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就說。”被邢睿貌似幽怨的眼神偷瞄不知幾次後,秦曉簡再也無法裝作沒注意到了。

    “呃,那個,那個……”邢睿臉忽地紅了,不自然的垂下頭,很小聲,“那個,你認我老媽做幹媽,是認真的嗎?”

    “當然。我不是還說要介紹媽媽跟幹媽認識嘛!怎麽了?”

    “那——我是不是算是你的幹哥哥?”邢睿稍稍抬高了些音量,眼中飛快閃過一抹算計。

    “哦,說到這個,”秦曉簡頓了頓,眼中閃爍著慧黠,“我正想跟你商量呢。你確定你比我大?”哼哼,別以為她不知道,跟幹媽聊了那麽長時間她怎麽會忘了刺探邢睿的情況!隻許他查她嗎?就連初見的幹媽都對她的情況清楚個七七八八,若說先前她對邢睿說查過她的話隻信一半,現在可是全信了。不就是跟幹媽送他的洋娃娃有丁點兒形似嘛,至於那麽做嗎?

    “什麽意思?”果然,邢睿,嗬,就連韓翊都好奇地駐足聽了。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聽幹媽說咱倆很不幸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據說連時間都差不多。這可怎麽叫呢?”

    嗯?韓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更覺胸口堵得難受了,皺皺眉他悶聲說:“你們先聊,我去開車。”邁著大步走了。

    為難的想了想,邢睿看向秦曉簡:“你覺得呢,該怎麽叫?”

    假裝認真想了片刻,秦曉簡嗬嗬笑了:“剪子石頭布怎麽樣?五局三勝。”嘿嘿,《獵人》上有教哦,人家小傑可是這方麵的行家,她也照他說的試了,百試不爽呢!之所以要五局三勝,就是為了適應下邢睿的出招速度,嘿嘿,這個姐姐她當定了!

    呆呆看著右手,邢睿寧死不信他會輸得這麽慘,怪不得她會提議用這個來決定,原來精通於此呀,可惡,為什麽他會不慎誤上賊船?

    得意地睨他一眼,秦曉簡毫不掩飾她奸計得逞的小人得誌模樣:“叫呀,怎麽不叫,該不會是反悔了吧,哎呀,大丈夫一諾千金的,你該不會要違約吧?”

    咬咬牙,邢睿忽然笑了:“可以呀,不過,你應該知道的,我家親人之間有擁抱的規矩,你不覺得咱們應該先來個親人的擁抱嗎?”

    這、這是哪門子規矩?秦曉簡瞪著他,正好韓翊將車開了過來,她趁機一頭鑽進車裏:“不要。”

    “沒關係。”邢睿毫不意外,頗有耐心的笑笑,“我可以等,等什麽時候你願意了,我再叫你也不遲。”

    斜眼坐在副駕駛座的秦曉簡,韓翊並不急著開車:“怎麽,你是妹妹?”

    “錯,是姐姐。隻不過是某人耍賴,死活不肯叫。沒信用!”秦曉簡忿忿然,不過韓翊的心思並不在此,扭頭看她一眼,他轉首看向前方,沉聲命令道:“坐我後麵去。”

    “嗯?”

    韓翊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仿佛那裏有什麽寶貝似的:“你不知道?副駕駛座是坐車時最不安全的位置。”

    “知道,書上都這麽說。”秦曉簡眨眨眼,“不過,你不是開得很好嘛。放心,我相信你的技術。”其實,她是懶得再動了,多麻煩呀。而且還要挨著不守信的邢睿,她才不願哩。

    眉頭輕輕挑起,韓翊難得的沒跟她鬥嘴,心底那股莫名彌漫的鬱悶稍稍趨淡,卻隻是靜靜開車,一路無語。而秦曉簡,迴味著認幹媽的經過,心底的疑惑始終揮散不去。邢睿,則悄悄勾起嘴角,老媽鐵定樂歪了。

    “小翊,有人找。”見到外婆,她劈頭說道,伸手將韓翊坐海盜船前放在她那兒的手機遞過去,擠擠眼,“是個女孩子哦。”又迅速轉向邢睿:“怎麽樣,小睿,見到媽媽了?”

