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琳呆住了,有些不敢置信的驚唿,“魔君……”你這是看錯了眼吧。


    葉若著實美貌,可是同上雲宗那名絕色女修一比,立時就落了下乘,就像山雞同鳳凰的差距,真不曉得朔月魔君為何會生出這樣的錯覺。


    心裏是這麽想的,卻也不能直白的打了魔君的臉,他扯了扯嘴角,模棱兩可的說道,“漂亮的女人總是有幾分相似的,仔細看來,確也有幾分神似。”


    事實上,葉若的美是明秀嬌俏,俏生生的可人的很,而顏語卿的美很冷,活脫脫一個冷若霜雪的冰山美人。


    兩人根本不是同種風格,更談不上什麽相似,曹琳這話很是違心。


    朔月卻是沒有察覺,心中複雜,一時無語。


    曹琳按捺不住了,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家夥又挑唆道,“葉若身旁的那名修士很是猖狂,在嵐音秘境的時候,他竟放下話來,‘就算是朔月魔君來了,他也不怕。’”


    “嗬。”朔月冷笑,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確實如此。即便是老祖親臨怕是也要讓他三分。”


    話音一落,屋裏便是一靜。


    曹琳一驚,臉色已然大變,下意識的就往窗外瞧去,可是下頭空蕩蕩的,早就沒了那兩人的身影。


    他們已經上樓來了!


    這個認知叫曹琳的心徹底燥亂了,他可是早早就備下了好些“禮物”要送與他二人。若這男修真如朔月所說……惹惱了他,那真是要命的事情。


    就在曹琳心裏頭七上八下煩惱著的時候,朔月突然沉聲吩咐,“若那丹不是為葉若煉製的,無論他要煉何種丹藥你都允了他,也不必耍什麽手段。可若這丹是為葉若煉的,我要你在其中加一味材料……”


    ……


    朔月魔君前腳剛走,葉若同織玥翾後腳就進了門。


    曹琳驚了一驚,趕忙收斂了心神,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笑吟吟的說道,“二位總算來了,可是讓在下好等。”


    葉若抬腳跨過門檻,淡淡瞟了他一眼,隨後目光移至那兩杯還冒著熱氣的茶盞之上,笑道:“曹道友等的怕不是我二人。”


    她的聲音清越動聽,縱使話中略帶諷意,叫人聽了也不會覺得刺耳。


    曹琳此時已經平靜了下來,目光飛快的掃過織玥翾,然後滿臉堆笑靜靜的瞅著葉若,並不急著開口。


    “況且我二人也沒有這般大的麵子叫你拿出這等好茶來招待。”葉若輕聲說著,緩步走至桌邊,素手拿起青玉杯,幽幽道,“幽冥雪芽,生於無盡海的深處,數百年才長一寸,這麽小小一杯便要上萬中品靈石。”


    指尖輕輕摩挲著青玉茶盞沁涼細膩的杯身,葉若眉頭一挑,扭過頭來看向曹琳,“我們一來,他便走了。這貴客走的也真夠及時。”


    聽著她綿裏藏針的話語,曹琳扯出一抹笑容來,鎮定自若的答道,“貴客麽,來了笑紅塵的客人都是貴客。”一邊說著,他寬袖一甩,將那桌上的茶盞收了起來,隨後又沏了兩杯新茶,輕描淡寫的說道,“方才那貴客取走了想要的東西自然就走了,來去匆匆也顧不上喝上一口茶水,實在辜負了這上好的靈茶。想來二位也無要事,坐下來品上一品這茶罷。”


    他神色平淡,心中卻在暗暗納罕,她竟會識得幽冥雪芽。


    幽冥雪芽生在無盡海底,而無盡海底妖獸眾多,又全是些殘暴非常的高階妖獸。低階修士是根本不能踏足,高階修士則不喜那靈氣稀薄的兇煞之地,即便要曆練大多也不會選擇那裏,久而久之,無盡海便成了人跡罕至的禁區,連帶著這深藏在海底的絕頂珍奇也變為鮮為人知的稀罕之物。


    事實上,憑著葉若那點微薄的見識哪裏會曉得什麽是幽冥雪芽。


    她能知道得如此清楚,該歸功於朧月在她的邊上一字一句的細細解說。


    先前小家夥誇下了海口自吹自擂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她便借此機會考考他。


    方才曹琳眼底一閃而過的訝異,葉若看的很是清楚,想來是沒錯了,杯中之物的確是幽冥雪芽。


    朧月沒有說大話,蛟尨一族“萬事通”的名頭還是有幾分可信的。


    這小家夥麻煩歸麻煩,尚有一技之長,被迫帶上他的鬱悶感稍減,蒙在葉若心頭的陰霾一並消散了去。


    她嬌豔的唇微揚,笑的眉眼彎彎的,“那便多謝了。”話音未落,施施然坐了下去,聞著杯中溢出的清幽茶香,忽的歪著腦袋朝門邊柔聲喚了一聲,“阿翾。”


    織玥翾抬眼看去,隻看見葉若低頭捧著青玉茶盞,杯中飄出的嫋嫋煙氣模糊了她秀美清豔的容顏,卻也給她蒼白的臉色染上了幾分暈紅。


    燈火之中,她的側臉無限美好,卻在這一瞬間顯得如此遙遠,好像下一刻就會消失在他的眼前。


    眼前這個女子他可能無法牢牢抓在手心裏,卻可以護住,將她護在羽翼之下,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織玥翾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唇角勾起一個清淺的弧度,“即便朔月魔君來了也無濟於事。”


    他的語氣很冷,墨黑的眸子定定的看著曹琳,眸光冷銳如同閃著寒光的利刃,直瞧得曹琳心中一突。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魔君親臨!


