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不見,這小師妹卻依然和記憶中一模一樣,他想到當年她熱烈爛漫無拘無束的笑臉,又看此刻躺在這裏安靜無聲憔悴的讓人心疼的容顏,到底心中微微嘆了一聲。


    見過她的男人,哪個會不喜歡她呢?長的漂亮無比,卻偏生單純而又天真,那樣善良而又平易近人的性子,簡直是完美相貌的錦上添花妝。


    他當年也不例外,可歲月流逝,他以為再也遇不到她,卻不料竟會如此相逢,而她,已然嫁人。


    陸聞亭穩了穩心神,示意一邊已然做好準備工作的護士,開始手術。


    ********************************************************肝*


    急診室的門從裏麵被打開,鄭醫生一邊摘下口罩一邊對站在外麵的院長和霍靖琛說道:「病人情況雖然有些兇險,但好在孩子是保住了,隻是大人身體受創失血有些多,需要仔細保養。」


    霍靖琛此時方才鬆了一口氣:「多謝鄭醫生。」


    鄭醫生雖然不知道這是霍家的大少爺,但院長親自陪同,自然來頭不小,她不敢托大,又客氣了幾句,這才告辭離開。


    霍靖琛迴頭看一眼陪著笑的院長:「今天的事,還請陳院長交代下去,不能透露出去一分一毫。」


    陳院長自然是千年的老狐狸,聞弦音而知雅意,立刻就明白了緣由,但他當然不會追問,隻是點頭應道:「霍少放心,一個字都不會透露出去,今晚什麽都沒發生過,我們醫院也沒任何人看到霍少您……」


    「勞陳院長您費心了。」


    霍靖琛說著,眼見鬱暖心被推出急診室往病房而去,他看她睡的很沉,就退出了病房沒有叫醒她。


    此刻事情已了,霍靖琛惦記起卿卿,想要給她打電話,一摸口袋,這才發現手機沒有帶,想必是那一會兒在酒店裏,慌亂之下落在了房間裏。


    霍靖琛站在窗子邊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迴家一趟,走到電梯入口處時,恰好電梯門打開,走出來的那個傭人卻讓他不由得一驚:「你怎麽在這裏?是少夫人出了什麽事?」


    傭人一眼看到他,先是一喜,繼而又害怕的白了臉——不管怎麽說,少夫人出了這樣大的事,他們這些人也難辭其咎。


    少爺平日裏不言不語,可發起怒來——實在是嚇人的厲害。


    「說話!」


    霍靖琛眼見得麵前那人一臉驚懼,隻覺一顆心突突跳的厲害,太陽穴那裏也在隱隱作痛,一夜未睡,他雙眸含著血絲有些紅,此刻盛怒望著麵前的人,更是看起來威嚴可怖。


    傭人全身都在抖,雙腿也一陣一陣發軟,但這樣的事她又哪裏隱瞞得住,隻得硬著頭皮小聲說道:「少夫人不知怎麽的流了好多血……醫生說,說少夫人她……」


    「她怎麽了!」霍靖琛幾乎是低吼出聲,一步上前拎住傭人衣領,幾乎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傭人嚇的抖個不停,眼淚都掉了出來:「少爺……這不怪我們啊,少夫人半夜突然發作的,我們發現時少夫人已經昏迷不醒了……醫生說少夫人是小產了……送到醫院不及時,要不然興許還有救……」


    小產……小產!


