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為君人傑,


    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方羽,


    不肯過江東。


    ◆◆◆◆◆◆◆◆◆◆


    洛神,就是,原是伏羲氏的女兒,因迷戀洛河兩岸的美麗景色,降臨人間,來到洛河岸邊。


    建興六年,宓妃受冤而死。宋徽宗大觀三年,投胎轉世於柳詩妍;公元一九九零年,投胎轉世於金語嫣。


    三者相隔時間正好都是881年。如果沒有搞錯的話,那麽下一個“金語嫣”,將會在2871年出生。


    換句話說,這個“柳詩妍”應該就是“金語嫣”的前世。


    再換句話說,人死不能複生,對誰都一樣。隻不過,自己通過時光穿梭找到另一個金語嫣,這是該喜還是該悲?


    如果自己的推斷屬實,放棄柳詩妍,下一個便是宓妃,如果放棄宓妃,下一個就是洛神。


    他不想找宓妃,也不想找洛神。他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個男人,有金語嫣愛自己,那就足夠了。


    麵對著柳詩妍的輕聲嗔怪,方羽頗為心痛。


    這個女孩,是柳詩妍,不是金語嫣。


    她是金語嫣的前世,可不是金語嫣。


    金語嫣,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沒有任何人可以複製。


    她死了,她的屍體是自己弄丟的。他不能饒恕自己的過錯!


    奴家不知你的娘子是如何死的,也不知官人究竟來自何方,但奴家能感受到官人對妻子的深愛。


    奴家僅僅是奴家,是柳詩妍。奴家不會武功,但奴家會像金語嫣一樣,一心一意的愛你。官人去哪裏,奴家便跟隨哪裏。


    如果官人不再要奴家,奴家今生永不再嫁。


    聽著她的表白,方羽的心裏亂成一團。丟下一句“讓我想想”,便要出門。


    “官人請留步。”


    “何事?”


    “官人去往何處?若是爹爹問起,奴家該如何解釋?”


    “不該問的別問。”要知道,金語嫣可從來不會這麽問自己的。


    柳詩妍拿起衣服披在他的身上,輕輕的說道:“夜已深,官人出門可要小心,記得早些迴來。”


    看著他漸行漸遠,柳詩妍突然又追上前。


    “又有何事?”這小女人真是多情。


    柳詩妍將寶刀交於他,再三叮囑:“官人,外麵兵荒馬亂,一定要多加小心,切莫與他人爭執。”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方羽騎上馬,韁繩一拉,馬兒長嘶一聲,揚長而去。


    風中,隱隱的傳來柳詩妍的聲聲唿喚:“官人,幾時迴來?”


    黑夜中,聽不見他的迴答。


    淚水再也止不住從她的臉龐滑落。望著漆黑的夜晚,對著滿天星辰,她在心裏一遍遍的告訴他:等你迴家。


    聽見響動,柳員外出門查看,見到女兒在屋外抽泣,不由感到疑惑。


    “小妍,為何在此啼哭啊?”


    見到爹爹,她趕緊挽起衣袖擦幹眼淚,隻說沒事。


    柳員外如何能信,左盼右顧不見方羽,於是再三追問,她隻說官人去平江府接公公和婆婆了。


    “接人需要這麽著急嗎?今晚可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啊!”


    “沒有什麽事情比親人安然無恙更重要的。爹爹,如今外麵亂的很,爹爹出門在外可要加倍當心。”


    看著她滿腹心事,憂心忡忡的凝視著遠方,柳員外長歎一聲。


    “進屋吧。他會安然無恙的迴來的。”


    方羽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走。道一千說一萬,還是他的心裏。


    他不清楚自己再待下去會不會發生什麽。既想對柳詩妍好,又覺得對不起金語嫣,心裏很矛盾,內心很掙紮。


    既然如此,不如找個清靜的地方想想清楚。


    想想自己需要什麽?


    想想什麽是自己無法割舍的?


    想想什麽是可以丟下的?


