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知樂和唐小蠻最先來到城外一座破舊的茅草屋,這是他和懷璧、裴晃平時街頭碰麵的地方,兩人站在草屋前麵搓著手踱著步見其他四人遲遲沒有歸來心裏十分的著。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書呆子和柔雪,胖子那麽大個子還稍微能夠對付幾個人,他們兩人···”,常知樂越說越擔心,舉著他的右手伸到眼前用左手狠狠地拍了兩下,“都是我連累了大家,為什麽就控製不住這隻手呢”。


    “來了來了”,唐小蠻像一隻活潑亂跳的小兔子蹦躂著推了推常知樂,“你看那不是書呆子和柔雪嗎?”


    常知樂迴頭一看果然是他倆,等兩人走近,“哇,你臉怎麽了?”


    懷璧摸了摸被打腫的臉像做了壞事一樣的心虛努力地掩飾,“哦剛才跑得太快不小心撞牆上了”。


    “被人打了就被人打了還撞牆上”,柔雪白了懷璧一眼。


    “就你話多你們家小姐還沒說呢,小蠻你沒事兒吧”,懷璧忍不住把手伸過去拉著唐小蠻看。


    “哎喲”,懷璧一聲苦叫,唐小蠻狠狠拍在他手背上,“書呆子你說話就說話怎麽還上手了”。


    “小蠻我就是怕你哪裏傷了沒有其他意思,真是關心則亂,關心則亂啊”,懷璧臉刷的一下像秋天熟透了的蘋果,“對了胖子和憫玥怎麽沒在,他們還沒迴來嗎?”


    “糟糕,他倆肯定是出事了,不行我得去找他們,憫玥可不能有事否則我娘非打死我不可”,常知樂說完便走剛出了門口就看見一群人慢慢朝這邊走來,“是不是山陽王的人找來了,怎麽辦?”


    “知樂別怕有我在呢”,唐小蠻幾步跨到常知樂前麵。


    “不對,好像是憫玥,其他幾個人···?”懷璧踮起腳尖跟個猴子似的使勁往前看。


    “真是憫玥”,常知樂立馬和大家一起跑了過去,高憫玥遠遠看到他們後不停地朝他們揮手。


    “啊,這是誰?”走近之後常知樂還沒來得及詢問高憫玥就被旁邊的裴晃嚇了一跳,隻見裴晃全身上下東一塊西一塊的全被一條條厚厚的紗布給纏住,整個腦袋就冒出了一張嘴兩個鼻孔和兩隻眼睛,整個人圓滾滾的就像一隻吐滿了細絲的蟬蛹。


    “是我”,裴晃挪動嘴唇吃力地發出嘶啞的聲音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


    “胖子!”常知樂聽出了裴晃的聲音,“你怎麽成這樣了?”


    “裴大哥都是為了保護我才被打成這樣的,幸虧了柳大哥和南浦、西樓及時出現,要不然我們就迴不來了”,高憫玥說到這裏還有些後怕。


    常知樂快速地將目光往柳唱移去掃視了一下三人,“我替胖子和憫玥謝了”,說著拍了一下柳唱的胸膛,南浦和西樓立馬緊張起來正準備衝上去揍常知樂,柳唱連忙小聲叫退了他倆,常知樂見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竟弄得兩人像是摸了他們老婆一樣緊張,心想這柳唱應該大有來頭絕非一般的公子,但心裏卻有些不痛快,“我常知樂從來都是有仇必敗有恩必還,你說說有什麽要求隻要是我能辦到的一定辦要是辦不到就記著我以後想辦法給你辦”。


    柳唱淡淡一笑心裏覺得滑稽,“不必了,我沒有什麽要求,就算是有常兄弟也肯定辦不了,你們的事憫玥已經告訴我了,山陽王是當今陛下的親弟弟,和他結仇對你們沒有好處,柳某的一個親戚跟山陽王有些交情,你們如果信得過我我可以讓我那親戚去跟山陽王說說從中斡旋一下,山陽王畢竟是一個諸侯王你們給他道個歉給彼此一個台階下從此大家能夠相安無事最好了”。


