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頭頂上空忽然一陣“咧咧”作響,一條人影倏然飄過。就在大家驚歎於此人的輕功之時,忽聞輕微的幾聲“叮叮”之聲,待大家迴過神來,這才發現語嫣的腳下散落著幾根已然斷成兩截的繡花針。


    “來而不往非禮也!”語嫣撿起繡花針,隨手一拋,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個動作,卻蘊含著無窮的力道和玄機。來人袖袍一揮,便盡數擊落。


    雖是如此,但他的袖袍已然被密密麻麻的戳了十幾個針眼,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驚:這女子的手法果然非同一般。


    招唿也不打,一上來就是一通暗器,來者不善啊!看起來此人功夫不弱,也不知道他此番前來意欲何為?


    再看這個老者,頭發胡須皆白卻臉色通紅,精神顯得異常矍鑠,劍尖指著方正,冷笑道:“小娃娃滾一邊去!”


    正正抱拳道:“前輩匆匆而來不知意欲何為?”


    白須老者冷哼一聲,道:“三兩重的小娃娃聽不懂老夫的話麽?”


    正正微微一笑,並未動怒,他牢記父親母親的話:怒從心起,破從手出,然不自覺也。意思就是說,心底的憤怒一旦發出來,手中使出來的招式便不自覺的露出了破綻。


    如今已然和他接上了口,那麽剩下來的事情,便是要惹他動怒了。


    正正再次抱拳道:“古語有雲: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不知前輩是否同意?”


    白須老者喝道:“你是找死麽?”


    圓圓道:“前輩攔我等去路,又不說明緣由。人未到,暗器先至,這豈是待客之道?”


    白須老者笑道:“這小娘子長得倒甚是俊俏,不如做我兒媳婦,如何?”


    正正歎了口氣,道:“敢向清時怨不容,直嗟吾道與君東,坐談足使淮南懼,歸向方知冀北空,獨鶴不須驚夜旦,群鳥未可辨雌雄。唉!”?


    白須老者怒道:“小娃娃,嘴巴裏不清不楚的說什麽?”


    正正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平生文字為吾累,此去聲名不厭低。塞上縱歸他日馬,城東不鬥少年雞。”


    白須老者不然大怒:“小娃娃,你敢罵我是雞?!”


    怒歸怒,他卻沒有動手,眼睛緊緊的盯著前麵的金語嫣,劍鋒微微一動,指向了她。


    “你就是金語嫣麽?”


    語嫣不答反問:“你是如何找到這裏的?”


    白須老者再次問道:“你就是金語嫣麽?”


    方正搶答道:“你是如何找到這裏的?”


    白須老者瞪了他一眼,怒問語嫣:“你是金語嫣麽?”


    方正繼續反問道:“你是如何找到這裏的?”


    白須老者衝著語嫣怒道:“我在問你話!”


    方正學著他的口吻怒道:“我也在問你話!”


    “迴答老夫的話!”


    “你不迴答我,我如何迴答你?”


    “不要欺人太甚!”


    方正道:“是你攔住了我們的去路,問你話你又不願意迴答,反過來還對我們兇,好像你很有道理似的。要打便打,不打就閃一邊去,我們要趕路!”


    被一個小娃娃如此戲弄,白須老者再也忍無可忍,右手臂緩緩的朝他伸了過來,沒有速度,平淡無奇。


    這是什麽招式?難道這也算武功麽?天下之大,當然無奇不有,方正不敢大意,正要迎掌相接,隻見白須老者的手臂此時倏然暴漲,縱然正正反應再快,已然來不及阻擋,“嘭”的一聲,胸口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


    正正搖晃了兩下,勉強站住,胸口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哥!”圓圓大吃一驚。


    正正“啐”了一口,衝著白須老者一瞪眼,伸出食指向他勾了一勾。


    “小娃娃,你這是找死!”白須老者冷笑著,內心卻無比震驚。剛才那一掌用了七成功力,原先以為他必死無疑,但現在看來情況遠出乎自己的預料,這個小娃娃的內功好生了得。


    白須老者的手臂再次暴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了過來。這次方正早有準備。化掌為拳,砰然大震,白須老者身影一晃,正正卻連續的向後猛退。


    如煙一見不妙,伸出雙掌欲阻擋他的後退之勢,誰知雙掌剛接觸到他的背部,一股渾厚的內力通過掌心湧了過來,“噗”的一聲,她仰口噴出一口鮮血。圓圓見狀,欲以內力阻擋,當他的手掌接觸到如煙的後背上的一瞬間,一口鮮血噴出。


    這一刹那間,三個人受了內傷,白須老者的功力怎麽一下子突然變得強?原來,不知何時,白須老者的身後,居然悄無聲息的站著一個中年男子。


    他雙掌貼在白須老者的後背,用他渾厚的內力助了他一臂之力,此人的功力深不可測,但可怕的是,他居然能夠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悄無聲息的出現,實在令人恐怖。


