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二,為何獨自一人喝悶酒啊”?


    “唉,環三爺,別提了,這不賠錢了嘛”。


    “賠了多少錢,至於如此消沉”?


    “五十兩啊”。


    “哦,五十兩,我還以為五百兩呢”。


    “環三爺,你以為我是你啊,府裏的大少爺”。


    “得,倪二,你也不用捧我,我在府裏什麽樣,你也不是不知道”。


    “環三爺若是不嫌棄,就請一起吃酒如何”?


    “正有此意,不過這頓我請了。小二,再來兩個菜,兩壺惠泉酒”。


    “別,環三爺,就來老清酒便可,惠泉酒太貴了”。


    “倪二,我雖然沒有多少錢,惠泉酒還是喝的起的”。


    “也好,那就謝謝環三爺啦”。


    酒菜上來,倪二舉起杯子。


    “承蒙三爺看得起,倪二敬三爺一杯”。


    倪二好酒,雖然做的是偏門生意,但比較講義氣。在寧榮街上也算是一號人物。


    不過,他這個人物,也隻是相對於一般百姓而言。在榮國府這樣的龐然大物麵前,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存在。


    賈環雖然是榮國府的庶子,在他麵前還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今天能屈尊請他吃酒,倪二心裏就明白,賈環一定找他有事兒。


    不過,倪二是久在江湖上混的人物,賈環沒說明來意,他也就裝糊塗,不予點破,隻是陪著賈環喝酒。


    “倪二,你就不想問問,我今天為何來找你嗎”?


    “倒是想問,但三爺不說,在下也不敢貿然相問”。


    “你也該知道,我在府裏沒什麽錢,所以想做生意賺點錢。我想跟你合夥兒做點生意”。


    賈環沒有必要繞圈子,就單刀直入。


    “不知三爺想做什麽生意”?


    “既然來找你,就是偏門生意,不知你是否有這個膽量”?


    “三爺敢做的生意,在下又怕什麽?莫非也是在這裏放印子錢”?


    你即使出事兒了,背後還有榮國府呢,天塌下來有大個兒頂著,我倪二又怕什麽?


    “不是印子錢,比印子錢更加穩妥,錢也不少賺。到底是何生意,暫且不跟你說。一會兒你跟我走一趟,看看我的本事,你再決定是否做這個生意”。


    賈環自然不會愚蠢到在賭場裏放印子錢。


    賭場的錢,跟別的錢是兩個概念。


    這裏的錢,其實不叫錢,叫做籌碼是最準確的說法。


    風水師從業,都有一條戒律,就是不給賭場看風水。


    因為賭場的風水根本就看不準。


    風水的問題,很大程度上就是磁場的問題。而賭場的磁場最為複雜,因為這裏存在著強大的靈異因素。


    表麵上看,賭場是人在經營,賭博的也是人,實際上,左右賭場局勢和輸贏的,是大量強大的靈類。


    不僅骰子、牌九的點數由靈類在控製,重點的賭客的行為,都由靈類在控製。


    人們說賭鬼、爛賭鬼之類的話,一般人以為隻是一種貶義的說法。但是在精通五術人士看來,這恰恰是真實的寫照。


    許多時候,那些賭客真的就是被賭鬼操縱的。


    “三爺如此說,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喝完酒,已經是戌時三刻。就一起向崇文門走去。


    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到了崇文門附近。


    此時城門已經關閉,十八酒家等商鋪也已經停業。


    現在京城雖然沒有什麽大規模戰事,京城晚上也不實行宵禁,但街上行人仍然很少。


    現在也沒有路燈,隻是路邊的人家,偶爾透出昏暗的燈光來。


    到了十八酒家盡頭的胡同,兩人拐了進去,很快到了城牆下麵。


    這一帶城牆,晚上沒有什麽人把守,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三爺到底要做什麽”?


    “稍安勿躁,一會兒便知”。


    沿著城牆繼續往裏麵走,來到一處空曠地方。


    這裏距離商鋪和人家比較遠,足有二十多丈的距離。


    “你在這裏等候,我即刻迴來”。


    賈環向前走了五六丈遠,在一個草叢裏拿出一個包來,這是他今天白天放到這裏的。


    裏麵有繩索、岩石錐、繩扣、安全鎖等攀岩工具。


    這些工具,就是這些日子在鐵匠鋪裏悄悄打出來的。


    “倪二,此刻就讓你看看我爬城牆的功夫”。


    “爬城牆?三爺,為何如此”?


    “一會兒迴來再跟你說。你在下麵警戒,有什麽動靜,就學貓叫”。


    賈環也不多說,就開始攀爬城牆。


    他這一爬不要緊,可把倪二給看呆了。


    以前也曾聽說有販運私酒的爬城牆,可不是這個爬法啊。


    那都是背靠城牆爬,這位環三爺竟然前胸對著城牆爬。


    爬也不要緊,可他為何這麽快,似乎非常輕巧。雖然用錘子敲打著什麽,但動靜也不大。


    他是榮國府的公子,雖然是個庶子,但也是正經的主子,怎麽會這手功夫?


    最要緊的是,他爬牆如此輕巧,如此快。從未見過這麽快的人。


    莫非他說的生意,就是販運私酒?


    很快,賈環就到了城牆上,然後又下來,前後不到一盞茶工夫。


    “倪二,此刻明白要做什麽生意了麽”?


    “販運私酒”?


    “對,就是販運私酒,走,我們迴去,邊走邊說”。


    賈環把工具收拾好,又放迴原處。


    “三爺,繩子已經用完了,為何不順便帶迴去,在這裏丟了怎麽辦”?


    “倪二,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咱們若是帶著繩子,遇上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的人,如何解釋”?


    倪二心裏一驚,環三爺果然思慮周到。若是叫衙役們見到夜間帶著繩子,必定懷疑是爬過城牆而來,至少要到衙門去走一趟了。


    “三爺考慮的果然周到,在下佩服”。


    “咱倆做私酒生意。我負責往城牆上運,你在下麵接應。本錢咱倆一人一半,賺錢一人一半。你不用立刻答複。迴家之後好好算計一下,看看是否合算。明日中午還在酒館見麵,到時候你給我個答複”。


    兩人一路走著,一路閑聊。路上果然就遇到一夥兒五城兵馬司巡夜的人,盤問了兩句,賈環說是到朋友家吃酒,又報上了榮國府的名號,兵馬司的人沒說別的,叮囑趕緊迴家,就放兩人走了。


    倪二一直把賈環送到榮國府門口。


    望著賈環的身影消失在大門裏麵,倪二不禁在心裏嘀咕。


    我能不幹嗎?


    別說我還想幹,便是不想幹,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秘密,說不定什麽時候,我就被你給滅口了。


    你們榮國府和寧國府,什麽樣的事兒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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