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朝小久難得起了個大早。


    至於這麽做的原因嘛,很簡單。


    一直以來,早餐都是閻宸替她準備,這俗話說得好,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為了公平起見,她怎麽著都要好好表現。


    一想到那男人醒來,吃著她做的早餐那讚不絕口的樣子,她就沒來由地得意了。


    隻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閻宸是被外頭頭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的,手一撈發現昨晚睡在他身邊的女人不在了,他猛地坐起身來,套了條睡褲走出臥房去。


    他也不是沒有起床氣的人,特別是眼神對上廚房裏那個笨手笨腳的身影後。


    朝小久此時正忙和著著打雞蛋呢,筷子使勁在碗裏攪,可那雞蛋像跟她有仇似的,愣是從碗裏溢出些來。


    一旁的鍋裏,油煙直冒,裏頭的熱油貌似很排斥剛從冰箱裏抽出來的香腸,一直啪啪作響,好像要把香腸踹出鍋外才甘心似的。


    朝小久手都還來不及擦,就忙拿鍋鏟子往鍋裏頭撩了,還得顧及著直往外濺的油沫星子。


    整個過程,那叫7;150838099433546一個手忙腳亂。


    好不容易香腸是熟了,也撈了上來了,卻跟塊黑炭沒什麽兩樣了。


    朝小久不用想都知道那是炸過頭才會有的。


    於是全浪費地倒進垃圾桶裏,


    可她也不是容易氣餒的人,反而是越戰越勇了,眼看著煎香腸失敗,她又轉戰煎雞蛋去了。


    她現下眼下隻有一個目標,就是在那男人醒來之前可以搞定這頓早餐。


    恩!我可以的!朝小久對自己說。


    剛端起碗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的男人音了:“朝小久,大清早你在幹什麽?”口氣沒有很好,幾乎是用吼的。


    嚇得朝小久一個手抖,連碗帶雞蛋直接砸鍋裏去。


    產生的效應,就不止濺出幾滴油沫星子那麽簡單了。


    不小的碗砸在油裏,跟拿顆石頭砸在水裏無疑,水花驟然四濺,哦,不,是油花。


    濺得那是相當高啊,牆壁,灶台,瞬間是油了,還有…還有朝小久身上。


    衣服上的倒還沒什麽,冬天的衣服夠厚,但擋著臉的手,就沒能逃過一節了。


    這緊險地一幕,直接把閻宸嚇得夠嗆,一張臉那叫一個鐵青。這樣心髒能蹦出嗓子眼的感覺,閻宸自問在他這小半生裏並不多見,托這丫頭的“福”,他今天甚是深刻地體驗了一把了。


    大步衝到廚房去,閻宸第一時間熄了爐火,同時又眼疾手快地夾住同樣嚇得不輕的朝小久護到身後去,護送出廚房。


    接下來,當然是第一時間檢查傷勢了,其他地方倒還好,除了,除了一片通紅的手背。


    閻宸看著看著,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就覺得很生氣很生氣了:“不會做飯就別做,瞎鬧騰什麽呢,還讓不讓人安生了?燙成這樣很好玩是不是?”


    不分青紅皂白地亂罵一通後,他還是迅速去翻家裏的藥箱找備用藥和棉簽。


    翻箱倒櫃了一陣,他這才拿著找到的燙傷膏迴到朝小久身邊去。


    安靜,安靜到有些詭異,這是閻宸瞅著朝小久之後心裏唯一的感覺。


    照常理,她應該跟他對罵才對,不可能隻是坐在那裏呆呆的。


    這樣的朝小久很是反常。


    閻宸一顆心驟然吊了起來,之後,他就看到朝小久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往下直掉了。


    閻宸臉都僵了,拿著藥膏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很……很疼嗎?”他難得磕磕巴巴地問,即便心裏清楚,這丫頭哭不是因為傷口,而是因為他胡亂的一通指責。


    小丫頭就是不搭理他,隻是這麽幹站在那裏哭著。


    哭得閻宸實在沒轍了,其他事情能拖,但傷口可拖不得,也就隻能先替她上完藥再說。


    好在那丫頭也沒反抗,還算乖乖配合。


    她還是要她那隻手的,閻宸想,有些哭笑不得,看來還不至於失去理智,知道孰輕孰重。


    上完藥後,眼瞅著朝小久還是哭個不停,閻宸才想起要道歉了。


    “對不起。”閻宸呐呐的開口,伸手去擦她的淚水,因為愧疚的關係,他的語氣很輕很輕。


    可朝小久的眼淚不僅跟擦不完似的,還有越掉越兇的趨勢,惹得閻宸實在沒有辦法了,伸出手臂把她摟到懷裏去:“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寶貝,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兇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這種時候知道不該兇我了,剛剛幹什麽去了,我會這樣還不是因為你!你走開,不要碰我,我討厭你,討厭你!”


    朝小久在他懷裏的時候就開始掙紮了,心裏委屈個不行,想她天還沒亮就起來忙和,那男人不領情就算,大清早的,還那樣莫名其妙兇他罵一頓。


    手握緊成拳,她氣不過往他身上垂,用盡力氣的,但受傷的那隻手卻被那男人握住。


    “用沒受傷的那隻打,剛上了藥呢!”閻宸說,大有舍生赴死的韻味。


    但朝小久卻沒有那麽認為,她是還在氣頭上的人,當然什麽事都往壞的方麵想了,心中不禁嘀咕,還不用受傷的那隻打,不就覺得自己皮糙肉厚嘛,至於這麽嘚瑟。


    這麽想著,她連打他的胃口都沒有了,於是興致泱泱地把手收了迴去。


    但,哭,是必須的!


    唯有淚水可以伸冤,所以去往房間的一路,她的眼淚就沒有斷過,還從最初的啜泣發展到最後的嗷嗷大哭。


    去往閻家的一路,朝小久的眼睛還是濕潤的,好像一碰就能掉出水似的,這種時候,閻宸莫說去招惹她了,連跟她說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爸爸,媽媽。”心情再壞,但迴到閻家的時候,朝小久在大人麵前,還是表現得很正常,進屋的時候乖巧地叫人,口氣也和平日裏也差不了多少。


    可敏銳如閻夫人,愣是能從朝小久這聲叫喚裏,聽出一些什麽不一樣的來。鼻音很重呐,不會是剛哭過吧?閻夫人心裏想,接著喝茶的嫌隙打量正在脫鞋的朝小久,恩確實哭過,鼻頭通紅,眼睛跟核桃似的。


    又不動聲色去瞄自家兒子,都說知子莫若母這話一點都不假,閻夫人但看著兒子唇峰緊抿,眉目冷硬的樣子,臉上清清楚楚擺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不用想都知道兒子是在生悶氣了。


    心下當即鬱悶,怎麽迴事?這才剛迴來多久,就鬧別扭了?


    但小輩之間的事她又不好過問,也隻得不動聲色地招唿他們過來吃飯了。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用餐,隨著朝小久夾菜的動作,閻夫人隨即發現她手中的傷了。


    “怎麽迴事?”閻夫人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有些心疼地握住朝小久的手:“這傷怎麽來的?”


    閻夫人如此急切的關心,倒讓朝小久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動聲色地把手抽迴去,她把袖口往下拉了拉,這才道:“沒事,做早飯的時候不小心被油燙了一下,不礙事。”


    說罷,又偷偷瞄了閻宸一眼。


    男人什麽都沒表示,隻是專注吃飯的樣子讓朝小久沒來由地受傷了。


    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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