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chee——se。”在傑瑞.布魯克海默嫻熟的指揮下,珍妮、喬什和一個前來參加酒會的賓客合了影,傑瑞笑嗬嗬地走上前,把數碼相機交還給了對方。“檢查一下,艾登,如果拍得不好的話,再來幾張。”

    之前在膠卷時代,酒會合影耗時還很少,現在隨著數碼相機逐漸普及,基本上每個活動中,拍照合影都成了占用明星最多時間的環節。珍妮在酒會上基本都沒吃多少東西,做過一些必要的社交以後,她就被拉扯到了合照漩渦裏。一樣待遇的還有喬什,他們倆包括約翰尼都是合影吉祥物,在艾登之前耗了有半個多小時在合影上,而且兩人因為在影片裏是情侶,所以經常是才分開又被請到一起,滿足一下重要人士們的虛榮心。

    又陪著‘艾登’哢嚓了幾張,看看派對裏的人基本都合影過了,珍妮就讓茱蒂和瑪麗去吃點東西,不必一直伴護在一邊,她則問著喬什,“克勞迪婭沒有來嗎?”

    在這幾個月,喬什和她見麵的機會還蠻多的,之前在紐約的幾次聚會之外,珍妮迴以後每項工作基本都和喬什重合,再加上兩人有個任務在前頭,總不可能表現得完全不熟,在雙方的刻意培養之下,現在已經算是很熟悉的朋友了。

    “安娜。”喬什衝前方努了努嘴,“而且,電影結束以後,我也沒有機會和克勞迪婭再經常見麵。”

    像是喬什這樣的小生,隨時養造型團隊的情況不多見,他也隻能乘自己拍電影的時候給克勞迪婭謀個職位,即使如此,在拍攝期間,據珍妮所知,克勞迪婭也很少去他的房間,兩人的關係非常保密,甚至到現在安娜都不知道克勞迪婭是《加勒比海盜》的一名化妝師。她同情地哼了一聲,“我想這是有辦法解決的。”

    “嗯,安娜現在非常看重的也就是清潔期的新聞,等到我們的新聞爆出以後,她的神經就會放鬆很多,到那時克勞迪婭可以經常和我的兄弟們一起出來,不需要太避諱別人的眼光。”喬什也露出笑容,“事實上,我認為安娜也是有些神經過敏了,在克勞迪婭不化妝的時候,我和她就算走在一起也沒有人會相信我們是情侶。”

    “我是該為克勞迪婭揍你一拳,還是稱讚你沒有被愛情衝昏頭腦呢?”雖然有點不厚道,但珍妮還是被他的嘲諷精神逗笑了。“很少有人願意承認自己的女朋友不漂亮。”

    “哦,沒事,我們不在乎這個。”喬什說,“事實上,我覺得在意外貌是一件很膚淺的事,我和克勞迪婭的關係已經過了這一步。

    ”

    拋開喬什coldfeet的毛病,其實他的確是個很不錯的聊天對象,誠懇、樸實而且勇於自嘲、幽默,都是很不錯的性格,而克勞迪婭雖然接觸不多,而且不是多話的性格,但給珍妮的感覺也不錯,珍妮笑著說,“好吧,很開心知道我最大的籌碼在我未來的男朋友跟前沒有用。”

    珍妮大約五尺六寸,公製167cm,喬什有六尺一寸,比她高了十多厘米,所以雖然珍妮穿了高跟鞋,但他依然可以很方便地俯視她,此時他就低下頭對珍妮微笑,眼底閃爍著愉快的光芒,“沒關係,你智慧的頭腦可以補足。”

    珍妮也對他露齒一笑,她正想說話,但前方忽然傳來了閃光燈和按動快門的聲音——傑瑞手裏拿著相機,孩子氣地對他們做了個豎大拇指的手勢,又去抓拍別人。

    喬什的笑意凝固在嘴邊,本來友好的氣氛,現在搞得又有點尷尬,珍妮看了下四周,發現沒什麽人在看他們,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開始跳舞的約翰尼給吸引過去了。她索性把喬什拉到了角落裏,“親愛的,我想我們需要談談了。”

    喬什不是那種非常有魄力的性格,和剛才那位莫吉爾先生形成鮮明對比,在珍妮的主動下他顯得有些心虛,藍色的眼睛懇求地望著珍妮,“要談什麽?”