    問問自己的內心,方羽啊方羽,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他找到了柳員外口中的那個山洞。


    洞口很小,空間卻很大。


    點燃一支火把,他借著光亮摸索著深入探索。左拐右拐,不知走了多久,果然,在山洞的深處,有一具完整的屍骨坐於地上。


    這具屍骨有些奇特。左手擱在突兀的石塊之上,右手成掌摁在地上,左腳向外彎曲,似乎曾經受到外力而骨折,右腳支撐於地上。


    再看屍骨的麵容,痛苦的扭曲導致整張臉變了形,想必生前有過一場激戰。


    方羽恭恭敬敬的上前拜了三拜,將寶刀呈上,輕輕放於屍骨的麵前。


    “前輩,在下不敢占為已有,如今物歸原主,再次叨擾還請恕罪。”


    再次拜了三拜,他轉身離去。忽然又覺不妥,不管是誰,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講究的應該都是入土為安。


    於是他再次返迴,原本想著用手刨一個坑,可無奈地質太堅硬,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好再次拾起寶刀。


    寶刀出鞘的一瞬間,一道紅光猶如一道紅色閃電,挖地刨坑猶如切豆腐一般,竟然不費吹灰之力。


    “前輩,在下隻是借你的武器用,你好好的安息吧。”


    說著,他上前輕輕的將屍骨托起,突然發現在他坐著的地方有一行小字:


    埋於三丈之外,挖地三尺,不勝感謝。


    既然他有此要求,照做便是。


    方羽依言在三丈之外挖了一個坑,在往下挖坑的時候,突然間,被一個盒子吸引住了。


    這是什麽玩意?


    他好奇的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本刀譜——天羅刀法。


    在刀譜的第一頁上,卻不著邊際的詳細記敘著另一種武功,這種武功叫做遊龍神功。


    這種功夫因為太過猛烈,所以練到六七成時,就要將煉成的功力全都毀去,然後再從頭練過。


    神功完整版本大成後,功力已可完全收發自如,不到運用時,絕不會有一絲外泄,功力已和自身結成一體,任何外力都不能將之動搖。


    一旦發動內力時會產生一股奇異的力量,如火焰般猛烈的真氣讓他人如遭雷電所擊,是一股駭人聽聞到可驚可恐可怖的可怕力量。


    不曾想,慕容天陰險狡詐暗中下毒,老夫中毒太深無藥可解,臨死之際將刀譜埋於此處,希有緣者得之,替老夫報得此仇。


    擔心打不過就下毒,這也太卑鄙了。


    再往下翻,整個天羅刀法隻有五式:破天式、裂天式、橫天式、滅天式和羅天式。


    每一式看似簡單,卻有著精妙的變化。這種變化,讓人看得到,卻想不到。


    雖然至今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到知道有個人是這個天羅刀法的仇人。從他拾起天羅刀法的時候,這個人無形之中就是他的師傅。


    “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他以為有了慧通法師的傳授,這天羅刀法學起來應該輕而易舉。


    誰知越學越迷糊了。無奈,他隻好以山洞為家,在石壁上將每一式的動作詳細分解開來,再一一研究分析。


    一個人如果想學,任何困難都不是問題。


    他就是這樣子的人。當年師傅逼他學武,他原本是不想學的,於是這才躲進密室中將師傅所有的書籍翻讀了個遍,唯獨不學武功。


    後來師傅說了句:學成之時便是下山之日,這下他懊悔不已。


    想起拋繡球那日,自己在吃麵,突然被團團圍住。原本想著應該都是小菜一碟,哪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要不是自己腦子靈活,情急之中將一塊布罩住了三個人,說不定死的就不是他們了。


    不知不覺,夏去秋來。


    他有他的練武方法。那就是一一分解,逐個擊破,再重新組合。雖然這個方法不聰明,但學的很徹底,不會遺漏,甚至還能發現細微之處的破綻。


    當樹葉凋零,隻剩下光禿禿枝幹的時候,冬天來了。


    如果說之前還能夠打獵到一些野味,那麽到了冬天,食物便大為減少。


    食不果腹之時,細細算來,從那夜的離開,應該有五個月了。


    是該到了出去的時候了。


    可是,該往哪裏走呢?