    “給他道歉?他不但害死了我的‘無敵飛將軍’還對憫玥出言輕薄,是可忍孰不可忍,還有你跟我表妹才認識多久就一口一個憫玥的,告訴你啊離我表妹遠點別想打她主意”,常知樂說完仰天慟哭,“我的飛將軍你死得好慘呐”。


    “表哥你說什麽呢,柳大哥也是好意,再說他還救了我跟裴晃你怎麽能這樣對人家說話”,高憫玥一邊說一邊從身上取下一個木盒子,“給,你的飛將軍在這兒呢”。


    常知樂癟著嘴將盒子打開,隻見那蛐蛐身子已經被踩得跟草紙一樣扁,隻有頭上的兩根觸須還依稀可見,“你和我在一起三年與我相依為命為我,為我贏了無數錢帛,還沒來得及享福卻死於非命,是我對不起你,我一定要替你討迴公道”,常知樂捧著那蛐蛐嚎啕幹哭悲痛欲流,過了一會兒從屋內找來鐵楸挖了坑把蛐蛐連同木盒子一起放了進去然後插上一塊木板上麵寫著“漢已故無敵飛將軍之墓”,裴晃也忍不住把他那一百八十斤的重量壓在懷璧幹柴般的肩膀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很委屈,可山陽王畢竟食邑巨野,你們作為他的邑民···”


    “柳公子錯了,我們都是大漢的子民,陛下的子民,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否則星辰暗淡,百姓離心離德”,懷璧又開始舉手抬頭大聲抒發起來。


    “三位今天多謝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們可以告辭了”,常知樂總覺得柳唱有意替劉荊說話,心裏有些不快直接催促他們離開。


    “你什麽態度”,南浦擼起袖子想要打常知樂。


    “不要衝動,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憫玥姑娘告辭”,柳唱特意跟高憫玥打了招唿才和南浦西樓離開。


    “公子這群人也太無聊了,為了個蛐蛐竟敢跟山陽王鬧事”,西樓一路上十分不解。


    “我倒不這麽看,為了一個蛐蛐竟敢與山陽王為仇說明他們不但重情重義而且不畏強權,這是很難能可貴的,還有那個懷璧雖然有些書生氣不過我看他頗有治國之才日後定能有一番作為”,柳唱識人辨物洞若觀火胸有丘壑,說著突然苦笑了一下,“隻是陛下讓我巡查各國諸侯王,這才剛到山陽國境內就遇到這樣的事,真是···”。


    劉荊迴去之後心中的熊熊怒火還在吱吱的燃燒,像一隻被點燃屁股的老鼠不停地竄來竄去。


    “陛下千秋萬歲長樂未央”,劉荊籠子裏的鸚鵡突然叫了起來。


    “你這禽畜平時讓你叫你不叫不讓你叫你卻偏叫,小心拔了你的毛下油鍋”。


    那鸚鵡一聽果然不叫了。


    “大王大王”,錢無盡像私房錢被老婆發現了一樣帶著人急匆匆地跑進來,見到劉荊又像小媳婦見了公婆一樣害怕,“啟稟大王沒抓著人跑了”。


    “一群廢物養你們有什麽用”,劉荊氣得手指發抖指了指錢無盡把他推開一腳踹到後麵的人身上。


    “大王不用擔心他們跑得了道士跑不了道觀,常知樂那小子我知道,他家就住在城南的美人私房豆腐店,我們上那兒去逮他準沒錯”,錢無盡突然像大灰狼想到了小白兔一樣露出猥瑣的笑臉。


    “你不早說,多帶點人現在就去這次絕不能讓他跑了”。


    “對了大王,穀梁父迴來了,正在外麵求見”。


    “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還不快去喊他進來。”


    “是是是”,錢無盡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個大約五十歲模樣的人腰掛佩劍緩緩走來,“拜見大王”,此人正是山陽國中尉穀梁父。


