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東堂院外的拱門處,黎孜玉手裏把玩著一根樹枝,悠閑的靠在牆壁一旁,不遠處迎麵而來一個灰衣男子,他恭敬的給黎孜玉行了大禮後小聲的說:“內線的人說秦家二姑娘迴絕了檀香園的邀約。”

    黎孜玉眉頭輕輕掬起,淡淡的說:“內線的人不是已經幫他們牽過幾次線了嗎?怎麽這次李在熙不信她也就算了,連日夜被她伺候的秦家二姑娘都變得拘謹起來,你們確定不是自個的人出問題?”

    灰衣人渾身哆嗦了兩下,猶豫的說:“線人是秦家家生子,若不是咱們拿了她弟弟的把柄怕是不會輕易賣主。據說當時秦家二姑娘和定國公府三小姐還有白家上京的六小姐正聚在一起下棋,怕是秦家二姑娘自個心不在焉被其他幾位姑娘看出來,阻止了她荒唐的衝動。”

    “白家六小姐?”黎孜玉輕輕念叨了一句想起似乎前些日子白若羽確實提過堂妹上京的事情,隻是白家的姑娘居然會和秦家的女孩走在一起!她之所以在宮裏針對秦五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小五的伴讀,反正她見到秦家姑娘就覺得討厭,尤其是那個看起來溫柔似水的秦家老二秦若蘭。

    嘎嘣一聲,黎孜玉手中的樹枝斷了,隔壁的院子傳來一陣腳步聲,灰衣男子立刻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歐陽燦大步走著,看到躲在角落的黎孜玉後抬起下巴說:“你要的李在熙我給你帶來了!”

    黎孜玉垂下眼眸,淡淡的說:“怕是不需要了。”她堂堂公主還不至於傻到在眾人麵前和男人私會,更可氣的是這個男人根本不屬於她,即便她對他著實有幾分心意。

    她最好的閨中密友禮部侍郎嫡長女陳諾曦常說,男女之間的感覺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這世上總會有一個你中意的人早晚會出現在你的身邊,然後照亮屬於你所有的快樂與悲傷。她原本是不信的,直到那次意外的出宮,她和諾曦女扮男裝上了清河上的船坊,被那個白癡當做受人欺負的小書生……她忘不掉這人明明是一副書卷氣息卻敢和周邊惡霸談論君子之禮的模樣,更無法甩掉他深深刻在她心底的那抹燦爛的笑容,他溫柔的拍了拍他的頭,告訴他以後不可以來這種地方。真是個白癡!黎孜玉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但是為了這個白癡,她卻要百般籌謀,還不能讓任何人知曉,一切要順其自然。

    “喂,黎孜玉,你到底尋李在熙幹什麽?”歐陽燦皺著眉頭,有些看不透三公主到底想幹什麽。

    “關你何事,總之先這樣吧,現在換你來說讓我幫什麽吧。

    ”黎孜玉收斂起心底的情殤,她是高貴的公主總不能放下身段給人做小,她曾想過放棄但是又覺得不甘心,諾曦說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而且她是公主,難道還不如一個四品小官之女?

    李在熙和秦寧蘭不過是父母之約,她不信他們能有多深厚的真情實意。對不起,秦寧蘭,日後定讓父皇再幫你尋一門好親事,但是李在熙我是絕對不會讓的!黎孜玉攥了攥拳頭,但願你知難而退,否則隻好犧牲你的名聲了。

    “黎孜玉?”歐陽燦詫異於三公主的過於安靜,猶豫的喊道。

    黎孜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說:“怎麽了?我不去見李在熙了你不應該覺得釋然嗎?我傻啊,自個送上門去給禦史們做文章的素材!”

    歐陽燦一愣,悶悶的說:“堂堂一個公主居然這麽粗魯,合著你耍我幫你約李在熙呀。”

    黎孜玉撇開頭,淡淡的說:“總之現在沒用了,你到底需要我幫什麽,不說我就不管了!”

    歐陽燦猶豫了一會想到,黎孜玉讓他幫著約見李在熙本就是見不得光的事情,他也算拿捏住了她的把柄,那麽他便不怕被黎孜玉說些什麽,索性直言道:“我找定國公府三姑娘有事,但是她不肯出來見我,你不是有好姐妹在西堂嗎?讓我和她見一麵不難吧?”

    黎孜玉著實愣了片刻,唇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大,忍不住道:“小侄子這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歐陽燦臉頰唰的一下紅透了,他咬著嘴唇,怒道:“你別胡說!”

