他這一次,一是早前已經罰過,二是他是真心悔過。可你慕容瑁則不同,你是知情不報,是跟朕玩牆頭草,一麵與慕容梁通風報信,一麵又與朝廷遞消息,你以為兩不得罪就能兩頭得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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