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槍口抵在頭上,生死一線。


    宋嘉琪沒有動,她說:“好吧,既然你是拿錢替人辦事,那麽你是在替誰辦事?能不能在我死之前告訴我,也好讓我做一隻明白鬼。”


    那人一邊開車,一邊用槍指著宋嘉琪:“我隻管收錢,不管錢是哪裏來的。隻要你老實坐著,不要亂動亂喊,我就不會傷害你。”


    “好吧……”看來對方不是要她的命,她的心裏稍稍輕鬆一點兒。


    可是她口中答應著,卻也不可能真的老老實實坐在那裏,等著對方把她帶到一個危險的地方去。她的包就放在車門和大腿之間,她偷偷地把手探進包裏,想要摸到手機,摁下沈銳意的電話求救。


    沈銳意的電話在她的手機裏設置成快撥鍵,她隻需要摸索到手機鍵盤上的數字1,按下去後,就可以把電話打過去了。


    可是,她的手指剛一觸到手機,不等她摸到鍵盤,手機突然響了。


    手機鈴音一響,那司機就嚇得一哆嗦,偏頭看過來,一眼瞧見宋嘉琪的手伸在包裏,他馬上就明白宋嘉琪想要幹什麽了。


    宋嘉琪想要把手抽出來,已經來不及了。她也不知道是誰來的電話,她摸索著就要按下接聽鍵。


    那人覺察她手下的動作來,沒有絲毫的猶豫,掄起槍把,朝著她的頭上砸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前後不過兩秒的時間,宋嘉琪的額角便被重重地擊到,她隻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暈了過去……


    等她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她感覺到手腳被捆綁住,動了一下掙不開。眼睛也被蒙,眼前一團漆黑,什麽也看不見。嘴巴裏塞了東西,喊也喊不出來。


    她側耳細聽,聽到了汽車在開動的聲音,鼻端也嗅到了汽車香水的味道。


    她知道現在掙紮也無益,便裝作沒有醒來,隻是靜靜地側躺著。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她聽到前麵有人說話:“不會是被你打死了吧?怎麽這麽半天沒有動靜?”


    緊接著,一隻手伸過來,探到宋嘉琪的鼻子下麵,試了試她的唿吸,說道:“沒有,唿吸還熱乎著呢,聽說她以前是警察,應該是很能抗得住擊打的。”


    “那就好,可別弄死了,老板吩咐了,不可以讓她死,要留著她簽字呢。”


    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宋嘉琪聽得一清二楚。她心裏暗暗分析:要我簽字?簽什麽字?難道是動遷公司的人幹的?他們會那麽愚蠢嗎?房主是我奶奶,又不是我,我簽字有什麽用呀?或者他們抓住了我,威脅我奶奶簽字?


    她猜來猜去,始終不得要領。


    車一直開,宋嘉琪處在黑暗之中,完全沒有了時間概念,就覺得這車好像永遠都不會停了,會一直載著她,開到另一世界去。


    開始的時候,路還算平坦。漸漸地,路麵坎坷起來,她在車後座上被顛得起起落落,差點兒翻到地上去。


    終於在她徹底散架之前,車停了。


    她聽到前麵有打開車門的聲音,兩個男人下了車。隨即她頭頂的那一扇車門也被打開,一股冷風灌進車內,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其中一個男人薅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車外拖:“小姐!別裝死了,車子這麽顛,你早該醒了……”