    卿卿她,卿卿她竟然小產了……


    一陣錐心之痛幾乎是瞬間瀰漫了他的全身,霍靖琛手一鬆,整個人踉蹌後退一步,臉上的血色已然蕩然無存,他靠在牆壁上,方才勉力支撐住身體,濃濃的寒意侵襲全身,要他手指尖都是冰涼的。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唿吸之間,隻覺苦澀的嗓子間隱約有淡淡血腥氣傳來,他閉了眼,可緊閉的眼前卻仍是臨走時她莞爾輕笑的那張臉。


    他不敢去想,不敢想她一晚上經歷了什麽,不敢想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她是什麽心情,不敢想她一個人昏迷不醒滿身是血躺在那裏的模樣……


    他甚至沒有勇氣,沒有勇氣去看一看此刻的她。


    「少爺……」


    傭人忐忑不安的輕喚,霍靖琛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那一張臉,憔悴至極,雙眼通紅,他不看麵前的人,隻是無力擺擺手:「去好好照顧少夫人。」


    「是。」傭人如蒙大赦,立刻就要開溜。


    霍靖琛卻忽然又叫住她:「


    不要說你遇到我的事。」


    傭人微微一愣,轉而卻是點點頭:「好的少爺,我記下了。」


    「你去吧。」霍靖琛說完,轉過身去,逕自走到院長辦公室。


    剛鬆了口氣的陳院長看到臉色難看的霍靖琛進來,立刻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大少爺……」


    「安排車子,送剛才那位小姐轉院。」


    院長不明所以,卻根本不問,立刻就打電話吩咐下去。


    心裏卻在狐疑,霍少明明十分看重那個女人,可卻怎麽會不顧她此刻身體虛弱不能輕易挪動就讓人轉院呢?


    但到底不敢妄加開口,隻是恭恭敬敬的把霍靖琛送了出去。


    **********************************************************************


    本就身體底子不太好,又失血這麽多,手術後卿卿一直都沒醒,直到下午,方才渾渾噩噩的睜開眼來。


    病房的窗簾沒有拉嚴,有光束照進來,她覺得有些刺眼,想要抬手去遮一下,可整條手臂都是軟的,沒有一絲力氣。


    「醒了?」耳畔忽然有一道低啞卻熟悉的聲音傳來,而旋即的,一抹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刺眼的光線,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卿卿看到麵前那張臉,有些發白起皮的唇忍不住微微抿出笑意,她張張嘴,嗓子裏痛的厲害,聲音都是澀的:「靖琛,你來了?」


    那一抹笑,卻是比萬千眼淚落下還要讓他心痛。


    他眼睛裏la的刺疼,可到底還是強忍了情緒,溫柔輕笑,「卿卿對不起,我來晚了……」


    說到最後一個字,到底聲音裏帶了微微哽咽。


    霍靖琛低了頭,無法去看她的眼神。


    她望著他,一動不動,那一雙漂亮的總是含著笑的杏核眼中,有大片大片的水霧氤氳而出,漸漸的匯成大顆的眼淚緩慢淌下來,她輕輕叫他,那聲音低的近乎無聲:「靖琛……我們的孩子,還在不在?」


    心裏大抵已經有了答案,可到底還是含了一絲小小的希冀詢問他。


    她盯著他看,眼淚怎麽都無法停止。


    他一直沒有抬起頭看她,他微微顫抖的肩膀,是無形的確切的答案。


    她漸漸開始顫抖,連手指尖都哆嗦起來,牙齒碰撞著發出輕響,他倏然抬起頭,慌亂的捉住她的手,強自壓抑的眼眸裏到底還是有苦澀淌出:「卿卿,卿卿……」


    他連聲喚著她的名字,可她卻根本聽不到一般,隻是空洞的睜著一雙眼睛,眼淚不停的往下淌,一張臉都幾乎濕透。


    「卿卿……」


    他不忍去看她此刻模樣,隻能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微微顫抖;「我們還會再有孩子,卿卿,我們以後,還會再有……」


    「可那也不是他了……我連他什麽時候來的都不知道,他卻就永遠走了……」


    她低聲呢喃,一雙纖細的眉痛苦的皺起來,眼淚撲簌簌而掉,她看著他,緊緊攥著他的手指,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要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一字一句,無聲輕喃:「靖琛,我這裏疼……」


    他一下站起身幾步走到窗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卻依舊不能壓製住身體裏翻湧的苦楚和難受。


    昨晚她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是他讓人把醫生叫走,今天,聽那個陸聞亭醫生說,如果及時做手術,她身子的損傷不會這樣大,原本已經耽擱了這麽久流了這麽多血,又沒能及時施救,她的身體極度虛弱,怕是要耗費許多時間才能調理好轉。


    攥住窗台邊沿的手指根根收緊,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暖心肚子裏是他的孩子,可卿卿昨晚喪命的,也是他的寶……


    是不是這就是上天的懲罰,懲罰他辜負了她的柔情,所以才會殘忍的收走他們之間的牽連?