    特意的,他往汴梁相反的方向走。這五個月來,他一心學武,摒棄一切雜念,沒有了“金語嫣”,沒有了“柳詩妍”,他的武學突飛猛進。


    為什麽一出來,就有滿腦子的憂愁煩惱呢?


    語嫣。


    詩妍。


    究竟如何取舍?


    人死不能複生,所以找到了她的前世。


    找到之後才驀然發現,原來,花非花,霧非霧。


    我該怎麽辦?


    他甚至頗為懊惱的想,如果這個時候,有一輛馬車從他的後麵經過,那麽自己就迴汴梁。


    這個想法剛從腦中一閃而過,忽聞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速速閃開,找死不成?”


    隨著馬夫的怒吼,他趕緊閃到一邊,我靠,這麽心急火燎的投胎去啊。


    隱隱約約的,他聽到馬車內有一婦人在催促:“小布。再快些,金兵進城了!”


    “夫人莫怕,我們已經出城了。”


    “真是可怕,又燒又搶……”


    方羽大吃一驚,立即折身返迴,策馬揚鞭。


    快些!


    再快些!


    能不能再快些!


    離汴梁越來越近了。


    這個時候,情況也越來越糟糕。一路上,盡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哭喊聲、慘叫聲,以及金兵得意的張狂聲。


    一切的一切,看得方羽血脈噴張,熱血沸騰。


    怎麽盡顧著練功夫,把柳詩妍忘了?


    要知道,她是金語嫣前世的化身。


    拋開這一層不說,她是自己拜過堂的娘子!


    見到有人策馬揚鞭疾馳而來,城內的金兵大唿小叫著衝過來。


    聽不懂他們說些什麽,但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一切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救下柳詩妍,擋我者死!


    遠遠的,他望見清風樓被金兵包圍了,有個熟悉的人影在樓前囂張跋扈的大聲吼叫。


    這個人,正是完顏宗子。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答不答應!”


    “奴家已嫁人,恕難從命。”


    “你爹已死,倘若不從,我就把你活活燒死!”


    “三娘子……”


    “小蘭,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如今,我爹爹被殺死,官人至今未歸,我哪裏都不去,就是死,也要在這裏等著我官人。”


    “說不定他早就棄你而去了,你這是何苦呢?”


    “他不會的。”


    “如果方官人真的在乎你,他又怎麽在新婚之夜離家出走呢?三娘子,你快醒醒吧,所有的下人們都在說你呢,你怎麽還在裝糊塗呢!”


    “小蘭,你快些走吧。”


    “三娘子不走,奴婢便不走。”


    樓下的完顏宗子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又叫又跳的咆哮著。


    隻見樓上的柳詩妍顯得十分平靜,手持匕首,橫於脖頸邊,大聲喊道:“我爹爹被你殺死,這個仇,自有天下人為我報!要想我跟隨你,休想!”


    “燒!給我燒!”


    完顏宗子暴跳如雷,手一揮,手下們頓時一擁而上,潑酒、放火,動作一氣嗬成。


    頓時,熊熊火光衝天而起。


    “答不答應?”完顏宗子惱羞成怒的吼叫著,“再不答應,你就去死吧!”


    被滾滾濃煙嗆得幾乎暈倒的柳詩妍用盡最後的力氣大聲喊道:


    生為君人傑,


    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方羽,


    不肯過江東!


    方羽渾身猛然一震,熱淚奪眶而出。這個女孩,至死都愛著自己,即便有生的希望,即便榮華富貴擺在眼前,她竟然都無動於衷。


    這份愛,我方羽如何能割舍!


    “娘子!”


    他大叫一聲,突然從馬上高高躍起,直奔清風樓。


    “三娘子,快看!”


    柳詩妍已經無法開口說話了,原本想著最後抹脖自盡的,誰知被濃煙嗆暈了過去。


    “三娘子……”丫鬟小蘭眼前一黑,也跟著暈了過去。


    又是這小子!


    完顏宗子一見,頓時怒火中燒,新仇舊恨,讓他抽出腰刀,一招風掃落葉,攔腰向他的腰際砍去。


    紅光一閃!


    一陣破空之聲傳來。


    完顏宗子的腦袋從中間突然被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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