    那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把宋嘉琪拖出車外。


    然後,一個男人扛著宋嘉琪,走了一段路之後,進了一間屋子。


    宋嘉琪被那個男人從肩頭上卸下來,丟到了一張硬木板床上。緊接著,她聽到一陣“喀喇喀喇”的聲音,隨即她的腳踝就被什麽東西箍住,冰涼的堅硬的金屬的觸感。


    “綁住她不就得了,還非要拴上鐵鏈子?要不要這麽嚇人喲。”一個男人說。


    “這女人以前是警察,做過警方在黑社會裏的臥底,你敢掉以輕心?”另一個男人迴答。


    就這樣,宋嘉琪被一槍把打暈之後,被送到這個不知名的地方,蒙著眼睛,塞著嘴巴,雙手被反剪綁在身後,腳踝上還拴著冰涼的鐵鏈子。


    把她綁好之後,兩個男人出去了,鎖好了門。


    宋嘉琪坐了一會兒,試著挪了一下,結果一下子撲空,身子一歪,就栽到地上去了。


    腳上的鐵鏈子發出“嘩啦嘩啦”的撞擊聲,外麵有人開門進來,見她倒在地上,就把她拖了起來,摜到床上去:“你跑不了的,我們有十幾號人看著你呢,除非有超人來救你。”


    宋嘉琪朝著那個人憤怒的低吼,發出來的聲音卻像是“嗚嗚”的哭泣聲。


    與其這樣徒費力氣,不如等真正的幕後主使人出現。既然不要她的命,又要她簽什麽鬼字,那麽那位幕後主使人就一定會出現的。


    於是她放棄掙紮,安靜地歪倒在床上。


    換做是一般人,身處這樣的境況下,大概會嚇得渾身發抖,怎麽也睡不著覺吧。宋嘉琪畢竟是受過特訓的人,知道自己暫時無性命之憂,也沒有多麽恐慌不安。雖然木板床硬了點兒,但是她躺了一會兒,居然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她被人推醒:“宋嘉琪!醒一醒!快起來!”


    宋嘉琪被拖了起來,不等她清醒,她的雙手已經被解開了,緊接著一隻筆就塞進了她的手裏。然後,聽到一個聲音說:“宋嘉琪,簽你的名字,在這裏簽下你的名字。”


    有一隻手引導著她,將她握筆的手放在一張紙上,找準簽名的位置,摁住:“隻要你在這裏簽下名字,我們就放了你。”


    宋嘉琪的手被摁在那紙上,筆就在她的手指間。她想了想,大拇指和食指輕輕一錯,那隻筆就“倏”地飛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旁邊那個男人立即惱羞成怒,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死女人!讓你寫個名字也這麽費勁!你不想要命了是嗎?你簽不簽?不簽老子打死你!”


    宋嘉琪完全看不見,被他打得往旁邊一歪,栽倒在床上。


    她也不起來,繼續倒著,還翻了一個身,像是準備睡迴籠覺。


    那個男人抓著她的衣服,將她拎了起來,左右開弓,又打了她幾巴掌。宋嘉琪感覺嘴巴裏腥甜腥甜的,估計是出血了。


    打過之後,那個男人又說:“你最好識相一點兒,趕緊把名字簽了,否則我一刀一刀剮了你!”


    隨後,剛剛被她飛出去的筆,又迴到了她的手中。她的手又被摁到剛才那張紙上,男人聲音兇巴巴地她耳邊吼著:“簽啊!簽你的名字!”


    宋嘉琪的臉頰火辣辣地痛,頭也快爆開了。


    她在想,如果她不肯簽字,不會打死,也會被打殘的吧?


    可是,名字豈是能隨便簽的?她怎麽知道這張紙上寫的是什麽?


    她想了一會兒,手腕一動,在男人指定的地方簽下一個名字———梅琳!


    那男人以為她終於肯簽字了,還挺高興的。等宋嘉琪寫完了,他拿起來仔細辨認了一下,哎?怎麽是梅琳?


    他惱火地把紙摔在了宋嘉琪的臉上:“你耍我?你失憶啊?記不住自己的名字啊?簽宋嘉琪!”


    宋嘉琪從臉上抓起來那張紙,朝著那個男人揚了揚,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說:“你不讓我簽名字嗎?我就叫梅琳!”


    男人氣得抓狂,又拿過來一份新的,摁住宋嘉琪:“少給我耍花樣!簽宋嘉琪!否則我剁了你的手!”


    宋嘉琪猶豫了一下,在紙上飛快地寫過一行字:“你叫梅琳,你是不是抓錯人了?於書是誰?”


