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熱鬧非凡的花街上,站了兩個惹人注目的公子。

    隻見稍大的公子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身紫衣,眉目妖嬈,煞是吸引人,站在他旁邊的小公子則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月白的錦袍包裹著那纖細的身子,別有一股清新雋秀的模樣。

    此時兩人正站在這往來不斷笑聲不絕的青樓間,稍大的公子一臉的猶疑,舉棋不定,反而是年紀小的那位公子一臉鎮定。

    “姐姐,你該不是反悔了吧!?”鳳靜姝取笑的問道。

    “誰說我後悔了!?”心夢狐瞪了鳳靜姝一眼,“我、我隻是在看去哪一家比較好而已!”

    “嗬嗬,不用看了,我們就去這家吧!”鳳靜姝羽扇一偏,指向不遠處的閣樓。

    “醉冬雪?怎麽不去美人鄉呀?那裏出名些呀!”心夢狐好奇的問道。

    “嗬嗬,姐姐,美人鄉隨便哪一個城都有,我們何不先來看看這能和美人鄉相媲美的醉冬雪有哪些特色,再去美人鄉瞧瞧吧!”鳳靜姝嗬嗬笑道,然後打開羽扇一搖一搖的往醉冬雪的方向走去,心夢狐無法,隻好跟隨在後。

    一走近醉冬雪,鳳靜姝就發現此樓的裝修很是合情合景,處處設計都能引人入勝,果真是春意盎然。

    “喲,兩位公子好麵生呐,是第一次來我們醉冬雪吧?”打量間,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迎了上來,看她的衣著打扮,應該是老鴇無疑。

    鳳靜姝笑著點頭道:“是啊,咱哥兒兩今天還是第一次來青樓呢,聽說這醉冬雪可是頂頂的好,和那美人鄉不分伯仲,因此很是好奇,這醉冬雪究竟有什麽特別的能夠贏過那美人鄉呢?”

    老鴇一聽,笑開了花。在曲城,美人鄉和醉冬雪的比較一直都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討論重點,她也一直以能夠和美人鄉並駕齊驅為傲,但是,這種比試誰不想分個輸贏,因此一聽到鳳靜姝說醉冬雪贏過了美人鄉,這老鴇就高興的不得了。“喲,小公子嘴真甜,真會說話!”

    “哪裏哪裏,小弟說的都是事實呀!”鳳靜姝眼含笑意,看起來真誠無比。

    “嗬嗬,那就承您吉言啦!兩位今兒個來是要樂和樂和的吧!”老鴇一看到鳳靜姝眼中盡是真誠,於是當下對他的印象好了起來,也就下意識的想要多關照著這個小公子。

    “是呀!我們是來找樂子的,但又是第一次來,對這裏的規矩還不大了解,還要請媽媽指點一二了!”鳳靜姝裝作苦惱的向老鴇求助。

    “哎喲,指點就談不上了,不過公子們今天算是來對了,今天可是我們的花魁蘇酥姑娘舉行選詩會的日子呢!隻要讓我們蘇酥看中了,就可以得到與蘇酥單獨見麵的機會了。”老鴇眉開眼笑道。

    “哦?選詩會?”鳳靜姝沉吟,難道就是那個所謂的以詩選人的才藝選拔之一?“嗬嗬,真是來得及時,”鳳靜姝點點頭,塞給老鴇一錠銀子,“那還麻煩媽媽給我們哥兒兩個安排個好位置去看看熱鬧了。”

    老鴇掂掂手裏的銀子,笑道:“那是自然!雖說這選詩會裏需要請柬,但是媽媽看兩位公子相貌不凡,必定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選詩會開場在即,也就不收你們倆的請柬了,媽媽會找人給你安排好位置的!”說著拉來一個小丫鬟,讓她帶兩人去選詩會的現場。

    小丫鬟帶著兩人在前麵走著,後麵心夢狐就悄悄的和鳳靜姝嘀咕了起來:“我說妹妹啊,你看起來還真是經驗老道啊,把那媽媽哄得一愣一愣的。”

    “嗬嗬,那是自然,”鳳靜姝低聲笑道,“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倒是姐姐,怎麽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了呀?”