    陸聞亭推門而入,一眼看到站在窗邊那名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他眉宇微皺,昨晚那樣兇險的時候去哪了?這會兒在這裏難受起來……又有什麽用?


    「卿卿,好點了沒?我給你換水。」陸聞亭沒有和霍靖琛打招唿,逕自走到床邊溫聲說道。


    卿卿見醫生進來,慌忙止了眼淚,卻偏過臉,


    不想讓人看到她此刻的模樣。


    重新掛好輸液瓶,陸聞亭想要勸慰幾句,可看卿卿似乎是疲累了閉了眼,他就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出了病房。


    霍靖琛卻追了出去。


    「陸醫生,我想問一下,卿卿這幾天一直都是經期,怎麽會是懷孕了?又怎麽會忽然這樣大出血……小產了?」


    霍靖琛微微冷靜之後,就立刻想到了問題的所在。


    陸聞亭微微蹙眉:「……之前的情況我也不了解,但依我說,卿卿之前大概並不是經期,而是懷孕初期有些見紅,她誤以為是來例假了。」


    「至於突然大出血,化驗結果來看,她昨天晚上該是誤吃了寒涼會導致滑胎的食物的緣故……」


    因為不知道自己懷了身孕,所以吃了涼性會導致小產的東西也是有可能的。


    陸聞亭這一句話,卻讓霍靖琛眸光一閃,兩道濃密長眉瞬時頓蹙了起來。


    寒涼……導致滑胎的食物……


    他走時吩咐廚房,因為卿卿肚子痛,他特意吩咐廚房熬製一些溫補驅寒的湯水來,怎麽也不可能會有那些東西……


    那麽,隻有一個可能,他身邊的某個人手不幹淨,給卿卿送去的,是做了手腳的湯。


    會做這樣下作事情的人,隻有他那個好弟弟,霍連軒。


    霍靖琛麵色晦暗,沉默不語,可那眼眸深處狂卷著的怒火和無邊戾氣,直讓人看了心底害怕。


    陸聞亭卻仿佛不為所動,隻是一本正經訓道:「我不知道卿卿小師妹為什麽會吃那些東西,但就從我了解的這些情況來看,先生您想必也並未把自己太太放在眼裏。」


    這樣不客氣的教訓,若在以往,霍靖琛定然是大怒,但此刻,他竟難得的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如果先生您稍稍在意自己太太一下,也不會讓她一個人大半夜流血到昏迷都不知道……」


    陸聞亭想到那個可憐的小師妹昨夜受的苦楚,心裏更是不平:「我這個小師妹,向來都是人人稱讚,沒有一個人會討厭的性子,她長的這樣漂亮就不說了,難得的是為人又真誠善良,念書時不知多少男生喜歡她,可她從來都潔身自好,一直都在用功念書不肯戀愛,追求她的不乏條件極好的公子哥兒,可她根本不為所動,她能嫁給你,想必你一定是她深愛的人……」


    說到這裏,陸聞亭話鋒一轉,聲音裏帶了可惜和心疼:「隻可惜如今看來,小師妹當年就是隨便在追求者裏找一個嫁了,也比如今跟了您好。」


    陸聞亭毫不客氣的看了沉默不語的霍靖琛一眼:「小師妹現在身體狀況差的很,必須要靜養,身子也該好好調理,如果這位先生您實在不願意承擔身為丈夫的責任的話……」


    「陸醫生放心吧,卿卿是我的太太,我會盡全力照顧好她,而且,以後也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霍靖琛不等他說完,就開口打斷,他聲音微冷,有著克製的禮貌,可那一雙寒意森森的眼眸,瞧著陸聞亭時,終究還是有了些許的不悅戒備。