    如果在平時,珍妮肯定會被看得有點心軟,但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今天她為了給首映式做準備,早上六點就起來,為了追求上鏡身段完美,也是怕食物搞到身上有汙漬,到現在幾乎沒怎麽吃過東西,剛才又站著應酬了一個多小時,就算是鐵人這時候也該到強弩之末了。她實在是用盡自己最後一分自製力才沒有對喬什大嚷大叫,還是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以溫和的勸慰口吻和喬什溝通,“我知道你一直在搖擺和猶豫,對這個合約不那麽肯定,但我得說,喬什,如果你要做,就做,如果你真的做不了,就放棄。如果你抱著現在這樣負疚的心態勉強自己,我想我們的照片連低能兒都騙不過,那這份互相促進的合約就會演變成今年最大的醜聞和笑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喬什?”

    喬什就像是做了錯事以後,終於被母親訓斥的孩子,他垮下了肩膀,“yeah,yeah,珍,真的很對不起,我想這不應該是你來承受的問題。”

    “沒什麽。”珍妮說,“你救過我的命,記得嗎?”

    喬什露出笑意,“讓我們忘了這件事吧,這麽說讓我覺得自己更沒用,我是說,我得靠在意外事件中的本能反應來為我的社

    會行為買單。”

    他喝了一口手中端著的香檳,抿著唇撥弄了一會西裝袖扣,珍妮耐心地等待了一會,但並不說什麽客氣話——喬什現在應該在建立傾吐心聲的心理準備,她的沉默可以保持適當的壓力,但又不會太沒有同情心。

    “事實上,我一直沒法適應這種安排的原因隻有一部分和克勞迪婭有關。”喬什最終坦白說,“我知道你感覺到,我有時候……表現得並不是很好,相信我,我不是怕克勞迪婭妒忌,也不是怕你愛上我之類的俗氣理由,簽署合同是克勞迪婭主動同意的,她對我有信心,當然在了解你以後我們對你也都很有信心,我相信我們之間是不會出現太多drama事故的,這應該是一次很愉快的合作。”

    他皺起眉,看來幾乎有幾分羞澀,“我隻是……我隻是很害怕。”

    “害怕?”珍妮重複,“omg,請別說你是害怕你會假戲真做,愛上我之類的。”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喬什發出幾聲大笑,“gosh,你真的很幽默,珍妮。”

    有侍者路過,他們都沉默下來,喬什換了一杯香檳。

    “我感到害怕,因為我們在做的事實際上是一種欺騙。”他說,藍眼睛瞪得大大地望著珍妮,“珍,我不是聖人,我之所以心存猶豫,不是因為我們不該,而是因為我不敢。你是個很好,很有趣的人,但每一次當我看向你的時候我都會想起我們的約定,想起那意味著我們欺騙了全世界,而如果這一切暴露會有什麽後果,這讓我感覺……脆弱。”

    他露出虛弱的微笑,“最近一段時間我開始做噩夢,我的事業蒸蒸日上,我潔身自好,不賭博,不酗酒——但我感覺我的人生就像一場火車事故,慘不忍睹。當安娜和我說的時候,一切聽起來都很簡單,每個人都在這麽做,我們為什麽不呢?沒有誰會發現什麽的,人們根本不關心事實……聽起來這很簡單,也許事實真的就這麽簡單,但我做不到——這也許他.媽的是一種什麽心理疾病吧,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沒法去克製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噢,喬什……”珍妮說,她現在是真的有幾分同情他了,“也許你該和安娜談談,不是現在,等電影上映以後,如果電影票房超出預期的話,也許我們就不需要這樣的合同……”

