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水城


    織玥翾所說的不遠,那是以修士的標準來衡量的。這樣一段“不遠”的距離,完全超出了凡人的想象,憑著葉若這具剛剛投入使用的虛弱的*凡胎,筋骨都還沒活動開,沒走幾裏路,便已經走不動了。


    也不知織玥翾打著什麽主意,不肯禦風而行,也不肯用飛行法器,竟是要一門心思腳踏實地的走著去。


    葉若欲哭無淚的拖著一雙酸軟的腿,深一腳淺一腳的遠遠的落在了後頭,並且是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直逼龜速……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無限逼近了一個不可跨越的數字。


    織玥翾身子僵了僵,忍不住歎氣,停下了腳步,怕是他再走一步,就要碰到十丈的邊界,又要經曆一次撕心裂肺的痛。


    在這種時候,距離的限製顯得尤為讓人討厭。(10丈=33.3333333米)可想而知,若是永遠隻能在以一個人為圓心,三十三米為半徑劃成的圓形區域中活動,所有的生活都圍繞著那個人,是何等殘忍又悲哀的事情。


    可是,再是憤怒難耐,他心底的怨氣也是無法直接發泄在這個人身上的。故意讓她拖著凡人之軀走路,到頭來沒有盡興折騰她,反而給自己找不自在。


    “麻煩。”他神色複雜的低低的罵了一句,下一刻卻是調轉過頭,迴去接她。


    葉若正苦不堪言,身子搖搖欲墜的快要倒下,倒是方好摔進了他的懷裏,一顆心瞬間狂跳起來。


    “此處離‘江陵水城’近了,裏頭都是一些低階修士……以我的修為到裏麵太過紮眼,現在我將修為壓製到了築基初期,不好正大光明禦風而行,也不好用飛行靈器帶你過去。”織玥翾別扭的說著“善意的謊言”,話裏幾分真,幾分假,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葉若低垂著腦袋,暗自撇嘴。以他的修為,不想讓低階修士發覺,誰會看見他帶她禦風而行,不過是惱她對他下了“十丈之約”,伺機作弄她,泄憤呢。


    反正她心裏早有準備,知道他會在近日對她使絆子,倒也不是很生氣。隻做不知,抬起一雙水盈盈的杏眼瞧他,嘴裏軟軟應道:“是麽,還是前輩想的周到。”


    “嗬。”織玥翾觸及她眸子裏的一汪春水,有些不自在的撇開了腦袋,抓著她的手臂,半攙半抱的帶著她向前走去,一時沉默。


    葉若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將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都壓在織玥翾身上,最後差不多是整個人掛在了他的身上。


    織玥翾眉頭微皺,倒也沒說什麽,幹脆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少了她的拖累,連步伐都輕鬆明快了不少。


    ……


    就這樣,兩人維持著一種甜蜜的和諧(大霧),伴著夕陽的餘暉,來到了江陵水城的城門前。


    湖上團團三十裏,城門未鎖黃昏月。


    三十裏碧水環繞的城牆氣勢恢弘,如同仙俠網遊中的建築一般,縈繞著一層縹緲的霧氣,看不十分真切,卻又讓人無法忽視它的宏偉壯美。


    三三兩兩的修士緩步走近城門,都是給了門邊守衛三塊亮晶晶的石頭,才被允許進去。原來在這個修仙世界,竟也是要收過路費的……果然走到哪裏都不能不帶錢。


    葉若靠在織玥翾懷裏,糾結的想著。


    前麵的人無聲的走過,後頭的人默默跟上。大家都是麻利的付了入城資費,快步進城,不多時,便輪到了他倆。


    織玥翾倒也沒有什麽異樣,神色淡淡的將六塊靈石丟給了一名守衛。


    不料,那守衛多看了一眼窩在他懷裏的葉若,突然大喝一聲,“慢著!你懷裏這個凡女,要收十塊靈石。”


    織玥翾神色一凝。


    這個說話的守衛也不過築基中期的修為,看見織玥翾這個“築基初期”的修士帶了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美女,便生了歹意,別有深意的又是看了葉若一眼,舔了舔唇,略有些猥瑣的笑了,“道友的豔福倒是不淺,買不起鼎爐,倒是玩起了凡女。這凡女生的不錯,竟是比江陵仙子的姿容還要出色幾分,不如開個價,讓與我吧。我還沒玩過凡女,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葉若嘴角抽了抽,江陵仙子又是何人?


    她此時還不知道,這個大名鼎鼎的江陵仙子是江陵水城中出了名的“交際花”,公開的鼎爐。她隻知道,有人馬上要倒黴了。


    織玥翾麵色冷了下來,垂下眼簾,眼底幾快的閃過一絲嗜血的殺意,卻是沉默的又丟出七塊靈石。伴隨著靈石,將指尖一縷透明的靈氣送到那名守衛的手裏。


    “你這是不賣了?!”守衛接住了靈石,冷笑著,看著織玥翾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話中已是毫不掩飾的殺機,“好,你就等著吧。”


    周圍的修士似是沒看見一般,連多看一眼都沒,絲毫不受影響的丟出靈石,然後漠然的走過兩人的身邊。


    織玥翾笑了,笑得很是溫和可親,眼底已經凝了一層寒霜:“我到城裏等你來‘議價’。”