    那男人看完那一行字,氣極反笑:“哈!這下可有趣了!你不是宋嘉琪?你是梅琳?我抓錯人了?那麽好吧,我找一個人來鑒定一下!如果你敢跟我玩心眼兒!我剁了你!”


    說完,那人便出屋去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房間的門又打開了,這次進屋的腳步聲雜遝混亂,宋嘉琪判斷,應該進來了好幾個人。


    她又聽到了剛才那個男人的聲音,他說:“就是她!她說我們抓錯人了,她叫梅琳,不叫宋嘉琪。”


    她等著那個被拉來鑒定她身份的人開口,她想,那個人一定是熟悉她的人,也應該是她知道的人。


    誰知她沒有聽到迴答,幾秒之後,一隻手伸過來,將塞在她嘴巴裏的布團取了出去了。


    宋嘉琪活動了一下酸硬的下巴,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讓我簽字,簽什麽字啊?你們抓錯人了吧?我男人可是黑幫老大,小心他把你們全部抓去,丟到海裏喂鯊魚!”


    她吼完之後,屋子裏靜默了兩秒,隨即聽到一個聲音問她:“你是誰?家住哪裏?家裏有什麽人?現在在做什麽?”


    宋嘉琪冷笑:“抓了人來,卻不知道抓的是誰?我叫梅琳,家住四川,家裏還有一個奶奶,現在……我什麽也不做,我男人有的是錢,還用我做什麽?”


    屋子裏再一次陷入沉默,幾秒之後,就聽到對方說:“好吧,就算你叫梅琳,麻煩你在這張紙上簽一個宋嘉琪的名字,隻動動手,就放了你,好不好?”


    “莫名其妙!”宋嘉琪哼了一聲,“為什麽不抓那個叫宋嘉琪的人來簽字?叫我來代筆,我簽得不像,可不要怪我!還有,說話算數,簽了名字就讓我走人!否則我跟你們沒完!”


    說完,她抓起筆來:“哪裏哪裏?”


    對方把她的手牽引到一張紙上後,她刷刷寫下兩個字:於書……


    想必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崩潰了吧,宋嘉琪聽到他哀歎一聲:“看吧……她就是這樣……要不要剁她一根手指頭,讓她知道什麽叫椎心之痛,看她還敢不敢拿我們當猴兒耍!”


    宋嘉琪擔心這些人真的剁她手指,趕緊把手縮到後麵背起來。可是那人問完之後,宋嘉琪也沒聽到有人迴答,隻聽到開門的聲音,然後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有人走出去了。


    幾分鍾後,有人迴來了,走到宋嘉琪麵前。宋嘉琪隻覺得有一隻手伸過來,將蒙在她眼睛上的眼罩扯了下來。


    在黑暗中過了半天一夜,冷不丁地有光線照進眼睛裏,眼睛根本睜不開。宋嘉琪抬手擋著光線,眯著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了視覺能力。


    她打量四周,這是一間十平米見方的小屋子,四壁刮著白塗料,還算幹淨。她的身下是一張木板床,鋪著薄薄的一床碎花棉布褥子。麵南有一扇小窗子,透過窗戶往外望,外麵是一片起伏的灰黃色的山巒,看起來像一個一個兩摻兒饅頭。


    宋嘉琪看過了身處的環境,才轉頭去看站在床頭的那個男人,三十幾,個子不高,體格很壯,橫眉凸目,酒糟鼻子。


    這形象還符合他的人品啊,宋嘉琪忍不住抿嘴笑了。


    酒糟鼻見宋嘉琪笑,愣了一下,小聲嘀咕一句:“不會真的是打壞了腦子吧?”


    “你說什麽?”宋嘉琪聽到他說話了,卻隻裝聽不見,問了他一句。


    那人不答她,拿出手機來,鼓搗了幾下,遞到宋嘉琪的麵前:“你認識這個人嗎?”


    “沈銳意!我男朋友啊!你還知道他?他可是dk聯盟的老大!你聽說過dk聯盟沒有?你敢抓我?興許他今天就能找來,被他抓住了你,你就等著去死吧。”宋嘉琪氣勢洶洶地說。


    那人哼了一聲:“過氣的老大!”接著,又調出另一張照片來,問宋嘉琪:“這個人你認得嗎?”