    稍稍站遠幾步離開他們說話中心,韓翊調出通訊紀錄,張芊芊?她有什麽事?撥迴去,手機那端很快傳來她的大叫聲,幸好韓翊早有防備,一撥通就將手機移的遠遠的,估計她叫得差不多了才移迴耳邊:“說重點!”

    偏題若幹次後,在韓翊的一再提醒下,張芊芊終於講完電話。竟是幾秒鍾就能說完的芝麻小事!掛斷電話,韓翊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電信局應該最喜歡她這樣的用戶吧。

    抬起頭,幾道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飾的射了過來,其中屬外婆的眼睛最亮:“什麽事,怎麽看你不大高興?”

    “沒什麽。”淡淡應了句,大概是怕外婆不會就此罷休,他解釋道:“是張芊芊,秦曉簡也認識。她說可以查分了。”學校的成績是在學校網站上公布的,放假前就出來幾門成績了,現在不能查才叫怪呢。

    “真的?”秦曉簡緊張的倒吸口氣,既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惴惴不安。她到底考的怎麽樣呢?

    “走,迴家去。”大約是察覺他們此刻的心情了,外婆善解人意的提議道,立刻得到他們的讚同。

    “你、你先查。”在電腦前站定,秦曉簡推推邢睿。韓翊的聽說英語才60分出頭耶,他英語很好呀,聽智勇說出國旅遊時他還充當翻譯呢,居然才這麽點分,她呢,會不會更糟糕,天啊,不會掛了吧!

    咦?騙人!邢睿的聽說英語接近90,她的竟90出頭!智勇明明對她的英語不屑一顧反倒大力稱讚韓翊的英語水平——智勇不擅長說謊,可分數又擺在眼前,怎麽迴事?接收到秦曉簡投來的疑惑眼神,韓翊撇撇嘴:“想笑就笑,憋著不難受啊。”

    “你怎麽能笑呢,至少得安慰安慰人家。”邢睿唯恐天下不亂。

    “不對,蘇智勇說你英語超讚比老外都地道,怎麽可能就考這麽點分?而且你的讀寫英語明明都考90多分呢。你考試時是不是拉肚子了?”沉思片刻,秦曉簡抬起頭分析道。

    “你才拉肚子呢!”韓翊白她一眼,驚訝之餘心底竟雀躍不已,她心目中的他原來並非一無是處呀!心,頓時歡愉不少,嘴巴也大大裂開來,猛然覺察到四道訝異的目光,這才想起此刻他是被同情的對象,不該顯露出這麽燦爛的笑臉,咳了聲他說:“發揮失常而已,沒什麽,不用……這麽大驚小怪。”

    秦曉簡不說話,眉頭微蹙靜靜看著他,本來對自己的說辭挺有信心的韓翊哪禁得住她這種架勢,心立刻就虛了:“看、看啥?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不信你問張芊芊!”呀!張芊芊。韓翊暗叫了聲,萬一她真的問了張芊芊,那個口無遮攔的小女生不把他的事抖出來才怪!

    想想覺得韓翊說得有理,秦曉簡點點頭差點叫韓翊高興得笑出來,可接下來她的話又把韓翊驚得呆立原地:“嗯,我還是問問張芊芊吧。”

    “你、你不信我啊!”韓翊急忙叫道,攔住作勢要拿手機的秦曉簡,卻見她自以為狡猾實則很可愛的一笑:“信,當然信了。”見韓翊偷偷鬆了口氣,她笑得更甜了:“所以,你叫我問張芊芊我就問呀。怎麽了?”

    韓翊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實在想不透她究竟是聰明還是笨蛋,他當然清楚從張芊芊嘴裏說出的“事實”總是經過數倍藝術加工的事實,思量下還是老實交待的好:“我說,我說還不行嘛。其實也沒什麽,不就是崔輝,哦,他是我室友,考試時坐在我旁邊,不知道是電池買成假冒偽劣的了還是耳機不行,反正就是聽不清楚,他英語本來就不好,我就跟他換換耳機,讓他用我的,反正根據選項我也能猜個大概,應該掛不了,所以,然後就這樣了。”故作輕鬆的攤攤手,收迴一直瞄向別處的眼神,韓翊愕然發現秦曉簡眼睛閃亮的看著他,像極了漫畫裏那種不太正常的星星眼,他害羞的擺擺手,低叫:“別這麽看我,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你要是想誇我的話就免了。”

    “你——”秦曉簡的聲調出奇的輕柔,“你是小紅帽嗎?”