    黎孜玉盯著他由紅變紫又由紫變紅的脖子調侃道:“那你找她什麽事情,我幫你傳話就是了。”

    歐陽燦一時無言,尷尬的看向別處,他的心裏其實也不清楚見梁希宜要幹什麽,就是覺得大家好久不見了,那麽見一見敘敘舊沒什麽大不了吧。更何況他總認為梁希宜對他誤會頗深,他就是無法接受她對他誤會,一定要解釋清楚而已。

    “這麽難為情?”黎孜玉仿佛發現了好玩的事情,這個歐陽燦進京後對她愛答不理完全沒有一點親近的意思,偏偏她娘還說什麽歐陽家是他們娘三在宮裏立足之本,必須兄妹相親。如今看來她倒是尋到牽製歐陽燦的法子,隻是那個定國公家的三姑娘怎麽聽著有點耳熟呢。

    貌似就是剛才提到過同秦若蘭下棋的人?黎孜玉的眉頭不由得緊皺,同秦二要好的人就是令人討厭的人!她的心裏對尚未謀麵的定國公家三姑娘莫名的有些反感。

    留在

    院子裏沒出門的秦寧蘭骨子裏有些小糾結,李在熙突然約她是為了什麽呢?她沒有去對方會不會很失望,哎,算了算了,今個是大日子總是要小心為上。

    秦五和秦三還有粱希宜圍在梳妝台旁邊給白若蘭試著胭脂。

    梁希宜右眼突然跳了一下,鼻子癢癢的打了兩個噴嚏,白若蘭抬起頭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希宜姐姐你穿少了吧。”她的眼睛亮亮的,一眨一眨的說:“我覺得你現在唇上的紅色比我這個顯得鮮亮許多,你們是不是調配的還是不對嘛。”

    眾人視線立刻落在了梁希宜的嘴巴上,目不轉睛的模樣。

    梁希宜尷尬的捂著臉頰,道:“我把翠香樓兩種顏色胭脂加入水弄稀了,然後再自個調配的,你們若是喜歡改日送來方子便是了!可是比例我自個都把握不好,全是瞎弄的,到時候調配不出這樣的效果你們可不許說我藏私!”

    “好啦,誰會真怪你怎麽地。西堂午飯要開了,咱們在這躲了那麽久此時總要出門宴客。”秦寧敏提醒眾人,兩隻手在丫鬟端著的水盆裏洗淨了後,道:“走吧。”

    梁希宜披上襖袍一出門便迎來刺眼的陽光,奇怪,今個明明挺暖和的她怎麽會覺得渾身發冷呢。

    (下)

    梁希宜和白若蘭隨著秦家姐妹們一路走來,先是去主屋裏給老太君們再次請安,然後來到西堂專門為姑娘們準備的院子用飯。被人群簇擁的白若羽眉眼中帶著幾分焦急,她娘剛剛派人來喚她去前堂應酬,可是白若蘭至今沒有出現,她擔心那個莽撞的丫頭要是跑到東堂去就麻煩了!

    “若羽姐姐!”白若蘭拉著梁希宜快步走了過來,說:“還記得我和你提起過的定國公府三姑娘嗎?這位就是梁希宜,我上京時認識的好友。”

    白若羽以為自個幻聽了,急忙迴頭,映入眼簾是白若蘭那張輕鬆自若的笑臉,讓她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又有些為之氣結。她繃著神色,礙於梁希宜在場不方便大發雷霆,不冷不熱的抱怨:“白若蘭,你真是急死我了!”

    白若蘭察覺到氣氛不對,愣了片刻。一直陪在白若羽身邊的王煜湘也來到他們中間,詫異的看著梁希宜,說:“希宜,這位是我的好姐妹白若羽,沒想到你和她的妹妹要好,方才若蘭妹妹不見了,若羽有些著急了,我們還在揣測,她初次入京人生地不熟能和誰離開呢。”

    梁希宜一怔,猶豫了片刻看向白若羽說:“我在後院遇到迷路的若蘭,她說有些餓了

    就跟著我一同去了秦氏姐妹們的閨房休息,真是不好意思我應該派個丫鬟同你們打個招唿。”

    白若羽心有怨言終究不好對個外人發泄出來,客氣道:“迴來了就好。”

    梁希宜尷尬的點了下頭,輕聲說:“既然若羽姑娘在呢,我就先告辭啦。”她同秦氏姐妹們一桌挨著主屋邊上。白若蘭抬起頭戀戀不舍的看著梁希宜,小聲說:“記得給我迴信哦。”