    “楊皓明呀,沈銳意的兄弟,他最信任的人……怎麽?他得罪你們了?”宋嘉琪皺了眉頭。


    那人咂了咂舌,又調出一張照片來:“那這個人呢?你能認出來嗎?”


    劭子非?


    宋嘉琪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搖頭:“不認得……長得一臉桃花相啊,一看就是個花花公子嘛,他是誰啊?”


    “你真不認得他了?”那個男人又確認了一遍。


    宋嘉琪摸著下巴想了半天,還是搖頭:“不認得……這人和我有關係嗎?”


    酒糟鼻將手機收了起來,掐著腰站在宋嘉琪的麵前,認真地打量了她半天,然後問道:“那麽……我問你,你知道自己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嗎?”


    宋嘉琪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說道:“我記得……沈銳意答應帶我離開白沙島,去外麵的世界玩一玩……他帶著我和楊皓明上了一架直升飛機……然後……就不記得了……反正我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被你們綁著手腳,丟到車上,帶到這裏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能告訴我嗎?”


    酒糟鼻當即就冒了冷汗,抬起手來,在額頭上用力地抹一把,罵了一句:“奶奶的!這下可麻煩了!腦子打壞了!”


    然後,他就轉身,出屋去了。


    接下來,幾個小時都沒有人搭理宋嘉琪。她從床上下來,想要走到窗邊,往外麵望一眼。可是她的腳踝上拴著一條鐵鏈子,鐵鏈子的另一端扣在木床上。她還沒有夠著窗台,鐵鏈的長度就不夠了。


    宋嘉琪抓起那條鐵鏈,晃了晃,心裏暗想:這人還真了解我啊,大概是知道一般的繩索於我沒有用,連鐵鏈都用上了!


    她又坐迴到床上,安心地等著。


    日頭偏西的時候,酒糟鼻帶了一個男人進來,那個男人瘦瘦高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


    酒糟鼻一指宋嘉琪:“就是她,你給她檢查一下。”


    緊接著,房門大開,一夥人抬著一架ct機,吭哧吭哧進來了。


    宋嘉琪一見這陣仗,毫不客氣地笑出聲音來:“你們這是幹什麽?要在這裏開診所嗎?”


    那些人也不理她,將ct機安裝好了,電腦也配上之後,過來拉她:“來,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喂!我又沒生病,為什麽要檢查身體……”宋嘉琪反抗著,卻已經被兩個人抬上了ct機的推送床,把她的頭部送入了ck機裏麵。


    宋嘉琪也沒有太用力掙紮,就讓機器給照了一下。


    大約十幾分鍾後,那個瘦高的男人從電腦前站起身來,走到宋嘉琪的麵前,伸手搭在她的脈上,閉著眼睛感受著她的脈搏。


    宋嘉琪看著他,心裏暗暗猜測:這是哪裏來的蒙古大夫?,他到底是西醫還是中醫啊?


    就聽那大夫問她:“小姐,你今天多大年紀?”


    “20歲……”宋嘉琪果斷迴答。


    “你以前是做什麽的?”大夫又問。


    “我以前……我上過音樂學校,想當歌星,就跑去廣州求發展。後來錢花光了,我就去一家鞋廠打工。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一個人,他說自己是星探,說我明星氣質,要包裝我成為明星。我跟著他走了,結果就被他賣了……還好,最後我遇到了沈銳意,他對我很好……”


    “哦……那你記得一個叫宋嘉琪的人嗎?”大夫繼續問。


    “又是這個名字!這個人到底是誰啊?從昨天到現在,反複有人提起這個名字!你們有事找她,就抓她過來呀!為什麽要抓我?”宋嘉琪憤怒地捶床。


    那個瘦高大夫搖了搖頭,走出去。隨即,又進來七八個人,將ct機吭哧吭哧抬出去了。


    屋子裏又空下來,宋嘉琪倚著床頭,望著門,勾起唇角輕蔑地笑了。


    半個小時後,門開了,這一次進來的人,不是那個酒糟鼻,而是宋嘉琪非常熟悉的一個人:劭子非!