    “見到楚王了嗎?”劉荊看了看四周突然小聲問道。


    “見到了,我探過他的口風,不過他迴得也模棱兩可”。


    “這個楚王跟小時候一個德行膽小怕事”。


    “大王我還是覺得···”,穀梁父似乎想勸劉荊什麽,但劉荊立打斷了他,“本王知道你想說什麽,我這麽信任你,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劉荊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穀梁父。


    “臣不敢父大王”,穀梁父知道勸不住隻好低頭默然不語。


    “陛下千秋萬歲長樂未央”,那鸚鵡又突然叫了起來。


    “你看,還是它最懂我的心”,劉荊高興得合不攏嘴穀梁父心裏卻十分不安,“對了你立刻帶上人跟我出去一趟”。


    劉荊和穀梁父、錢無盡一起來到美人私房豆腐店,高惟鳳正無精打采地坐在豆腐攤前用絹素做的扇子無聊地拍打著蚊蟲,突然見攤前來了這麽多人立馬警覺起來,“喲這麽多人來買豆腐啊,各位貴人要點什麽樣的豆腐啊,我這兒橫的豎的方的圓的那是應有盡有您看上那塊我來給你切?”


    劉荊望了一眼高惟鳳,“誰買你這破豆腐啊,你們老板娘呢?”


    “我就是老板娘啊”,高惟鳳放下扇子用她那紅白相間的袖子在眾人麵前花枝招展的舞來舞去晃得人腦袋直發暈。


    “你是?這上麵不是寫的美人私房豆腐店嗎?美人呢?”劉荊瞧著高惟鳳一臉的嫌棄。


    “你什麽意思?老娘年輕的時候可是巨野一枝花,這十裏八鄉的青壯小夥那都是排著隊到我家都快把門檻給踩破了,那可是這巨野城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你是不是來買豆腐的,不是就給老娘起開,別妨礙我做生意”,高惟鳳一下子拉下臉來雙手叉在腰間挺起高高的胸脯踮起雙腳兩眼直瞪著劉荊。


    “臭婆娘怎麽跟大王說話的,常知樂在哪快叫他出來”,錢無盡一下子躥到前麵來。


    “我兒子出門了還沒迴來呢”,高惟鳳料想定是常知樂又在外惹是生非了。


    “那就把你先抓了,來人把這臭婆娘給我抓迴去”,劉荊說著往後退了一步。


    “你敢?”高惟鳳順手抄起案板上的菜刀高高舉在前麵,“你們不要亂來啊,老娘什麽陣勢沒見過,小心我不客氣”,高惟鳳扯著嗓子大聲吼叫心裏卻怦怦直跳抖著雙手一步步往院子裏退去。


    “住手!”


    “知樂快跑!他們是來抓你的”。


    “你們有事衝我來,不關我娘的事”,常知樂帶著唐小蠻、裴晃等五人衝進了院子。


    “小美人兒也在啊,哈哈哈···”,劉荊像一隻大老虎趴在花叢中盯著一隻小蜜蜂一樣盯著高憫玥,嚇得高憫玥花容失色連忙躲到常知樂背後。


    “劉荊你踩死了我的無敵飛將軍我今天跟你拚了”,常知樂突然怒氣衝衝地揮拳奔向劉荊,穀梁父在前麵輕輕絆了他一腳直接摔在地上,剛春悲準備爬起來瞬間就被人給重新摁到地上抓了起來。


    “放開知樂”,唐小蠻一掌劈過去將常知樂旁邊兩人打倒,還沒轉身立馬有四人向她衝來,不過很快就被唐小蠻三兩下便打退,所有人看著她瘦弱的身子蘊藏著如此靈活的身手都驚得像一大早打鳴的公雞伸長了脖子看著她,特別是王府的人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瞻前顧後不敢上去。


