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聖賢莊內,迴廊漫道,碧波曇花,涼亭中,雲帆正在和伏念對弈。


    伏念執白,棋路分明,浩然大勢如晴空萬裏,雲帆執黑,天馬行空,隨心所欲,如人生於世,遇雨避雨,遇火用火,縱然天地大勢威嚴,總能尋到辦法安然處之。


    “多年未見,前輩的棋風大變,更似人宗而非天宗。”黑白廝殺,棋盤上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伏念執白,遲遲不下,有些感歎道。


    拋玩著手中的黑子,雲帆笑道:“伏念先生好眼力,我現在正專心【人籟】的修煉!”


    白字落下,正襟危坐,端詳著對麵隨意的雲帆,伏念道:“天人合一,前輩的修為已經讓伏念看不懂了!”


    “有何不懂?是不願懂還是不想懂?”看著麵前裝糊塗的伏念,雲帆輕笑,“儒家與世無爭,可想要在這世道裏獨善其身,卻是已經做不到了!”


    李斯來訪,氣勢逼人,雖然最後铩羽而歸,可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不會就這麽結束的。


    “白馬非馬,昨日的辯題,子明做得很好,怎麽今日卻不見了蹤影?”點到即止,雲帆微微地轉移了話題。


    “今日沒有功課,許是和子羽出去了。”執白的大手停頓在半空中,伏念道:“前輩似乎對子明和子羽格外關心?”


    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雲帆似笑非笑地看著威嚴的伏念,“他們一個是墨家的巨子,一個是楚國項氏一族的少主,這樣的身份,自然值得關注。”


    “說起來,儒家收容了他們二人,伏念先生就不怕被帝國發現?”


    “在小聖賢莊內,隻有儒家弟子沒有墨家的巨子和項氏一族的少主。”黑白滿盤,竟再無自己落子之地,無奈,懸在半空中的大手收迴,將白子扔迴棋盒,伏念看向雲帆,道:“說到底也隻是兩個孩子,儒家講禮,求仁心,豈能見死不救,坐視不管?”


    聳聳肩,雲帆笑道:“伏念先生品德高潔,的確,在你眼中隻不過是救了兩個孩子,可在其他人眼中乃至帝國眼中,恐怕未必會如此簡單吧!?堂堂儒家的掌門人,你的一舉一動代表的可不隻是自己,更是儒家的態度。”


    微微皺眉,麵色不變,伏念沉聲道:“前輩究竟想要說什麽?還請明言!”


    雲帆到來,原本以為隻是一如五年前那般探討學問,現在看來,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純粹。


    “我想說的很簡單,儒家是顯世的學問,而不是避世的修煉。”細細數目,雲帆輕聲說道。


    輕輕的一句話卻仿佛炸雷一般響徹在伏念耳邊,威嚴冷峻的麵龐罕見地出現了一抹驚色,伏念道:“莫非天宗乃至大師已經投靠了帝國?”


    數目完畢,抬眼看者麵前鄭重的伏念,雲帆輕輕搖頭:“沒有!”


    “不過也差不多了,因為逍遙子與墨家勾結,帝國找上了天宗,不得已,天宗需要幫帝國做些事情。”


    坐正身體,雲帆鄭重道:“道家出了逍遙子,而儒家也有張良,何其相似!所以,我今天來的目的隻是想提醒伏念先生,有些事情還是要有所準備的,避是避不過去的,當選擇降臨之時,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那隻會讓人追悔莫及!”


    沒有給伏念反駁的機會,起身拱了拱手,雲帆直接轉身離開:“好了,咱們今日閑聊便到此為止吧,我還有點事,就先行告辭了!”


    離開小聖賢莊,雲帆進入了桑海的集市,齊國不戰而降,這裏沒有經曆戰火的荼毒,倒是一片安詳歡樂。


    集市上的人很多,不乏困苦,可大多數人的臉上還是能夠見到笑容的,喧囂美味,讓人留戀。


    漫步前行,雲帆來此是為了等一個人,算算時間,他今日應該就會抵達桑海。


    左手小吃,右手烤雞,雲帆正在左顧右盼,突然前方一陣喧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處拱橋,人群密集,圍的水泄不通,遠遠望去,外圍,張良帶著子明和子羽也在看熱鬧,旁邊還站著個楚南公。


    透過人群的縫隙,見到了那獨特的卡門之劍,終於讓道爺等到你了!


    “子房,還有你們兩個小家夥,圍在這裏看什麽呢?”功力運轉,幾個腳步,雲帆便已經來到了張良三人身邊。


    “呀,是雲大哥!”看到雲帆,天明大唿小叫。


    隨手掰了一個雞腿,這小子相當的好打發,“諾,給你雞腿吃!”


    “雲大哥,你看那個人?”剛與張良和楚南公打過招唿,子羽便拉著雲帆看向了橋上的人群。


    隻見一名潑皮正在為難一名年輕人,非要讓其從自己的胯下鑽過。


    四周指指點點,可卻無人出生相助。


    “嗬嗬....一個小潑皮而已!”笑了笑,雲帆直接張口,雞腿骨飛射而出,透過人群直接打在了那名潑皮的臉上。


    重重一擊,力量之大,不但免費幫他整了容更是送了洗澡服務。


    噗通!


    慘嚎著,潑皮落入橋下水中。


    透過人群,一雙深遠的目光落在了雲帆的身上,微笑著示意,擺了擺手,雲帆打招唿道:“好久不見,一飯之恩可還記得?”


    “咦?雲大哥你認得這個家夥?”剛啃完雞腿,滿嘴油花,天明抬頭,一臉好奇。


    “有過一麵之緣,你們先去玩,我找他有點事!”說罷,將剩下的雞骨架扔給了天明,雲帆來到了韓信身旁。


    河道邊,小酒館,雅間。


    二樓小窗,看著下麵街道的人來人往,迴頭打量著麵前的韓信,衣著依然樸素,樣貌也沒怎麽變,可一身氣質卻已經脫胎換骨,平和淡然,看不見年輕人的鋒芒,可同樣也看不見他的深度,給人一種大海般深不可測的感覺。


    “今天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雲帆笑道。


    “是的!”韓信的迴答很簡潔,“可惜,我現在沒有千金,無法報你當日之恩!”


    擺擺手,雲帆不在意道:“一頓飯罷了,我說過,我不圖的你的迴報!”


    韓信淡然道:“是的,你也說過,區區千金不抵當日之恩!”


    “你倒是記得清楚!”雲帆失笑,“亂世將來,你這一身本事將有用武之地!”


    平和的目光掀起波瀾,韓信問道:“何解?”


    “無解!”看著韓信,雲帆道:“現在有個機會,你可願意成為三十萬大軍的統帥?北逐狼族,內平霍亂,橫刀立馬,縱橫天下!”


    “機會何在?”韓信的雙眸已經平靜不下來,海浪滔天,光芒大射。


    雲帆說出了他的誌向,他的夢想,他費盡心機也追逐不到的東西。


    不答反問,雲帆道:“你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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