    宋嘉琪一見了他,怒火差一點兒從頭頂衝出去!她用力深唿吸,提醒自己要鎮定。


    劭子非一進門的那一瞬間,看到宋嘉琪的眸光悠忽一閃。他嚇了一跳,可是後退已經來不及了,便硬著頭皮走進來:“梅小姐,你好……”


    好你個頭!給你拴一條鐵鏈子,看你還好不好!


    宋嘉琪心裏暗暗罵他,臉上卻露出一個茫然不解的神情:“你……不是剛才讓我認的那個桃花臉嗎?是你抓我來的嗎?你到底是誰呀?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我為什麽會被抓到這裏來?”


    劭子非抿了抿嘴唇,走到宋嘉琪的麵前,說道:“是這樣……我開一家地產公司,我們公司有一個職員,她叫宋嘉琪,她做一些背7;150838099433546叛公司的事……”


    “那就抓她啊!抓我做什麽?”宋嘉琪質問。


    “她……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我們就抓錯人了……”


    “抓錯人就放啊!”宋嘉琪繼續跟他吵嚷。


    “恩恩……是這個道理,抓錯人一定要放的……”劭子非摸了摸下巴,朝著宋嘉琪笑了一下,“不過現在情況有變,那個叫宋嘉琪的人失蹤了,找不到了,所以我想拜托你幫個忙。”


    “幫什麽忙?”宋嘉琪瞪他。


    “就是請你在一份文件上簽個名,代替宋嘉琪簽個名。因為你和她長得極為相像,如果以後有人質疑這個簽名的真偽,你隻要露個麵兒,就相當有說服力了……”劭子非小心翼翼地編著謊話。


    宋嘉琪眼珠轉了轉:“什麽文件?讓我看看。”


    劭子非將左手捏著一份文件遞到宋嘉琪麵前,宋嘉琪剛要接,他又突然撤了迴去。他問:“你記不記得有一個叫宏拓的地產公司?”


    “不記得……我在白沙島上生活了小半年,才剛離開白沙島,我怎麽知道什麽地產公司?”宋嘉琪搖頭。


    劭子非把文件遞上去,宋嘉琪接過來一看,竟然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


    文件上有許多細致的條款,宋嘉琪都草草掃過,最後看到重點:宋嘉琪的名下有宏拓11%的股份,自願轉讓給劭子非……


    宋嘉琪心裏一震,隨即便火冒三丈!


    沈銳意!你幹的好事!你還說再不會有事瞞著我了!這11%的股份是哪裏來的?害我被劭子非這個混蛋抓來拴鐵鏈子!你等著!如果我能活著迴去,我饒不了你!


    她看過文件之後,歎一聲:“哎!11%的股份,好多的錢吧?隨便找一個人代這位宋嘉琪簽名,能蒙混過關嗎?就算能成,這麽多的錢,我這不是害人家嗎?”


    “你相信我,這個人的股份使奸計耍手段,她手上的股份可不是光明正大得來的,所以你簽了字,也不算是害到她,就算是惡人有惡報吧。”劭子非勸導著宋嘉琪。


    宋嘉琪差點兒冷哼出聲:你們整個宏拓都不是好來的!惡人惡報?這話倒是對!你等著吧!


    劭子非遞給她一支筆,她拿著筆發了一會兒呆,說道:“我簽了字,你就可以放了我嗎?”


    “一定!你簽字,我就放人!”劭子非很堅決地答應。


    宋嘉琪卻想:我簽字你放人?你當我是傻瓜嗎?放了我,讓我迴去找沈銳意?你會有這麽笨嗎?


    她猶豫了一會兒,點頭:“好吧,我簽!是哪兩個字?”


    “俞就是榆樹的榆去掉木字邊,紓就是紓解壓力的紓……”劭子非耐心地告訴她。


    宋嘉琪提起筆來,一筆一劃地在轉讓方簽名處,寫下了工工整整的“宋嘉琪”兩個字。


    劭子非拿過來一看,不滿地皺了眉頭:“喂!你腦子壞掉了!字也忘了怎麽寫嗎?這個簽名不對!”