    聽他一口一個小師妹喊的親熱,話裏話外又對卿卿十分關懷無比,霍靖琛就是再好修養,也有了慍怒。


    「再說,陸醫生到底是外人,對於我們的夫妻的事情了解不多,以後還是慎言的好。」


    霍靖琛說完,也不再多做停留,轉身往病房走去。


    陸聞亭看著他的背影,冷傲而又充斥著讓人難以接近的威嚴氣度,這樣的男人,看起來著實討女人喜歡,可是真的在一起,卻是冷暖自知,卿卿她,大概過的很辛苦。


    陸聞亭心中,仿似有了小小漣漪。


    卿卿身體大抵實在太虛弱,他不過是出去片刻,她又昏沉沉睡了過去。


    霍靖琛走到她床邊坐下來,露在被子外的那一隻手纖細雪白,皮膚剔透的近乎透明,連那些青色的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


    霍靖琛抬手握住她的指尖,依然是涼的讓人心驚,仿佛昨夜流出去的那些血,幾乎把她全部的生機都帶走了。


    而這一切,罪魁禍首都是他一人。


    「我不會放過敢傷害你的人,任何人都不可以。」


    他無聲輕喃,似在說給她聽,卻又像是在告誡自己。


    ***************************************************


    鬱暖心並無什麽大礙,本來五年前那一次事故導致的小產,就已經讓她身體變差,這一次懷孕之後,平日裏偶爾也會有見紅的情況發生。


    昨晚,她其實是耍了一點小心思的,雖然看起來摔的毫無防備,但因為上半個身子都撲在了沙發上,所以其實並不嚴重,隻是霍靖琛看到她流血的模樣嚇壞了,倒也得償所願。


    陷入愛裏的女人,有幾個人眼裏揉的下沙子,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去關心其他女人?


    她悲哀發現,她已經小心眼到連他給沈卿卿打一個電話都不可以的地步了。


    而此刻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鬱暖心的心更是涼的透徹。


    從她被推出手術室,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見到霍靖琛。


    而昨晚,她剛做完手術還在昏睡著就被急慌慌的安排轉院,車行到半途,她就已經醒了,詢問了車上的護士,她心瞬間涼透。


    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不管情況多兇險,在靖琛的心中,她已然不再是第一位了。


    護工送了熱湯進來,鬱暖心卻沒有胃口,她摸摸自己的小腹,那微微的隆起,帶來的卻是更大的不安和惶恐。


    她,再加上肚子裏這一個孩子,竟還是留不住他。


    「我要出院,去告訴霍靖琛。」


    鬱暖心漠漠抬起一雙眼睛,看一眼束手束腳站在一邊的護工,她知道這是霍靖琛安排來照顧她的。


    可她不需要,她要的不是這一切花點錢就能弄來的照顧。


    「鬱小姐,霍先生隻吩咐了我好好照顧您……」


    「好,那我自己走總可以了吧。」鬱暖心起身就要下.床,護工慌忙上前去攔:「鬱小姐,您身體還未痊癒……」


    「滾開!」鬱暖心不是個愛隨意向人動怒的性子,但她此刻哪裏還顧得上平日的修養,伸手將護工推到了一邊。


    「鬱小姐……」


    恰在此時,病房的門被人推開,鬱暖心抬眸一看,卻是並不認識的幾個陌生男人進來。


    「霍少吩咐我們給鬱小姐準備了住處,鬱小姐若是需要出院,我們即刻就去辦出院手續。」


    「你們又是誰,我憑什麽聽你們的安排?」鬱暖心眼眸一沉,譏誚輕笑:「讓霍靖琛親自來見我!」


    「鬱小姐,霍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怕是暫時不能過來……」


    「那好啊,他現在在哪?公司還是平陽老宅?他事情忙過不來,那我去找他總可以了吧!」


    鬱暖心站起身,到底身體還有些虛,一陣眩暈襲來,她忍不住踉蹌了一步。


    那幾人聽了她的話,卻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如果連這樣的小事都不能處理好,他們也就甭想做霍靖琛最親近信賴的下屬了。