    曹琳的背上泛起一陣涼意,心中又驚又怕,卻死活移不開視線。不是他不想,無奈此刻一股詭異的力量將他釘在了那裏,動彈不得。


    這是織玥翾給的下馬威!


    朔月可以放出威壓傷害葉若,他同樣可以教訓一下他魔宗弟子。


    不過片刻,織玥翾已收迴可怕的威壓,曹琳卻覺得自己麵對的是漫長的看不見盡頭的絕望,短短幾息的時間他已是冷汗浹背。


    曹琳臉色煞白,終於明白朔月先前所言並不是玩笑話,他先走一步,就是為了避開眼前這人的鋒芒。朔月魔君尚且如此,他不過是個小人物更要小心謹慎,不可隨性開罪了眼前之人。


    一想到朔月的吩咐,叫他在眼前這人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他就覺得嘴裏泛起了苦意,嗓子幹澀的難受。差事若是辦得好,討好了魔君,開罪了這人,辦得不好,往後再也休想安生了。


    往日裏,朔月不管曹琳如何兩麵三刀,隻要他把自己交代下去的事兒辦的漂亮,旁的便也隨了他。


    這樣的放任自由有一個前提,不可失敗,不可辜負了魔君的信任!


    曹琳臉色蒼白,麵上卻笑容不減,挺直背脊站在那裏,溫聲問道,“冒昧的問上一句,二位是為誰煉製這冰魄丹的。”這時候他隻希望,他們想要煉製的丹藥不是給這名女修吃的。


    然而,現實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織玥翾淡淡的一句話徹底封死曹琳的前路,將他逼退了迴去。


    曹琳這下是有苦難言了。


    他這人不是個安分的,素來膽大妄為,做下的荒唐事著實不少。可是眼下被織玥翾如此折騰了一番,卻也再沒了勇氣去挑戰他的威信,便隻好把求救的目光轉向葉若,“葉道友……”


    才剛一喚她,織玥翾冷聲打斷了他,“再加上一株昇龍草,五日後,我要見到冰魄丹。”語氣果斷,根本不容人拒絕。


    一聽到“昇龍草”三個字,曹琳雙眼泛著光,哪裏還記得恐懼,興奮若狂的盯著織玥翾,聲音竟有些顫抖,“此話當真?!”不等織玥翾說話,他馬上又急切的說道,“道友放心便是,五日後,冰魄丹雙手奉上。”


    此時此刻,他已然忘記自己背負的使命,滿心滿眼都是那已經絕跡數萬年的昇龍草。


    好半天,他才壓抑住心中的激動,聲音嘶啞的說道,“道友可否容我先見見那株昇龍草。”理智上,他是曉得憑織玥翾的修為沒必要費心欺騙與他。


    可是,昇龍草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得了它,他的萬毒魔功可以衝破第一層的瓶頸,被功法所限久久不能提升的修為也可以一並突破,一舉進入築基。


    織玥翾微微一笑,修長白淨的五指在空中一撫。


    片刻後,一個透明的大水球漂浮在兩人的麵前,裏麵是一株七彩的靈植,晶瑩柔軟的葉片在水波之中輕輕飄動,猶如一朵絢麗動人的水中花緩緩綻放,恍惚中一個淡金色的龍影在七彩光暈中飛快的閃過……


    這便是昇龍草,真正的昇龍草!


    曹琳心下大定,目光灼灼的盯著昇龍草猛瞧,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激動非常的說道,“昇龍草原來竟是生在水裏的,怪不得我尋了數年一無所獲。不愧是大能……”修士……


    話已出口,曹琳方驚覺自己興奮之下有些口無遮攔,忙打住了話頭,輕咳了一聲,戀戀不舍的最後看上一眼,才忍痛調轉視線望向織玥翾,“二位道友放心,就等著好消息吧!”


    他這心情一好,便是對著他們兩人的態度也熱切多了,“難得來一次笑紅塵,二位何不到處看看。再過一刻鍾,瓊華宴就會開始,其間眾美,兩位就算不買,瞧上一瞧也是件美事。”


    “瓊華宴?”葉若放下了手中的青玉杯,抬眼看向曹琳,似笑非笑的問道,“莫不是要我們去看鼎爐?”


    笑紅塵是什麽地方。雲歸城裏最大的鼎爐樓,在那裏麵舉辦的宴會,雖頂著瓊華宴這般風雅的名頭,私底下怕是做著一些下流的皮肉生意。


    “嗬嗬,正是如此,葉道友可有興趣一觀?”曹琳笑眯眯的瞅著葉若,擺明了要看她的笑話。


    葉若也笑,迎著曹琳不懷好意的目光,淡淡然說道:“女鼎爐我可不愛看,若是有美貌過人的男鼎爐,倒是可以瞧瞧。”說到了這裏,她有意無意的瞟了織玥翾一眼。


    曹琳一怔,隨即大笑出聲,“哈哈哈哈,想不到葉道友竟有這等癖好……此次你可真是來對了,笑紅塵的男色是雲歸城一絕,必不會叫你乘興而來,敗興而返。”


    葉若彎了彎唇,看向織玥翾的眼神裏滿是期待,“阿翾,陪我去瞧瞧可好?見上一見曹道友所謂的一絕。”


    在她看來,男色是用來欣賞的,卻忘了一件事,旁人並不會這般認為。


    織玥翾聞言,黑瞳微眯,淡淡的瞥了葉若一眼,語氣裏透著一股涼意,“何等的絕色才能叫你青睞?何等的傾城才能看入你的眼?”


    這一不答反問,倒叫葉若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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