    “嗬,到時候我們好好‘議一議’。”那守衛冷哼一聲,此時已經起了殺人奪寶的念頭,哪裏還願意同他溫柔的‘議價’。


    另外幾名守衛冷眼看著,並不插嘴。這種事他們見得多了。眼前這名築基初期的修士,穿的也不是什麽名貴的法衣,不過是一件洗得有些褪色藍衣,一看就是沒錢沒勢的散修。城門守衛想要欺負一個落魄的散修,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這就是修真界,弱肉強食,再殘酷不過了。


    不過他們這次是看走了眼,這哪裏是落魄的散修,分明是個煞星。


    好端端便有禍從天上來,葉若有些無語,倒也不是特別氣惱,不過就是被人口頭上占了點便宜,實質上並沒什麽損失。隻怕這個膽敢大放厥詞,想要同織玥翾議價的守衛要倒黴了,她才不信織玥翾這個小心眼的家夥沒有在暗地裏給人下絆子。


    不得不說,葉若還是挺了解織玥翾,至少在這件事上她是猜對了。


    織玥翾輕蔑的笑笑,不再多說,心中暗嘲這個蠢物活不過今晚,也懶得再浪費時間在這人身上。當下便抱著葉若,邁開步子直接進城。


    葉若越過他的肩頭,正好對上了那守衛陰冷的目光,不禁為他默默點蠟。


    未料,兩人走出沒幾步,身後竟忽的突兀的傳來一聲女子的冷哼。


    “哼,真是太不要臉了。師兄,我們救救她好不好?你忍心看她這樣嬌弱的美人被人辣手摧花?”少女搖了搖身邊那位男修的手臂,語氣裏三分撒嬌,三分嬌蠻,一看便是備受師門長輩寵愛的嬌嬌兒。


    葉若不曉得自己什麽時候被人打上了“需要拯救的弱女子”的標簽,額角抽了抽,又怕這朵橫空出世的白蓮花把事情鬧大,就貼近了織玥翾耳邊,急急催促道:“快走,甩開這兩人。”


    織玥翾極其古怪的笑了,低語道:“若是我想看他如何英雄救美呢。”


    ……當你不想惹事的時候,同伴卻想看熱鬧,腫麽辦?


    這樣杯具的事情擺在葉若的麵前,她甚至還是這場鬧劇的導火線,真是躲都躲不了,隻能跪求放過,“算我求求你了,快點走吧。”


    見她這幅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織玥翾唇邊的笑意越濃,閑閑丟下一句,“看看再說”,便不再理會她。


    這位“路見不平”的女修不過練氣七層的修為,約莫十七八歲,嬌俏得好似春天第一朵桃花,芳菲嫵媚,一身火一般明豔的紅紗衣,越發襯得她容光照人,瑰姿豔逸。她身邊的青年男子竟是個金丹初期的修士,怨不得她如此有底氣替一個陌生人出頭。


    此時,左鴻羽也是頗為頭疼的,這不,還沒進城,這位小祖宗就弄出麻煩來了。


    “相思,你不是答應過我,出來不惹事的麽。”語氣已是無奈至極。


    常相思瞪大了一雙美目,不可思議的望著自家師兄,語帶指責:“你這是無理取鬧,我哪裏有惹事。師傅說過,修道之人要遵從本心,我看見不平之事,想要幫一幫她難不成還是錯的?”


    這是哪門子歪理邪說,他怎麽不記得師傅說過這個。


    左鴻羽苦笑,他這師妹真是……會給他找事兒,還好江陵水城裏金丹修士不多見,不然他還怕事是辦成了,卻無法安全將她這個惹禍精帶迴去,自家師父還不生吞了他……


    那守衛被常相思如此直白的大罵“不要臉”,心中自是不快,正想出手教訓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可一瞧她身邊跟著的左鴻羽竟是一名看不出修為的修士,明白這人的修為比自己高得多了,極可能是位金丹修士,又隻好咬牙忍下了。


    沒錯,就是這麽吃軟怕硬。


    織玥翾看兩人沒打起來,頗有些遺憾,抱著葉若就要走開。


    誰知,常相思見他要走,又是一聲嬌喝叫住他:“慢著,這位道友……你可以放了這位姑娘麽?我可以給你靈石。”


    聽見此話,左鴻羽預感自己儲物袋又要癟下去了,扶額苦笑。


    葉若已經被這朵白蓮花的好心打敗了。從頭至尾,她都沒有向她求救過,她這樣自顧自的想要拯救她,是不是腦補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有誰能告訴她,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子的-_-


    織玥翾唇角微翹,腳步是停住了,卻沒有迴頭:“你打算拿多少靈石買她。買走她又能如何?帶迴去做個侍婢,還是送她去世俗界。”


    常相思怔了怔,一時被問住了,待她迴過神來,眼前竟已經沒了兩人的蹤影。


    左鴻羽神色微變,望著織玥翾消失的方向,半響,暗暗心驚:以他金丹期的修為竟是沒發現那人是怎麽離開的,這人真是築基初期的修士?


    瞬間淡定不能的左鴻羽,不禁苦口婆心的對著自家師妹勸解道:“師妹,那男修看起來並不是那麽簡單,若是你再見到他二人,不要再妄圖救下那女子。”


    常相思根本聽不進去,左耳進右耳出,一門心思是她的“拯救大計”:“樓師叔不是要收個徒弟麽,我看她就挺好,就這麽決定了。”


    “師妹!這……你都不知道她有沒有靈根,師妹。”左鴻羽快要哭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女主心魔的日子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鵜曦翎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鵜曦翎碧並收藏穿成女主心魔的日子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