    宋嘉琪一揚手,“啪”地把筆摔了出去:“你讓我簽名,我就簽名!簽了你又說不對!我又不是那個宋嘉琪!我怎麽可能寫得像她?你這不是故意難為我嗎?你幹脆殺了我算了!”


    劭子非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來,遞到宋嘉琪的麵前:“你看看!是這樣的!要照這樣的寫!”


    宋嘉琪接過來看了一眼,是她以前在宏拓做總裁助理時留下的簽名筆跡,複印在一張白紙上。她抖了抖那張白紙:“這麽龍飛鳳舞的,我可練不出來……”


    劭子非將那張白紙搶迴來,咬牙切齒地瞪著宋嘉琪,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說:“好吧,我不用你簽字了,我借你這張臉用一用,現在我給你錄一段視頻,你要在視頻裏說,你想一個人出國散心,讓大家不要找你,然後再說,你自願把名下的股份轉讓給劭子非了,具體的股權交接事宜,你已經委托律師去辦了……就這幾句話,你講得明白吧?”


    宋嘉琪揚了揚手:“你錄啊……”


    劭子非拿出手機來,打開攝像機,對準了宋嘉琪,手一揮,示意她開始講。


    宋嘉琪看著他的手機,突然跳起來,爆發出一聲大吼:“沈銳意!我被一個叫劭子非的家夥綁架了!快來救我啊!”


    劭子非立即停止錄製,將手機揣迴兜裏,衝過來就要打宋嘉琪。


    他衝到宋嘉琪眼前的那一瞬間,宋嘉琪猛地飛起腳來,那鐵鏈子雖然不夠她走到窗邊,但是卻足夠繞住劭子非的脖子。


    等到外麵的人聽到屋子裏有異樣的響動,衝進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救下劭子非了。


    隻見劭子非跪在地上,脖子被鐵鏈繞住,鐵鏈被宋嘉琪緊緊地抓在手中,已經勒得劭子非說不出話來了。


    七八個人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去解劭子非脖子上的鐵鏈。可是宋嘉琪的力氣出奇得大,怎麽也拉不開,實在沒辦法,隻好喊著:“拿鑰匙!拿鑰匙!”


    有人跑出去取鐵鎖的鑰匙,把鐵鏈子拴在床腳的那一頭打開了,幾個人用力拉,才從劭子百的脖子上解下了鐵鏈。


    宋嘉琪一見腳上鐵鏈子開了,二話不說,跳起來就往門外跑。


    不等她跑到門口,又從門外擁進來七八個人,將她團團圍住。宋嘉琪惦量了一下形勢,屋子裏的空間太小,門口又被堵得死死的,如果她現在施展身手,和這些人纏鬥不休,不見得會贏,隻會暴露她先前是在裝傻充愣。


    思及此,她也不衝了,抱著頭直接蹲到地上,開始大哭大叫:“救命啊!你們這些壞人!抓錯人了還不放!救命救命啊!”


    她尖聲大叫,那叫聲如細細的鋼針,刺中了屋子裏每一個人的耳膜,極不舒服。便有人上來捂住她的嘴巴,她張口就咬那人的手,那人舉手就要打她。


    就在這個時候,宋嘉琪聽到門口有人喊了一聲:“住手!”


    宋嘉琪渾身一震!果然是他!他來了!


    剛才看到劭子非的那一刹那,她就將自己被綁架的事前後想了一遍。她想到,是楊皓明打電話給她,說他在半路上開不動車了。結果她去接他,一出巷口就有一輛“出租車”等在那裏,這隻是巧合嗎?