    梁希宜笑著應了聲,大方得體的再次同一直沉著臉色的白若羽道別後才獨自離去。

    白若羽望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喃喃道:“定國公府的姑娘我倒是見過幾個,感覺木木的毫無生趣,這個三姑娘給人感覺不像是剛從山裏迴來的樣子,說起話來慢慢悠悠讓人挑刺不得。”

    王煜湘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說:“你口中那無趣的定國公家姑娘即將成為我的嫡親嫂子呢。”

    白若羽愣了片刻,迴頭看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白若蘭望著他們嘟起嘴角,心裏十分不喜歡白若羽同王煜湘背後談論希宜姐姐的感覺。

    梁希宜迴到自個的飯桌上便將剛才的事情選擇性遺忘。上一世她同白家沒什麽交集,至於為何王煜湘同白若羽走到了一起她也覺得奇怪,不過這一世很多事情都發生改變,她隻好慢慢去理解了。

    梁希宛同梁希榴一同走過來,看著希宜忍不住埋怨起來:“你去哪裏了?大伯母找你半天呢。”

    兩個人被丫鬟侍候的坐了下來,便嘰嘰喳喳的嘮叨起來:“你自個跑到哪裏躲清閑了?我和二姐姐被大伯母拖進了主屋就沒出來過,老太君在屋裏單開了好幾席,都是同她年齡相仿的老太君們,弄的我眼花繚亂迴話迴的口幹舌燥。”

    梁希宜點了點頭,暗道她被白若蘭的出現打亂了陣腳,竟是將重要的事情忘記了。難得壽宴上有這麽多當家老太太們出現,她應該學習梁希宛,死死的守在大伯母身邊到處露臉才是。

    因為是壽宴,飯桌菜肴擺了一滿桌子,略有多多益善多福多壽兆頭的寓意。年齡相仿的老者們都去了主屋裏老太太的宴席,東堂是當家老爺對身份高貴或者輩分大一些的親族致謝,他們西堂便是大夫人和二夫人輪流挨著飯桌應酬了。

    午後,兩個堂子裏都分別請了戲班唱戲,秦寧蘭作為府裏尚未出嫁年歲最大的姑娘需要應酬在眾一群女孩子們。她將謄好的幾個戲本子分發下去,笑著問梁希宜,說:“老太君那頭就點了兩出戲,怕是呆不了多久就會去休

    憩,你們可否有想聽的戲呢。”

    梁希宜客氣的把戲本子遞給了堂姐梁希榴,讓她代表梁家拿主意。壽宴上都喜歡點些結局大圓滿的本子,幾個女孩子討論下來決定點一處打金枝。這出戲講述某朝公主任性被夫婿打了迴去找父母哭訴,謀求皇帝治罪夫婿一家。夫婿負荊請罪,皇上明事理顧全大局不但不處罰女婿還加封女婿家人,皇後亦勸婿責女,一對小夫妻消除前隙,和好如初的歡喜故事。

    秦五看著戲本子忽的莫名笑了起來,梁希宜盯著她,問道:“你怎麽了?”

    秦五臉頰微紅,趴在她的耳朵上,小聲道:“三公主如今在議親,但是因為她‘名聲’在外,如同一個燙手山芋似的無人接手!”

    梁希宜想到剛才大家討論的戲本,不由得唇角微揚,說:“你跟她有過節還敢點打金枝?還好她不在,否則不知道會怎麽想。”

    “她不在白若羽和王煜湘在呢,就是讓她知道又如何?”秦五滿不在乎的抬著下巴,若是在自個家裏還如此拘謹未免太無趣了。她又沒有指名點姓說三公主,對方若是自作多情找罵那就沒辦法了。

    “你呀,何苦和皇家較勁。”梁希宜眉頭微微掬起,三公主可是皇後娘娘唯一的女兒,未來新帝嫡親的兄妹,她倒是不希望秦五真同她接下不解之仇。

    “你是沒見她以前在宮裏如何欺負我!因為她是皇後的女兒,五公主都不敢和她對著幹,我倒要看看她如此囂張最後會花落誰家。”秦五咬著下唇,一副恨不得她嫁不出去的樣子。

    梁希宜無語的搖了搖頭,去發現白若蘭正向她的方向走來,身邊還跟著白若羽呢。莫非他們吃完了不聽戲就打算迴去嗎?否則幹嘛還過來找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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