    “我?哼,我那是在給你表現的機會呢!”心夢狐頭一甩,強硬道。

    “哦,是這樣呀!那小妹還真是感謝姐姐咯!”鳳靜姝嗬笑道。

    “兩位公子,選詩會到了,兩位裏麵請。”前麵的小丫鬟突然出聲打斷了兩人的低語。

    “好的,謝謝這位姑娘了。”鳳靜姝溫和的笑著道謝。

    “不、不用客氣,奴婢先告退了。”那丫鬟紅著臉退下。

    “這樣也臉紅?”心夢狐不可思議道。

    “嗬嗬,你妹妹我魅力無邊呀!”鳳靜姝笑道。

    “嘁,就你會吹!”心夢狐翻翻白眼,一腳當先,跨進了麵前那道門。

    進門一看,裏麵正喧鬧,場上格式人都有,有身穿儒衫的讀書人,有手握折扇的翩翩公子哥,有肥指戴戒的大商賈,也有長劍在手的江湖客,更有年老發稀的老頭……

    這些人正三三兩兩的圍成一堆各自討論著,不是詩文就是美人,不是珠寶就是秘籍,完全沒有要舉行詩會的文雅氣息。

    鳳靜姝暗皺眉頭,一個花魁,舉行的選詩會應該是一個青樓裏規模較高的接待會了,怎會如此雜亂,一點氣氛也沒有?

    正在鳳靜姝疑惑間,一聲鑼響,那些人全都停止了交談,望向中間的舞台。

    “各位客官,請大家入座,我們的選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剛才看見的老鴇站在台上吆喝著,台下的客人也找了座位入座。

    “感謝各位光臨我們醉冬雪每月一次的選詩會,下麵有請我們醉冬雪的花魁蘇酥姑娘上台!”老鴇簡短的致了歡迎辭,然後立即讓今天的主角登場。

    一陣熱烈的掌聲之後,一個麵蒙輕紗的女人被一個婢女攙扶著緩步走上台來,隻見美人青絲飛揚,柳眉遠黛,眉目朦朧,好不誘人。“謝謝大家前來參加蘇酥的選詩會。多的話蘇酥也不說了,今兒個是十五月圓之日,就請大家以月為題作詩一首吧!一盞茶的時間,蘇酥靜候各位的佳作。”說完就坐在了台上專門準備的座位上,不再發話。

    鳳靜姝嘴角抽抽,這開場白也太簡短了一點吧?不過看看周圍的人好像也沒有什麽異議,看來都是衝著那單獨見麵的餌來的。在場的人麵前都有一張小幾,幾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就是為了給參加的人書寫準備的,鳳靜姝和心夢狐對看了一眼,各自提筆寫了起來。

    看著四周或眉飛色舞的書生,或埋頭苦寫的公子哥,還有數錢比寫字麻利的商賈,練功比提筆更幹脆的俠客,老眼昏花了還抓著筆杆子顫顫抖抖的滴墨的老頭子,鳳靜姝頑心一起,揮毫唰唰唰的開始寫了起來,剛放下筆,時間才過了一炷香不到,然後讓身邊的小婢傳了上去。

    一旁的心夢狐看到鳳靜姝這麽早就將東西交了上去,用手肘碰碰她,低聲說道:“你怎麽這麽早就交了?不想仔細一點?”

    鳳靜姝瀟灑的笑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心夢狐心中一震,默默念著鳳靜姝的話,然後一副豁然開朗的模樣,也提筆唰唰唰的寫了交上去。

    兩人是最早交的,此時其他人還在冥思苦想,兩人悄聲跟門口的丫鬟交代了兩句就走出了房間,信步走到庭前的小園中。十五的月光柔柔的灑在園中,靜諡而唯美,令人心中不勝陶醉。

    正當鳳靜姝欣賞著月光的時候,心夢狐幽幽的說道:“妹妹,姐姐今天要謝謝你。”