    她希望是巧合,她希望這一切都是劭子非安排的,與楊皓明無關。即便是鬧出了偷標底的那一件事,她心裏仍然沒有放棄楊皓明這個朋友。


    可是,她能理解楊皓明偷換標底的事,卻不能原諒他為了股權而綁架她,強迫她出讓股份。這兩件事有本質區別!如果她被綁架的事,的確是楊皓明指使的,她不會原諒他的!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楊皓明出現了。也許他是看到宋嘉琪毫無反抗能力,蹲在地上驚恐大叫吧,也許他是看到有人要打宋嘉琪了,他終於出現了!


    所有人都閃開,宋嘉琪蹲在那裏,抬起頭看他,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雜陳。


    她想起自己初上白沙島時,那天在快艇上,林琅推她,差點兒把她推進海裏去,是楊皓明飛身把她撈起來的。


    她想起白沙島上的日子,那個時候他雖然跟她有距離,但是偶爾的關心和守護,也是她在最初那一段難熬的日子裏唯一擁有的溫暖。


    後來她在英國遭人暗襲,當槍口指在她頭上的時候,她那麽絕望,他如天兵一樣降臨,讓她絕處逢生。


    他真的幫她太多了,處理roger處長的事,救她奶奶的事,還有每一次她和沈銳意鬧得要死要活,他都會在旁邊安慰她。


    他是她一個多麽重要的朋友啊,雖然她從來不曾說出口,但是他在她的生活中,真的不是一個毫無份量的人。


    可是現在,為了宏拓那11%的股份,他綁架了她!


    宋嘉琪好不心酸,當著所有人的麵,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楊皓明見她哭,搖著輪椅來到她麵前,拉住她的手:“他們有沒有傷到你?你起來……”


    宋嘉琪沒有起來,她看著他的眼睛,問:“楊皓明,你是來救我的嗎?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為什麽要抓我?沈銳意呢?他怎麽不來?”


    楊皓明抿緊嘴唇,不說話。


    劭子非被宋嘉琪勒得窒息,這一刻才緩過來。他惱羞成怒,衝過來抓她的衣領。楊皓明揚手打了他一耳光,衝著他吼了一聲:“滾!都滾出去!”


    劭子非不服氣,可是見哥哥暴怒了,他就狠狠地丟下宋嘉琪,帶著一屋子的打手,到門外守著去了。


    屋裏隻剩下宋嘉琪和楊皓明,宋嘉琪自己站了起來,坐到床沿上,問他:“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嗎?為什麽他們要找一個叫宋嘉琪的人,卻把我抓到這裏來了?為什麽一定要我簽一份什麽股權轉讓協議?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們為什麽都聽你的?”


    楊皓明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我記什麽?”宋嘉琪皺了一下眉,“我也感覺自己的記憶裏缺一段兒,好像前後聯接不上。可是到底缺的哪一段兒,我也說不清楚。不如你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楊皓明糾結地擰了眉,過了好一會兒,他說:“是這樣,我們乘直升機離開白沙島,飛機一落地就出事了。一夥人早埋伏在我們出現的地方,他們殺了銳意哥,把你綁了來……”


    “殺了……”宋嘉琪簡直哭笑不得,“照你這樣說,沈銳意已經死了?那你呢?你怎麽在這裏?”


    “我……我受傷了,當時沒能救得了你,可是現在我來救你了呀。他們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他們!隻要能放了你!要多少錢我都給……”謊話的開頭總是說得不順,可是接著說下去,慢慢就順當了。


    宋嘉琪聽著,心裏在漸漸發冷。


    他說沈銳意死了,這個意思就是說,他打算把她弄走,讓她永遠也見不到沈銳意了。他還說自己是來救她的,扯起謊來麵不改色。


    也許他是期待她在聽到沈銳意的“噩耗”後,會表現出歇斯底裏的情緒來吧,反正他說完話,就用那種探究的目光盯著她看。


    她想配合他一下,便扁起嘴來,努力地紅了眼圈兒,泫然欲滴。


    正在這個時候,他往前一伸手,抓住她的手:“你千萬別哭!你現在懷了銳意哥的孩子,如果你太傷心,會動了胎氣……”


    哈?宋嘉琪一驚,拚命擠出來的眼淚,一下子就收了迴去。


    “懷……懷孕?怎麽會?”宋嘉琪瞪大眼睛,說話都有點兒不在變聲調了,“剛才那個醫生不是來檢查我腦子有沒有壞掉嗎?”