    一連傷了三人,陸飛又沒有痊愈,形勢陡然急轉直下。白須老者感激的朝著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手裏的劍尖緩緩的指向了方羽,意思像是在說:該輪到你了。


    方羽的刀尖點地,目光如電,突然一聲暴喝,如蛟龍出海,立時卷起驚濤駭浪。正如語嫣所說的那樣,大開大合氣勢磅礴,壓迫的白須老者一時之間喘不過氣來。


    再看語嫣,她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那中年男子眯縫著眼,嘴角掛著冷笑,腳步卻未曾有絲毫的移動。這個時候,誰都不能輕易挪動。


    中年男子道:“我不知道你如何殺了陳煥,但是,你能夠殺死楊開和葉凱,劍法已然非同一般。倘若你能夠棄劍投降,我倒是可以考慮放爾等一條生路。”


    語嫣冷冷的說道:“不必逞口舌之能!有本事,拿命去,沒本事,拿命來!”


    “小娘子長得閉月羞花,殺了你,倒是有些可惜,不如你自行了斷吧。”


    “我與兄台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卻又如此這般苦苦相逼?”


    中年男子道:“殺了楊開和葉凱我管不著,殺了陳煥我也可以不管不顧,但是,十年前,你殺了趙天公,那就不行!”


    “多行不義必自斃,那是他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怨不得別人。”


    “趙天公乃是我賢侄,你殺了他,而我替他報仇,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語嫣冷冷的道:“既然如此,又何須多言?”


    她深知,如果拚內力的話,自己絕非他的對手。但正如自己之前對家人說過的一樣,武功的高低從來都不是內力的強弱。自己能夠殺的了楊開和葉凱便是如此。這大半年來,躲在深山荒野中潛心修煉,武功早已今非昔比,但究竟到了什麽樣的一種境界,恐怕此時此刻是一個最好的考驗。


    而這個“考驗”,隻有一次機會,必須贏,才有生的希望。


    中年男子顯然也十分忌諱語嫣的劍法。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是楊開和葉凱他是知道的。聽江湖上的朋友說,這兩人合力還打不過這個小娘子,反而被她所殺,那她的劍法該是到了一種怎樣的境界?


    再想想,陳煥當年也擊敗過楊開和葉凱,可是這個金語嫣卻能夠一招斃其命,這份功力,這份膽識,這武功,簡直深不可測。


    所以,不能先動,一定不能先動。一動就容易漏出破綻,像她這樣的高手,隻要自己露出一點點的破綻,便是死路一條。


    他也相信,這金語嫣不會輕易而動。隻要她一動,自己同樣能抓住她的破綻。


    兩人就這樣互相對峙著,彼此心中都十分的清楚,這是一場生死戰鬥。氣氛陡然間緊張起來,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不知不覺間,中年男子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濕透。


    而語嫣香汗淋漓,薄如蟬翼的衣裳緊緊的貼附在身體上,玉體的優美曲線漸漸的顯露出來。


    她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暗色的眼影下,被長睫毛蓋著的雙眼閃爍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光。


    如果正正和圓圓沒有受內傷的話,倒是可以試一試天官四獸陣,但是如今……


    就在這時,砰然大震,白須老者和方羽結結實實的對了一掌,方羽“唰唰唰”一直退到了語嫣的身後,方才勉強止住了身形。


    語嫣輕聲道:“記得合一劍法麽?”


    方羽心領神會,一個刀法精妙淩厲,另一個劍式輕柔靈動,一個身形清雅瀟灑,另一個姿態飄飄若仙。


    兩人相輔相成又心心相惜,丈夫刀法招式勁急綿密無間,妻子劍招奇幻變化莫測似乎平平無奇突然間幻招忽生。


    兩人時而緊密貼合,時而上下翻飛,夫唱婦隨馳思於杳遠幽冥,纏綿出蕩蕩之情,忽聽中年男子一聲慘叫,被語嫣一劍封喉;緊接著,白須老者一聲悶哼,倒在了方羽的刀下。


    讓夫妻二人驚異的是,從頭至尾,這兩人隻有招架之功,絲毫無還手之力。


    方羽驚歎道:“不曾想,這套合一劍法竟然如此厲害!”


    語嫣微微一笑,拭去了額頭上的汗水。此時的她,衣裳已經被汗水淋透,薄薄的衣衫緊緊裹著嬌軀,渾身散發著淡淡的體香,不禁令人心曠神怡。


    正正吐出了一口濁氣,從地上站了起來,接著,圓圓和如煙也打坐調息完畢。經此一戰,兄妹兩個才深知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凡事都要小心謹慎,不可魯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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