    “no。”喬什搖了搖頭,反而露出下定決心的表情,“no,我必須克服——我得克服,我是個成年人,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他主動上

    前擁抱珍妮,用力很緊,“謝謝你,珍,我知道過去幾個月你一直在容忍我。真的,非常謝謝你。”

    珍妮被他抱得喘不過氣來,但沒選擇開玩笑,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愛聽。但,說真的,你救過我的命,喬什,我們不是陌生人,我們就像是……就像是家庭。”

    她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口吻說,“是嗎?我和你,經曆過生死,互相關心,有共同的利益,我們是家人。”

    “yeah,家人。”這種找到支撐的感覺應該不錯,喬什的語氣也振奮起來,“所以這一切真的忽然間就完全不奇怪了。”

    “你已經會開玩笑了——有進步。”珍妮說,“現在,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請你放開我嗎?我沒吃午飯,你已經快把我勒暈了。”

    喬什哈哈笑著鬆開了她,珍妮退後幾步,也失笑起來,看到安娜滿麵春風地領著兩個生麵孔走來,她趕快對喬什使了個眼色,拉了拉下擺,轉過身做出了歡迎的姿態。

    “啊,原來你在這。”珍妮推開門,走出露台,“我們還在四處找你,以為你先迴——”

    她尷尬地頓了一下,“抱歉,我——”

    切薩雷和一個中年女子同時迴過頭,切薩雷調整了一下站姿,“珍妮,這是我母親維吉利亞,迪士尼製片部經理——維吉利亞,你當然認識珍妮。”

    珍妮和維吉利亞.維傑裏打了個招唿,“你好,女士。非常抱歉打擾你們了。”

    “叫我維吉利亞。”維傑裏女士說,她是個麵相和善的中年女性,和切薩雷在眉眼上有些相似,但氣質截然不同,雖然身穿套裝,但完全沒什麽壓迫感。“不用太抱歉,我本來也要走了,家裏有個三歲小孩,你永遠也別想有夜生活,我丈夫今晚不得不留在家裏照看,我得趕在他犯下連環慘案之前迴去。”

    珍妮發出應酬的笑聲,很慶幸她站在暗處,有時候她老是忘記切薩雷今年才二十六七歲,完全是青年才俊那一掛的,有個小他二十多歲的弟妹也不算太奇跡。

    “這周末來家裏吃飯,好嗎?”維吉利亞親了切薩雷的臉頰一下,“帶上莉莉安。”

    切薩雷彬彬有禮地說,“如果有空的話,一定。”

    他用的是自己的商務口吻。

    維吉利亞和珍妮握了握手,推門離開,切薩雷沒有給珍妮評論的時間,便轉向她,“夜還很早,你們要離開了嗎?”

    “有這個打

    算。”珍妮說,“我今晚想在十點前睡——你是和我們一起走還是留下來?如果你要留下來,我讓禮車再繞迴來等你。茱蒂也不忙著走,也許你可以和她一起。”

    切薩雷作為她的經紀人,今天當然是和她一部車過來,不過不同團隊作風不同,在最開始的寒暄和合影以後,安娜就一直把喬什拽走去真正結識一些有分量的大佬,切薩雷這邊做這份工作的人是茱蒂,珍妮整晚也就看到過幾次切薩雷,都沒怎麽交談。

    “我差不多也該走了。”切薩雷看了看表,“如果你不著急的話,等邁克爾離場後我們再離開,我估計他和傑瑞聊完就會走,你不會等太久的。”

    “噢,這麽說傑瑞是他交談順序表的最後一個。”珍妮把手肘架到切薩雷身邊的欄杆上,借著力道調整了一下重心,“mmmmrgh,這雙鞋真的要殺死我了。”

    切薩雷斜瞥她一眼,“所以你這麽著急走?”

