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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副捕頭令衙役拿著十二張頭像。


    隻見其中一個精明的婆子道:“那個人是誰?我們並沒有見過。”


    她指著的是一個長著猴臉的男子。


    被問話的是丁家的二管家,劉丁氏帶著隨從迴娘家,除了貼身服侍的外,另幾個都是由二管家安頓食宿,所以他是與另幾個隨從接觸最多的丁家人。


    此刻他指出兩個丁家派遣的護院,又道:“那個猴臉男子,當真沒出現在我們丁家……”二管家麵容一沉,“不對,這裏麵少了一個人,我記得……記得那是一個瓜子臉、薄唇、桃花眼的男子。”


    江若寧抱拳一揖,“二位大人,我有話說。”


    “江捕快請問。”


    “二管家說,你記得這裏麵少了一個人,而這個猴臉男子不在其列,你可還記得那少了之人的詳細容貌。”


    “記得!這人話不多,看人的時候目光異常犀厲,我一見他就怕得緊,他與其他護院不同,他總是獨自一人坐在屋子裏吃茶喝酒,其他人還會小賭、猜拳,可他卻是獨來獨往,我聽其他人喚他‘劉西’,故而對此人的印象最深刻。”


    “待大堂問完話,你隨我到後堂,我親自繪此人畫像,如果有人記得他的容貌,也可過來辯認一二。”


    江若寧說完,抱拳退至後堂。


    二管家答完話,由阿歡領到了後堂。


    江若寧手握著筆,在他的描述中進行繪畫,一遍又一遍,最後,二管家點了點頭。“不錯,就是這模樣。”


    又有個婆子進來,指著眉毛道:“要略淡一些,眼神很冷。像劍一般。”


    而前堂,又有百姓認出了猴臉男子。


    “這是觀音鎮的鐵猴子,去年臘月失蹤,他原是貨郎,為人機警。嘴又甜,每日挑著貨擔走鄉竄戶,曾有人說,他被人招了上門女婿,沒想竟被害了。”


    “可憐啊,他原就是孤兒,又沒個親戚,這一死鐵家就絕後了。”


    又傳了觀音鎮相熟鐵猴子的人來辯認,最後再次確認了鐵猴子身份。


    從而,所有死都身份得已盡數確認。


    三英縣、青溪縣兩地縣令商量後。聯名向奉天府上遞文書,請求朝廷頒海捕文書捉拿冷麵人,而此人極有可能就是十四條人命的兇手。


    十四條人命,是奉天府十餘年來的大案。


    奉天府不敢殆慢,以八百裏加急之速呈遞大理寺。


    *


    閑下來的江若寧,正坐在江宅院子裏用調好的麵團捏小人兒。


    雖然過了十來天,阿寶還吵著要玩球球。


    阿歡每日帶一個迴來,阿寶一看,不是江若寧玩的那種,“阿歡。不是這個。”


    “寶小姐,師姐玩的就是這個啊,你是不是瞧錯了。”


    “不是!”阿寶大叫,“是那種白白的球球。上麵有洞。”


    那不是球球,是死人頭骨。


    小草想到這兒就打顫。


    她不想再做丫頭,可在這兒幫忙,可以每月領六百文銅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能買好些糧食。她也想學二妞,賺了錢好幫哥哥娶媳婦,讓家裏住新屋。且,江若寧待人好,自己每日的活也不多,主要就是看寶小姐,冷了給她添衣,餓了給她喂飯,而寶小姐雖是三四歲大的小孩子,卻正是活潑可愛的時候。對小草來說,這帶孩子、哄孩子她在家裏也幹過,就跟玩似的就把錢掙了。


    江若寧用麵團捏了個阿寶,又取了顏料塗輕點起來,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粉裙的阿寶就出現在眾人視線裏。


    小草驚詫道:“夫人捏得可真像,跟寶小姐一模一樣呢。”


    江若寧笑道:“阿寶,我再捏一個你爹爹可好?”


    “還要捏娘親哦。”


    可是,江若寧能捏別人,臨到她的時候,怎麽也捏不好。


    小草索性抱了鏡子出來:“夫人,你看著鏡子捏。”


    “醫者難自醫,畫者不畫己,許是同理,我捏不了自己。”


    阿歡道:“師姐,要不你捏好身子,我來捏你麵部。”阿歡躍躍欲試,早前江若寧讓她學摸骨塑人的技藝,阿歡想著鎮日與死人打交道,連連擺頭,但她卻學了看著泥人繪肖像的本事,雖然依舊不如江若寧繪得好,但也算學有小成。


    阿寶見娘親捏麵人,阿歡也在捏,她也拿了一團麵跟著捏。


    唯有二妞,一臉心事地坐在院子裏,麵前擺著笸籮,手裏拿著方帕子,半晌都不見繡上一針。


    四月底了,還有幾日便是端午節,小姐說今年端午節一定要她自贖迴家嫁人,可她都托人給家裏捎三封信了,也不見母親來縣城。


    阿歡雖是自由身,可她沒有家,隻能繼續跟著小姐,現在喚小姐“師姐”,而小草則喚她“歡姑娘”,縣衙的人喚她一聲“歡捕快”。


    阿歡低聲道:“師姐,二妞姐這幾天越發不愛說話了。”


    “你們可知是何故?”