    「鬱小姐如果執意如此,當然也可以,隻是霍少他現在既不在公司也不在平陽老宅,鬱小姐如果想去和老爺子見麵問個好,老爺子想必也高興。」


    這樣不緊不慢的一席話說出來,鬱暖心整張臉已然變的發白。


    他不在意她,連帶著他手底下的阿貓阿狗也敢這樣慢待她。


    去平陽老宅和老爺子問好?她的腦子還沒有抽筋!


    誰不知道老爺子對沈卿卿好的不得了,平日在人前也是交口稱讚個不停,當年的事,老爺子對她頗有成見,如今靖琛和沈卿卿結了婚,他老人家心裏滿意的不行,她此刻跑上門去,是自己去找不痛快!


    「鬱小姐您看,是還想在醫院住幾天,還是聽從霍少的吩咐?」


    鬱暖心緩緩挺直了脊背,她凝著麵前那個臉色平靜刻板的男人,忽地冷冷一笑:「你們都安排好了,我還能怎樣?」


    「那鬱小姐您收拾一下,我們立刻著人去辦出院。」


    那些人絲毫也不拖遝,立刻就安排妥當了一切,鬱暖心走出醫院坐在車子上,漫天飛雪依舊不停,她攏緊身上的披肩,靠在車座上望著車窗外,一雙眼眸裏,卻是比雪還要涼的決絕。


    當年幹


    淨溫暖的愛情,此時大概已經變成了相看兩相厭了吧。


    可霍靖琛之於她已經成了習慣和救命的浮木,她若是放開手,迎接她的,就會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和永遠不會有黎明的黑暗。


    「霍靖琛現在是不是和沈卿卿在一起?」


    她忽然詢問了一句,副駕駛室坐著的那一個男人毫不猶豫的漠漠開口:「霍少和少夫人的私事,我們從來不插手,也不知道。」


    鬱暖心下頜微微一揚,桀驁的眸子溢出淡淡的笑:「你們倒是忠心耿耿。」


    「端人飯碗,當然要替人效命,這是理所應當的事,鬱小姐您說是嗎?」那人迴頭對她禮貌一笑。


    鬱暖心也笑,卻是笑的眼睛眯了起來:「是啊,你說的不錯。」


    她沒有再開口,車子行了許久,方才緩緩停下來,鬱暖心下車一看,這大概已到了郊外,雖偏僻但好在景致不錯,環境幽靜,她也沒再挑剔,緩步走進了別墅中去。


    ****************************************************************************


    卿卿小產的事怎麽說對於霍家也是件大事,老爺子那裏雖然當時不敢告訴他老人家,但風波過去之後,還是慢慢說給了他聽。


    霍老爺子當時正在練字,聽了老管家的話,提在手中的毛筆許久都沒能落下來,黑色的墨跡滴下來,好好的一副字,就那麽毀了。


    老管家不敢多言,好一會兒,老爺子才緩緩擱下了手中毛筆:「這孩子……也太讓人心疼了,我去醫院看看她。」


    「老爺子,這冷天拔地的,您身體也不好,還是等少夫人迴來再說吧……」


    「你說,這一次卿卿的事,是不是和二小子仍舊脫不了關係?」


    霍老爺子覺得心口裏有些難受,捂了胸口緩緩坐下來,臉色也有些發白說道。


    老管家連忙拿了藥和水過來,侍候老爺子喝下去,這才試探著說道:「大抵……總是有些關聯的吧。」


    「這個混蛋!」老爺子痛心疾首,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卻是氣的劇烈咳嗽起來。


    「去查,查個清清楚楚,那湯是誰做的,誰端去的,都給我查個明白,一個人都不許放過!查清楚後,讓老大和連軒那個混蛋立刻給我過來,還有那個岑曼殊,一起給我叫來!」


    老爺子動了大怒,這是第二次了,霍連軒和岑曼殊這一對母女對霍家的子孫動手,他上一次看在老大的麵上強忍了下來,又因為並不看好鬱暖心和靖琛,因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道他們不思悔改,還敢把毒手伸出去……


    他們是以為他真的老了不管事了?還是以為他看在孫子的麵上不計較?