    “如果我現在脫下鞋,你絕對會被我的腳嚇一跳的。”珍妮信誓旦旦地和他說,“該死的christianlouboutin,這雙鞋絕對小了半碼。”

    “hmm。”切薩雷說。“你等我一下。”

    他走出去兩分鍾,然後拿著一張不鏽鋼便攜圓凳迴來放在欄杆邊,珍妮趕快坐上去,情不自禁地發出放鬆而感謝的歎息。

    切薩雷重新倚到欄杆邊,“不用謝,願為你效勞,女士。”

    “哈,哈。”珍妮衝他翻了個白眼,“非常寬大的胸襟。”

    兩人陷入一陣愉快的沉默,珍妮透過玻璃門渴望地盯著邁克爾.艾斯納,不幸的是,他看來並沒有離場的意思,還在精神十足地和傑瑞熱聊。

    “so。”最終是切薩雷打破了寂靜,“我看到你今晚和喬什聊得很開心。”

    “噢,你絕對難以想象。”珍妮幹巴巴地說。

    “怎麽?”切薩雷問,“我和安娜還以為你們之間一切順利。”

    “喬什是個好人,但我對安娜的能力有些懷疑。”珍妮也決定這件事不適合再瞞著切薩雷,當然剛說‘family’,轉頭就告狀似乎是有些bitch,但她認為喬什的問題已經不在克勞迪婭上,這種心理狀態再發展下去可能就是藥癮、毒.癮了。

    她大概把喬什一直以來的心理障礙和切薩雷複述了一遍,但跳過了克勞迪婭沒說——切薩雷明顯和安娜關係密切,而他們也不是‘我和你說個秘密

    ,你保證別和安娜說’的那種小女孩關係,如果切薩雷在和安娜溝通過程中帶出克勞迪婭,安娜轉身去處理這件事,喬什和她就真的尷尬了。“他明顯不是能擔得起那種壓力的人,整件事還沒開始,已經讓他不堪重負——當然這不能說是他的問題,隻能說他是個循規蹈矩的好孩子,但安娜應該看得出這點才對,起碼她該讓喬什想明白再加入,而不是把他卷進來,然後讓他自己承受那些壓力。”

    “每個人的經紀風格都是不同的。”切薩雷說,“關心客戶的心理健康並不是安娜的職責,她隻需要保證喬什不會鬧出太大的亂子就行了。”

    聽起來他對喬什的心理狀態也不是很在意,珍妮吐了口氣,“yeah,但這讓我和他的合作變得很疲憊,你知道,我更像是這段關係裏的男方,而他則是那個神經過敏的聖處.女。”

    “當然我們不可能總和討喜的人合作,”切薩雷說,“再說,喬什畢竟比你多了一部上億的電影——你今晚怎麽處理這個問題的?”

    “家人之類的bull*。”珍妮聳了聳肩。

    “對他管用嗎?”

    “看起來好像還可以。”

    “很好。”切薩雷簡潔地說,“那就繼續保持。”

    珍妮對切薩雷的決定並不詫異,和切薩雷對安娜的評價一樣,她工作得是否愉快顯然不是切薩雷該關心的問題,起碼這個層次的不愉快不是。

    “下次找個gay吧,可以嗎?”她渴望地問,“這會讓一切簡單很多的。”

    切薩雷無聲地微笑了一下——用他的眼睛,珍妮能感覺得到,“你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你覺得喬什是個很差的同事。”

    “起碼做babysitter不是什麽愉快的體驗。”珍妮說。

    “讓我告訴你,”切薩雷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個雙裝雪茄套,“介意嗎?”