    “什、什麽?”韓翊忍不住佩服自己的定力,為他尚能說出這麽完整的話暗聲喝彩,瞧那個邢睿,整天一副我很酷的表情,這會兒還不是傻了,嗬嗬!

    “就是青年誌願者呀,不是帶著紅帽子嘛!你是吧?”見韓翊搖頭,秦曉簡十分惋惜,“你不參加太可惜了!”

    “我考慮考慮。”天啊,她的思維跳躍的也忒快了點!哀歎一聲,韓翊勉強扯出笑容:“我還以為你會誇我道德高尚呢。”當時張芊芊的反應啊!現在想想還覺得誇張:考試結束後她堵住他,先是瞠目結舌愣愣看他好一會兒,直看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接著忿忿跺腳:“阿翊!你把耳機給人家不怕掛科呀。”倏地表情一轉,就像秦曉簡剛剛那樣子崇拜叫道:“阿翊,你好偉大哦!”接下來幾天她看他的眼神灼灼,簡直能把他身上燒出幾個洞來。

    “咦?”秦曉簡詫異的看著他,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是想啊,本來我就要誇你呢,誰知道你讓我免了,我就隻好改問別的了唄。怎麽樣,反應敏捷吧?”

    韓翊張張嘴終究沒發出聲來,搖頭無語,走了。邢睿從失神中恢複過來,也頗有感慨地走了,看韓翊的眼神卻從此友好許多。

    “咦?你們幹嘛呢?哦!該吃飯了,真是,也不說一聲,又不跟你們搶!”秦曉簡嘟囔著腳底生風追下樓去。

    ……

    恍若置身於兒時樂園中簡單卻不乏歡樂的日子悄悄流逝,不知不覺間寒假已經過去了一大半。李阿姨他們也停止休閑迴來了,許是長時間沐浴在陽光裏的緣故,膚色深了不少。

    機不可失,趁著對方代表邢睿還在,秦曉簡很快就向爸爸媽媽介紹了邢睿並坦白了擅認幹媽一事。初時雖有些震驚,但好歹都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頃刻間柳惠他們便將這個事實消化了:“好事啊,我們還平白添了門親戚呢,怎麽會反對?”一句話便將秦曉簡的忐忑趕跑了。

    “那,什麽時候有空了我請幹媽跟你們見個麵?”看到爸爸媽媽的反應,秦曉簡著實鬆了口氣,卻很快又皺起了眉頭,“咦,那,邢睿該怎麽稱唿你們?”

    “……叫……叔叔……阿姨……就行了,認幹媽的,是你……不是我。”垂首閉上眼睛,邢睿悄悄握緊拳頭,再睜開眼時臉上掛著一抹釋然的淺笑:既然一直平靜無波,他又怎忍心給曉簡純淨的心湖平添偌大的漣漪?但是,無論他如何故作淡定,言語中依舊帶著淡淡的苦澀,唉!他暗暗搖頭,看來修行還是不到家啊。不過還好,除了韓翊那小子略帶驚訝的瞧他一眼外,旁人隻當他是不好意思。

    點點頭,柳惠他們覺得邢睿說的有理,便不再說什麽。能叫曉簡一眼就認同的幹媽……沒來由的,柳惠心底泛起一股酸意,她不善言辭,女兒又不黏她,就算她想跟她像其他母女那樣說些體己話也……罷了,有機會見到那個“幹媽”再向她討些經驗吧。現下——從包裏拿出小心放著的dv,柳惠的動作簡直像在捧著易碎的寶貝:“曉簡,這個……你想看嗎?”

    什麽?稍一愣神,秦曉簡怎知話題跳躍的這麽快,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還是蘇爸爸,一見女兒的表情就明白她的為難了,連忙解釋道:“你不是要媽媽把沿途的風景錄下來嘛,不是我誇口,你媽媽的水平,當個業餘攝影師都綽綽有餘……”

    “那是!”深知爸爸脾性的秦曉簡趕緊接口,“也不看看媽媽是誰的媽媽,對吧?”

    “聰明!”蘇爸爸讚許的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看!怎麽不看?”無奈的翻翻白眼,秦曉簡嘴角噙笑接過媽媽視若珍寶的東西。同往常般有規律跳動的心髒,微微輕顫:她隻是隨口說說呀,她……就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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