    笑話,他還沒老掉牙,他的孫子也不是隻有霍連軒一個!


    更何況,他的出身擺在那裏,他還能折騰出什麽風浪來?這樣一次一次耍手段,為的不就是霍家的家業?


    憑他和岑曼殊那樣的,也配!


    「去把我那裏的參和一些合適她用的補品都送過去,卿卿這孩子受了委屈,是我們霍家對不起她,還有沈家那邊,雖然人家是小門小戶的,我們也不能讓外人說我們仗勢欺人,找個時間,我親自去賠不是。」


    老爺子一一的吩咐下來,走到門外站著沒有進去的霍靖琛,心中滋味簡直無法形容。


    他犯下的過錯,卻讓老爺子來幫他彌補,爺爺年紀這樣大,還為這樣的事情操心……


    霍靖琛簡直覺得羞愧難當,躊躇再三,他沒有再進去,而是悄然折身離開。


    這一次的事,十有八.九是霍連軒做的,可重要的是證據,那個給卿卿端湯的傭人當夜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不算什麽,他想找什麽人,隻要活著,就逃不了她。


    怕的就是,霍連軒那人心狠手辣,幹脆殺人滅口了。


    *************************************************


    在醫院住了差不多有七天,卿卿方才覺得身體有些微的好轉。


    因著陸聞亭說她此時身體仍舊虛弱,虛不受補,一些大補的食材和藥品都不能服用,隻


    能先吃一點清淡溫補的,因此這幾天雖躺著什麽都不做,但整個人看起來卻仍是明顯的清減了一大圈。


    霍靖琛中午陪著她吃了午飯之後就有事先離開了,想到臨走時他嘮叨不止一個勁兒叮囑她注意休息別胡思亂想的模樣,卿卿到底嘴邊還是有了一抹笑意。


    失去孩子的痛苦在他的體貼和柔情中一點一點被撫平,雖然想起那無緣的孩子,她依舊會難過掉淚,可卻也不復剛知曉時候的撕心裂肺了。


    躺了大半天,倒是覺得身體疲累的很,看到外麵停了雪,日頭出來,這棟樓下麵有個梅花林,火紅的紅梅倒是有些像老爺子那裏的景致,卿卿就有些想出去走走。


    陸聞亭也說了整日悶在房間裏不好,今天天晴沒風,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因此護工就沒攔她。


    在梅林裏轉了一圈,還是覺得雙腿有些發軟,護工在石凳上墊了厚厚的毯子扶著她坐下來,觸到她的手涼的徹骨,護工就說道:「霍太太,不如我們迴去吧,雖然沒風,但還是有些冷的。」