    小草低聲道:“夫人和歡姑娘不在的時候,她總是唉聲歎氣。倒是今天早上,我與她出門,她去找了一個同村打聽情況,好像是問她娘什麽時候來贖她的事,說她還差幾兩銀子。誰知道,她娘竟說‘在江家幹得好好的,自贖作甚?迴了家,又沒人給她月例。’那同村便道‘二妞再不嫁人就二十出頭了,是老姑娘了。’她爹竟說‘老姑娘沒人要,還迴家作甚?好歹跟著江捕快還能有口飯吃。’”


    阿歡扁了一下嘴,“這世上怎麽有這種親人,還不如不要。”


    江若寧將麵人擺好,阿寶要去捏,小草一把扯住她的小手,“寶小姐,不能碰,一碰就不像了,得把它放幹,然後寶小姐就可以玩了。”


    江若寧起身走到二妞身邊,“二妞,要不我放你三天假,你先迴家裏瞧瞧,身上少帶些銀錢,買點糖果,到了你家鎮上再割二斤豬肉。”


    “小姐……”


    “去吧,讓你娘帶了銀子來贖你。”


    午後,二妞用了飯,簡單收拾了一下,將她不穿的衣服收到包袱裏,跟著相熟的同鄉迴家了。


    阿寶吵著還要麵捏的黑咪、大黃,江若寧便坐在堂屋裏繼續給她捏。


    小梅巴巴兒瞧著,江若寧給小梅捏了貓狗、一個支伯小梅,樂得小梅像捧著寶貝一般去找支伯瞧。


    “夫人,我爺爺說捏得好像!”


    江若寧微微一笑。


    “阿歡,明兒是沐休日,我快一個月沒迴平安村,你留在這裏,我帶小草、阿寶迴去看看。”


    “溫大人不去?”


    “他的事兒忙著呢。”


    光是這樁大案就夠他忙乎了。


    那神秘失蹤的人很可能是兇手,大理寺的批文已下,朝廷向各地緝拿此人,假以時日,隻要捉到此人,一切真相就會浮出水麵。


    阿寶聽說江若寧要帶她走親戚,興奮了一整夜,次晨起來,江若寧給她打扮一翻,牽著她的小手出門了。


    小草因為新做了一身新裳,也穿在身上,領了月例、得了賞錢,一古腦兒全帶上,還給家裏割了一斤肉,跟著江若寧迴平安村,一迴村,各迴各家。


    江氏見江若寧迴來,帶著阿寶,又提著一隻籃子,裏麵除了三斤豬肉,便是一斤糖果,又有幾根竹簽上挑著一個麵人,有的是貓,有的是似雞,還有的似狗,煞是好看,每個侄兒皆得了一個。


    栓子領著毛豆圍著阿寶轉,“這是姑姑的女兒?長得真可愛!”


    阿寶大聲道:“我娘親說了,我是小仙女!”


    “真的是小仙女哦!”


    這小姑娘長得漂亮又可愛,栓子、毛豆又有羅福生的祿子,能玩懂玩的全都是清一色的男孩,後麵又有幾個兩三歲的小孩子,也都是男孩,鐵柱兩子一女:栓子、柱子、繩子,繩子剛會走路,走得不大穩;土柱家則有三個兒子:毛豆、綠豆、胡豆;水柱則是一子一女:祿子、小禧。三個大的跟著跑了,後麵跟了幾個小的。


    孩子多,阿寶玩得也開心,跟栓子、毛豆爬到樹上掏雞窩,栓子又帶著弟弟去河裏抓螃蟹,一會兒聽得劉翠鈿大喝:“栓子,你是哥哥,不許去河邊,快迴來!”又一會兒,便是古大妹拿著棍子追打毛哺養;再一會兒,則是羅福把自家的祿子、小禧給捉了迴來,隨帶把幾個大的也喚迴來。


    然,過不得片刻,一群孩子又偷玩開了。


    在家時,一片吵嚷、鬧哄。


    不在家時,立時安靜下來。三妯娌便扯著嗓子喚孩子,像是約定好的,一個個輪流喊上一遍。


    家裏日子過好了,便又擴建了房屋,東邊建了三間正房,歸二房的土柱一家住,東屋住土柱夫妻,西屋則住孩子。


    西邊打了地基卻沒有再建,是留給將來水柱家住的,水柱住在西廂房,鐵柱帶著孩子住東廂房。


    每當江家靜下來時,幾妯娌就喊上一嗓子,可待孩子迴來,又吵嚷得人腦袋發昏。


    江若寧坐在東屋,江氏輕聲問道:“你到底怎麽想的?”


    “我與周半夏說過我的難處,給李觀寫過兩封信,前不久,他倒是迴過一封,說他相信我。”


    她卻隱隱覺得,李觀許也有自己的顧慮與難處。


    分開了,許感情就淡了。


    可是,她是真心喜歡李觀。


    她隻能等,等到他迴青溪縣。


    而他卻被京城的生意纏住了身,一時半會兒不得空閑,更惶論迴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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