    他打開皮質煙套,劃亮一根火柴緩緩加熱煙頭,“讓我告訴你,你覺得喬什很差,因為他的心理健康堪憂,需要去看醫生,而你認為一個同性戀會和你合作得更親密無間——但事實是,喬什在好萊塢已經算是心理狀況不錯的那種人了,如果我給你找了gay,你需要處理的風險更多,我沒有性向歧視,但男同性戀亂.交、藥.癮、酒.癮以及患艾滋病的幾率要比女同性戀以及異性戀更高,這是無可非議的事實,考慮到我們身處演藝圈,風險更高——即使我們不去考慮這些,你憑什麽以為mr.gay的

    心理健康會比喬什好?喬什對生活在謊言中感到壓力,這是正常的人類心理,而你要知道大多數同性戀在未出櫃以前都生活在謊言中。”

    “呃。”珍妮說,“你非得在每次我有抱怨的時候都這麽長篇大論的用數據砸我嗎?一句簡單的‘沒事,都會過去’不好嗎?”

    “我隻是在對你指出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切薩雷點燃雪茄,抽了一口,“好萊塢大部分從業人員都有或輕或重的心理問題,喬什有,你也一樣。”

    “wait,what?”珍妮皺起眉,側過身以便更好地看到切薩雷。

    “對,我是在說你也一樣。”切薩雷緩緩吐出煙圈,語調非常冷靜,“你也有心理問題,傑弗森,我注意到這點已經有段時間了。”

    “是嗎?”珍妮好笑地說,“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考了執業證,更別說我們這幾個月來通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如此說來,你的洞察力真是讓人佩服。”

    “從你真正成名,開始步入明星生活起,我就注意到你的狀態不對,”切薩雷不為所動,“你總顯得疲憊、消沉,看起來很累——我知道你的行程也真的很緊,但這不是原因。”

    堵住珍妮的辯駁,他繼續說,“你在當服務員的時候工時更長、收入更低,但那時你悠然自得、活力無限,現在你成名在望——你是一部a級製作的女主角,今天是你的首映式,影片質量很不錯,評論家們對你讚揚有加,但你在派對上隻能露出應酬微笑,所有肢體語言都在尖叫你不享受這屬於你的時刻,你隻想要快點迴家,why?tellme,why?”

    “i……”珍妮說。

    她閉上嘴,又張開,然後說,“我……我不知道,我隻是——我隻是真的覺得很累,有時候我覺得壓力過大——我不知道,我隻是忽然間沒法再開心起來,就像是少了一些東西,隻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其實你和喬什的問題幾乎一模一樣,”切薩雷把煙套打開,送到珍妮跟前。“你們都在害怕。”

    珍妮抽出雪茄,從他手上拿過火柴盒,自暴自棄地伸直腿,毫無儀態地把腳放平,“害怕?害怕什麽?千萬別和我說我會害怕被大眾拆穿謊言,然後失去一切。”

    “說不定是害怕還不上貸款。”切薩雷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啊,金告訴你了?”珍妮劃亮火柴,粗魯地咬起雪茄,伸長頭一邊烤煙一邊說,“你覺得我會因為這個感到害怕嗎?”

    “你不會嗎?”切薩雷反問。

    珍妮用空著的左手打開手包,掏出一張黑卡遞給切薩雷,“剛才一個叫做本傑明.莫吉爾的人給我的。”

    “啊,本。”切薩雷接過黑卡端詳了一下,又還給她。“他的愛好一直沒變。”

    “你認識他?”珍妮把火柴晃滅,淺淺吸一口就吐出煙氣。“他告訴我你認識他,讓我來問問你他的情況。”

    “他是華爾街的人,”切薩雷點了廳內一下,“青年才俊,高盛初級合夥人,若幹小公司的董事,至少我聽別人是這麽說的,如果你憑這些信息還想象不出他有多富裕的話,我可以為你量化一下。”

    “一個高盛初級合夥人有空到來影片首映式泡妞?”珍妮抬高了聲調,“他瘋了嗎?”

    “現在應該是他的假期,”切薩雷聳了聳肩,用見怪不怪的語氣說。“而這就是他的愛好。據我所知,本也很喜歡藝術,我很奇怪他為什麽不在紐約就對你提出要約。”

    “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那時他不知道我很窮?也許是因為我幾乎不參加派對?”珍妮說,端詳著這張全黑信用卡,說實話,她上輩子都還沒開過這個洋葷,她前夫家並不作興這個。“聽起來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邀請了?”