    卿卿卻覺得這裏空氣十分清新,倒覺得舒服,搖搖頭:「我想再坐一會兒。」


    「那我迴去幫您拿個披肩。」護工說著,又囑咐一句;「您不要走遠,我馬上就迴來了。」


    「你去吧,我就在這裏等你。」


    卿卿說著,對她溫和一笑,那一雙因為清瘦而越發大的眼眸明亮如水,隻是這樣盈盈一笑,就讓護工都有些愣怔。


    這位霍太太,不但是個美人兒,難得的是脾氣還這般的好,隻是可憐,怎麽偏偏就小產了……


    不過霍先生對她倒是真正的好,也算安慰了。


    卿卿坐在梅樹下,撲鼻的梅香沁人心脾,她隻覺得惆悵難過許久的心情仿佛也舒緩了許多。


    陽光從梅樹之間落下來,碎金子一樣灑落在她臉上身上,卿卿忍不住揚起臉閉上眼睛,那暖意一點點的侵襲上心頭,要她忍不住的彎起了嘴角。


    有一片梅花花瓣輕飄飄落在了她的眉心上,香味侵入鼻端,她調皮的沒有拿走,反而聳聳鼻子去觸碰那梅花。


    「……霍少對霍太太真是好的很,你不知道,我是負責專職照顧霍太太的,霍少對太太特別的貼心,連高聲說話都沒有過,真是讓人羨慕。」


    仿佛是幾個小護士閑暇時在聊著八卦,可聽到提前了她和靖琛,卿卿不由得微微屏住唿吸,凝神去聽。


    「真的啊?我那天看見霍少了,雖然隻有一眼,可是……他真的比電視上報刊上還要帥啊!」


    「是啊是啊,個子也很高,身材特別好,隻是,好像看起來特別冷漠難接近的樣子。」


    「對我們這些不相幹的人當然冷淡,對他太太,嘖嘖,你們是沒見過,真是溫柔死了,要是換做是我,大概早就昏了……」


    「那霍太太也一定漂亮的很吧?」


    「反正我是從來沒見過像霍太太這樣漂亮的女人。」又是最開始說話那個小護士的聲音。


    卿卿忍不住搖搖頭,這些小姑娘,嘰嘰喳喳在一起,還真是熱鬧。


    可聽她們無拘無束說話的樣子,她卻覺得羨慕。


    這樣毫無煩惱卻強說愁的少年時光,是再也迴不來了吧。


    「真讓人羨慕,我要是有霍太太十分之一漂亮就好了……」


    有個小護士的聲音有些嘆息,另外幾個女孩子就笑話她起來:「大白天的,做什麽美夢呢你。」


    幾個人說說笑笑著預備離開,卻忽然有一把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來:「你們知道些什麽就在這裏胡說八道,霍太太長的是漂亮,可家花沒有野花香的道理難道你們不懂?」


    「你才在胡說八道呢,我每天都看著呢,霍少再沒有不貼心的了,霍太太本來就是好福氣,你別是嫉妒人家吧!」


    幾個小護士都有些不平的看向來人,有人氣哼哼的說:「你是看人家陸醫生對霍太太好,你吃醋了吧!可惜啊,人家陸醫生就是不喜歡你!」


    那人也不氣,聞言反而笑了笑道:「隨你們怎麽說吧,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你們知道我昨天那個客人,是個公子哥兒的女朋友之一,她親口和小姐妹打電話時說的,那個霍太太小產那天晚上,他們一行人看到了霍少去酒店找情.人,那個公子哥兒還和霍少說了一會兒


    話呢……」


    「會有這樣的事?」幾個人都吃驚不已。


    「虧你們傻的以為這是童話呢?告訴你們吧,有錢人雖然對太太真的好,可到底外麵還是會養著幾個女人的,霍少這樣的身家這樣的地位,盯上的女人還不知道有多少,不然自己太太小產流血都昏迷了,卻那麽晚才送來,是怎麽迴事?」


    「怎麽會這樣啊,我還以為真有這樣的神仙眷侶呢……」


    「我說的話你們可別傳出去,不然霍少知道了,還活不活?」


    「知道了知道了……」


    幾個人說著話遠去了,那聲音也低下來漸漸聽不清。


    梅林裏靜悄悄的,連一絲風聲都沒有,花瓣靜靜落下,在她眉梢眼角安靜清香,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黑曜石一樣的眼瞳空洞的猶如一口深井,而那雙手十指,不知不覺握的那麽緊,緊到掌心都被戳破。


    可她感覺不到疼,她整顆心似乎都麻木了,血液也仿佛凝固了一樣,她的耳邊沒有聲音,是大片空白的寂靜。


    她的老公,她以為完美無缺,對她嗬護備至的老公,卻在她小產失去孩子那一夜,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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