    “有本事就上來啊,本小姐可不怕你們”,唐小蠻得意地拍了拍手掌,竟主動挑釁起來。


    正當此時穀梁父踏步而出話也不說一掌就打了過去,唐小蠻隻覺一陣風浪從山口襲來直吹她臉龐心裏不覺一驚,好不容易躲了過去立馬反手扣在穀梁父手臂上,卻好像是抓到了一塊沒有血肉堅硬冰冷的石頭,硌得指心直疼,一氣之下正中一腳朝他踢去,那穀梁父一手抓住她的腳踝隻輕輕往後一拉,唐小蠻被迫一個一字馬縮在地上,正想要起來又被穀梁父給摁了下去然後劈頭一掌蓋去,懷璧、常知樂等人頓時嚇得臉色蒼白沒了血色。


    突然從院牆外麵躥出兩條人影直奔穀梁父麵前,其中一人伸腳擋在擋在他手上,另一人從後麵朝他背後抓來,穀梁父被迫將手縮了迴來一下子跳到旁邊。


    “南浦西樓!”高憫玥頓時卸下緊繃的心弦長長鬆了口氣激動得跳了起來。


    “大膽!你們什麽人?”劉荊指著兩人大聲吼罵。


    “山陽王!”南浦和西樓拱手向劉荊行禮。


    劉荊旁邊一個仆從突然上來對他耳語了兩下,“來人,將這裏的所有人統統給我抓起來”,劉荊一聲令下所有人像蜈蚣一樣蠕動著圍成一個圈將他們包在中間。


    “住手!”眾人被院子外麵一陣溫柔而雄渾的聲音給震住,迴頭看時隻見柳唱低眉皺眼從大門外大步走來。


    “王兄!你···”,劉荊指著柳唱簡直不敢相信。


    “王兄?”常知樂等人的目光在劉荊和柳唱之間來迴移動搖擺。


    “沒錯,我們公子就是東平王”,南浦對著常知樂等人笑了笑。


    “他不是叫柳唱嗎?柳唱···劉蒼···,我早該想到了真笨”,唐小蠻拍著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


    “原來柳公子就是當今陛下的親弟弟天下人人景仰的那位賢王”,高憫玥像是儒家小弟子見到了活的孔聖人他老人家一樣崇拜之情從心底油然而生。


    劉荊苦笑了一下漫不經心地用他的大拇指在嘴角蹭了蹭,“王兄不在封地而到我山陽國來,要是皇兄知道諸侯王擅離封地那可是大罪,當然我是不會去告發二王兄的”。


    劉蒼笑了笑,“陛下知道我逍遙閑散特許我可以離開封地遊曆天下,我想問問三弟你帶著王府的人強闖民居到底是為何?”


    劉荊聞言強掩尷尬,“王兄誤會了,這裏不是豆腐店嗎?我看王府的人每天為我操勞所以想買點豆腐分發犒勞一下他們,聽說這家豆腐不錯所以就派人來了”。


    “買豆腐需要這麽多人夾著刀槍棍棒來嗎?”常知樂的怒氣都快把自己嘴唇給吹破,衝著劉荊大聲吼叫。


    “今天老娘,不是,我這豆腐店同時來了兩位大王那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今天山陽王要得所有豆腐統統半價,我這就搬去,知樂快來幫忙”,高惟鳳使勁把常知樂拉走,“臭小子還不快住嘴你想死啊?”


    “王兄都到山陽國了,現在就到我王府去為你接風洗塵吧!”


    “諸侯王私交是大忌,我們和陛下雖然都是一母所生的親兄弟但要敘兄弟之情還是等到一年一次的朝會到了在洛陽再聚吧!”


    “還是王兄考慮周到,那我們就洛陽見”,劉荊令人搬著一箱一箱的豆腐離開。


    “大王就這麽放過這些人?”錢無盡在迴去的路上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你懂什麽,東平王私離封地絕不會是遊曆山水這麽簡單,他素有賢名,當初陛下離京還令他監國,他與陛下的關係不是我們其他兄弟可以比的,要是他把這件事捅到陛下那裏去,陛下的眼裏可揉不得沙子,到時候一定會派人盯著我給我帶來諸多限製,這樣隻會因小失大”,劉荊的頭腦就像冬天的太陽時而出現時而又藏起來,有時是糊塗的有時又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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