    “當然不是,”切薩雷說,“不過本是個不錯的夥伴,和氣、低調,從不盲目炫耀,也沒什麽壞習慣,貝爾和他交往過一段時間,對他讚不絕口。如果你需要錢的話,可以考慮。”

    珍妮眯起眼看著他,“我以為你不拉皮.條。”

    “我當然通常不。”切薩雷吐了一口煙,“但我也不會妨礙我的藝人生財有道,本的模式還是很有吸引力的,他需要你的時候會事先預約,交易意味也不那麽濃,有時候隻是陪著他呆一兩天,不發生關係。他注重*,有私人島嶼,女星在島上受到國賓級款待,離島以後也不會有人往八卦雜誌放照片或流言——而且你不能否認,他也是個很成功的男人,一個人成功的時候總是會很有魅力的,陪伴他並不是什麽苦差事。”

    “所以如果我想要答應的話——”珍妮問。

    “買一件你想要的東西,刷他的卡,他有消費通知,你會接到他的電話的。”切薩雷說。

    “哦。”珍妮說,這和她知道的一些故事差不多,看來世界各地的模式都一樣,“但有刷卡記錄作為出資證明的話,他要索要那些東西也很容易。”

    “是啊

    ,所以一開始太貪婪也許反而惹人反感。”切薩雷從皮套裏取出煙灰盒,“僅供參考:貝爾當時用這張卡刷的第一筆消費金額隻有一美元。”

    “她買了什麽?”珍妮生出好奇心。

    切薩雷把雪茄靜置在煙灰盒上方,等候煙灰自然脫落。“一聯保險.套。”

    “聽起來貝爾是個聰明的女孩。”珍妮也笑了。“懂得分寸的人會得到更多。”

    “嗯,她沒有和我說,不過我猜她在比弗利的房子就是本送她的分別禮物,二者時間點對得很準。”切薩雷也學著她,咬住雪茄露出一個粗魯的笑,“貝爾是有些小聰明的。”

    分別送房子,還在交往期間,現金或非現金的好處肯定也少不了,珍妮看了看手裏的黑卡,“hmm,難怪他這麽有信心。聽起來這真是一個非常輕鬆又高迴報的投資,我想貝爾的那套房子足夠他把一百個高級應.召女郎包下好幾年了。”

    “華爾街的人和我們不一樣,錢對他們來說隻是符號。”切薩雷說,“對於本傑明來說,一百萬、一千萬都隻是個愛好,他們的脾氣就是這樣,隻要想要,隻要能買得到,沒有什麽是他們不願意花錢的——如果他花時間來追你,對他來說這比直接花錢要昂貴得多。”

    “你說得沒錯。”珍妮也不能不點頭承認,“那是華爾街嘛,金錢永不眠。”

    她把黑卡放到一邊,仰頭看了看切薩雷。“你知道嗎,你真的是個洞察力很強的人,好像什麽事都能看到本質。”

    “這正是鄙人的成功之處。”切薩雷露出禮貌笑意。

    “那麽,就別轉移話題,”珍妮拿過煙灰盒,“我還在等你繼續往下說——你覺得我在怕什麽。”

    “與眾不同。”切薩雷隨意地說,“個體本能的從眾心理是好萊塢心理障礙的主要來源,你在成名後逐漸意識到生活方式發生異化的過程,也是你的心理壓力逐漸加重的過程。”

    珍妮思考了幾秒,然後又是幾秒。“……說下去。”

    “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homosapiens(智人)——在它們剛誕生的時候是極為弱小的族群,我們就像是草原上的大角羚,遇到危險唯一的應對策略就是合群逃跑,所有不合群的人幾乎都被吃掉,所以幾百萬年的本能告訴你,合群安全,離群危險。”切薩雷的語氣非常平常,“當你還是服務生的時候,你窮、累,沒有什麽未來,但你是合群的,你知道世上有成千上萬人屬於你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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