    “姐姐,怎麽了?”鳳靜姝迴過神,看著麵前背對著她的心夢狐,那一向妖媚的身影此刻竟然透著一股憂傷。

    “妹妹,姐姐其實是戲潮國丞相心亞青的女兒,”心夢狐淡淡的說道,“我是家裏唯一的女兒,自小,爹娘和兩個哥哥就把我寵上了天,隻要是我想要的

    ,就一定會得到,隻除了那一次,那傷透心扉的一次……”她的聲音越見憂傷,緩緩起抬頭,仿佛這樣做,就能留住眼底的淚,卻仍被鳳靜姝看到了那晶瑩的淚光。

    “從小,我就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玩伴,他是戲潮國的大將軍聞人戰的兒子聞人可,我們相伴度過了童年,相攜走過了少年,我們一起拜師學藝,一起四處遊曆,我們一直是雙方家長看好的一對小情侶,雙方也早早的開始準備我們的婚禮,可是,就在我們成親的那一天,他卻當著天下人的麵給了我一個永生的羞辱!”心夢狐含恨低吼道,“他竟然跟著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走了,那女人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他就那樣,將我一個人丟下,麵對婚禮上那些看戲的目光,嘲諷的麵孔,虛偽的安慰,那一刻,我真的好無助,好恨他!”心夢狐雙拳緊握,仿佛要用盡力氣將所有的屈辱都壓下來,平息一會兒之後,她又開始說道:“但是,我還是愛他的,盡管他如此對我,我仍然原諒了他,隻希望他能夠迴心轉意,為此,我無理取鬧過,我也忍辱去找那個女人談過,可是,不管我用什麽手段,他都沒有迴過頭,不曾顧念我們兩人多年的情分,終於,我死心了,絕望了,我心灰意冷的離開了那個傷心的地方,四處遊蕩,之後機緣之下又拜師一位世外奇人,學得了一身高強的本領,而後便性情大變,從此妖嬈天下,媚視男人,他既然可以背叛我們的感情,為什麽我就不可以!?我要證明,我不再是那個在他背後苦苦哀求他迴心轉意的夢兒,我是全新的自己,我要報複他,我要讓他後悔!”

    深吸一口氣,心夢狐平息了激動的心情,又慢慢說道:“今天以前,我一直沉浸在報複之中,但是,今天妹妹的一句‘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終於讓我明白了,我和他的一切,早已過去,他不再是我的那個青梅竹馬的小可,我和他,終究是命中無緣!”

    鳳靜姝靜靜的聆聽著,看著心夢狐掙紮痛苦的背影,心中很是難過,但也為她能夠想通而感到高興,輕聲說道:“姐姐,都過去了,你也別再沉湎於過去而無法自拔了,放眼看去,你的周圍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想必你的父親、母親和兩個哥哥也會為你感到難過,你離家經年,他們該有多想念你呀!況且,你這樣不聲不響的走了,他們必定會遷怒於聞人將軍,姐姐,這朝堂政局風雲變幻,保不準長此以往,兩家生了嫌隙,對雙方都不好啊!”

    心夢狐猛地轉身,雙眼緊緊盯著鳳靜姝感慨道:“妹妹說的是,是姐姐糊塗了,就隻顧著自己的兒女情長,卻忘了這

    其中的利害關係,要不是妹妹提醒,姐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開竅,妹妹啊,姐姐要是早幾年遇到你該有多好啊!”

    鳳靜姝微微一笑,說道:“姐姐,現在認識也不晚呀!”腦中突然想起一首歌,於是說道:“姐姐,妹妹送你一首歌吧!”說著,開始輕聲唱了起來:

    “最該說的從來沒說

    將錯就錯保持沉默

    伸出手擁抱一個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勉強快樂勉強動作

    告訴自己別想太多

    多餘的美夢也許是種罪惡

    hey~ya~

    我真的好想改變

    hey~ya~

    一切都全靠直覺

    goodbye我不要隻用眼神期待

    imfine痛不痛我自己去明白

    goodbye不要沉默那麽的失敗

    我想我要我應該值得精彩

    最該說的從來沒說

    將錯就錯保持沉默

    伸出手擁抱一個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勉強快樂勉強動作

    告訴自己別想太多

    多餘的美夢也許是種罪惡

    hey~ya~

    我真的好想改變

    hey~ya~

    一切都全靠直覺

    goodbye我不要隻用眼神期待

    imfine痛不痛我自己去明白

    goodbye不要沉默那麽的失敗

    我想我要我應該

    未來還沒有來有什麽好去猜我要現在

    想要就說出來愛不愛都痛快

    goodbye我不要隻用眼神期待

    imfine痛不痛我自己去明白

    goodbye不要沉默那麽的失敗

    我想我要我應該值得精彩”

    (郭靜:《goodbye》)

    “我想我要我應該值得精彩……”心夢狐不斷的重複著那句歌詞,眼神越來越亮,最後,她終於大笑出聲,朗聲說道:“對,我應該值得精彩!”

    鳳靜姝看著眼前豪爽的女子,眼中也是一片喜悅,看來,她已經從過去的痛苦

    中灑脫的走出來了,真是可喜可賀!

    心夢狐突然說道:“妹妹,姐姐今兒個就不陪你逛這窯子了,姐姐現在就要迴家,迴去看看我那為我操盡心的家人了!”

    鳳靜姝笑道:“姐姐快快去吧!妹妹我參加完武林大會之後就會從戲潮國迴到弄風國,到時候妹妹可要上門來叨擾姐姐了!”

    心夢狐哈哈大笑,說道:“姐姐求之不得!妹妹你可要說話算話呀,姐姐就在戲潮國靜候妹妹大駕光臨了!”說罷,騰空而去,隻留下一個輕快的身影。

    鳳靜姝目送心夢狐離開,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轉過身來,此時那守在房門口的小丫鬟走了過來,輕聲說道:“這位公子,裏麵已經差不多了,請迴房吧!”

    鳳靜姝點點頭,朝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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