    “他給你把脈了,他說你懷孕了,所以你現在是要做媽媽的人了,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就當是為了寶寶……也不要過度悲傷……”


    悲傷個鬼!宋嘉琪聽他這樣講話,就想用拳頭砸他的臉!


    可是……她真的懷孕了嗎?


    她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突然覺得那裏的確是暖烘烘的,好像有一個小生命在醞釀。


    以前沈銳意就想讓她生寶寶,可那時候她不知道自己和他能發展到哪一步,所以堅持不生,也就有避孕措施。


    可是這次沈銳意出獄後,他們兩個好像有了默契,她也不吃避孕藥,他也不用避孕套。他一直說希望她生個女兒,她對這件事也沒有任何的抵觸情緒。


    沒想到,就這麽懷孕了!她的肚子,有一個小寶寶正在生長!這種感覺真是太神奇了!她一下子覺得自己渾身都散著光輝。


    隻是有一件事令她很擔心,前一段時間她一直在服用精神安寧劑,不知道會不會對寶寶有影響……


    等她逃離這裏,迴到家後,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去醫院做檢查。


    可是如果大夫說,那些藥物對寶寶有影響,她要怎麽辦呢?


    她又是歡喜又是擔心,心情極為複雜,手撫著腹部,眼淚劈哩啪啦往下掉。


    她這個樣子,倒是蠻符合楊皓明口中描述的她眼下的“處境”。一個女人,在聽說自己的男人出事了,而她自己又懷孕了,這種狀況下,女人一定會悲傷,而又偏偏不敢大悲傷,就是宋嘉琪這種悲不能抑的表情吧。


    他們兩個各懷心事,楊皓明便繼續說:“我已經交了贖金了,他們已經答應放人了。不過我現在要把你送到一個秘密的地方去,因為銳意哥出事後,他往日的仇家紛紛出動,要抓我們報仇呢。尤其你現在懷了銳意哥的孩子,更是他們複仇的目標了,所以我要把你保護起來……”


    宋嘉琪眼淚汪汪地看著楊皓明,心中暗道:你這個謊到底要扯到什麽程度呀?你不知道謊扯得越離譜,將來就越難以自圓其說嗎?


    她抹了一把眼淚,說:“如果我不想躲呢?如果我想自己離開這裏呢?”


    “不行!我不能讓你置身於危險之中!”楊皓明斬釘截鐵地迴拒她。


    她歎氣:她現在懷孕了,做什麽事都得小心,既然他下定決心要困住她,那麽她就繼續裝傻吧。隻有讓他放鬆對她的警戒,她才有機會順利地逃路,不是嗎?再說了,自己失蹤了一天了,沈銳意一定派人四處尋找呢,他一定會找她的!


    這樣想著,她說:“楊皓明,我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你對我很好,我都記在心裏。現在我願意繼續相信你,我和我腹中的寶寶能否安全,就完全靠你了……”


    宋嘉琪說這話,楊皓明將臉別到一邊去,宋嘉琪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臉上那尷尬和窘迫的表情,便站起身:“那麽……我還用簽那份股權轉讓簽議嗎?”


    “如果你不願意簽,他們不會勉強你的,不必管那份兒協議了,我現在就派人送你走。”楊皓明輕咳了一聲,拍手招喚屋外的人。


    “怎麽?你不跟我一起走嗎?你要去哪裏?”宋嘉琪問他。


    楊皓明低頭看自己的手指:“我……有些事需要處理,你先跟著他們去,過幾天我就會過去陪著你。”


    宋嘉琪本來心裏暗想:不管你跟不跟著,繼續要換地方,那麽跑上應該有機會逃跑的。


    可是那些人一進來,先就蒙她的眼睛,然後捆她的手腳。她抗爭:“楊皓明!你送我去安全的地方,還要把我捆起來嗎?”


    “你太衝動,我怕你半路逃跑,去找人給銳意哥報仇,我這樣做,隻是為了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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