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會兒,突然想起……那個時候不二下的戰書是兩周之後,那麽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天了,還有一個星期零三天……如果這次不成功……不二又沒有恢複記憶,沒有帝王的國家會是很危險的……

    想到這裏,便立刻上山。

    這場戰爭……“曾經”也是為了自己。

    山路很不好走,土坡很滑很陡,走路的時候旁邊還經常或有雜草荊棘一類的東西擋道,把褲子劃破,在腿上劃出一道道血痕,滴在地上,引來一群群黑乎乎的螞蟻的吸蝕,叢林中還有不知名的毒蟲會咬人,凡事都要小心。

    白天還能好些,晚上不但要防蟲子,還要提防有沒有蛇一類的東西,困意襲來,睡一會兒醒一會兒。隻不過蟲子一類的東西實在是很難防,所以身上白嫩的皮膚都被咬得一塊塊的,又沒有什麽可以清洗包紮,隻能隨隨便便處理一下。有的處理不好的地方已經潰爛出膿,經常會發癢疼痛。

    山路也不好走,經常會被哪裏絆一跤,一不小心還可能掉到某個洞裏。

    在這裏,管你什麽武功高強體力好輕功高,全都不管用。

    兩天過去,總算隱隱約約看見一個小房子,周圍修得很整齊,跟他走過的路比起來,簡直就是世外桃源了。

    [到了吧……]

    走了兩天的龍馬,現在看起來簡直就像一個乞丐一年都沒洗澡的樣子,毒烈的太陽把他曬得不成樣子,不但曬黑了,而且傷口還因為太陽而愈發惡劣。

    遠處的那個小屋是竹子做的,周圍圍繞著綠色,高低不平,卻別有一番情趣。隻是……好像很久沒有打理的樣子,房子上布滿灰塵,周圍的花草瘋長,有些荒蕪的意味。

    在看到神醫住的地方的那一刻,突然感覺,自己真的累了,加之山上又沒什麽東西可以吃,隻有野果什麽的。運氣好可以捕到些野味,但也是泛著絲絲令人作嘔的血腥。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間這幾天夢寐以求的房子,有種強烈的欲望想要去那裏,可是身上的疲憊仿佛一下子全都壓在身上,連一步都邁不開,甚至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

    努力挪動腳步,向前前進。

    就像一次次做過的那樣。

    再怎麽苦,都挺過來了不是嗎?

    馬上……就要勝利了啊……

    一點點,靠近,近了,近了。

    就快要到了……

    周助,等我……

    短短幾步之遙,竟讓他用掉了全身力氣,滿頭是汗,虛弱得喘著氣。

    漫長的仿佛幾個世紀。

    可是……

    看到了什麽……?

    龍馬突然睜大眼睛,一塊墓碑就那樣突兀的立在眼前!

    不過是一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碑,卻幾乎讓龍馬虛脫。

    墳墓的主人,屬於那個“神醫”。

    看著上麵的日期,原來,“神醫”早已在三年前就過世了。

    醫不自救。生命竟然如此脆弱。

    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

    看著前麵,龍馬的眼神開始空洞,怔怔的留下了淚水。

    天上的太陽大的刺眼,令人眩暈。天空很幹淨,連一朵雲都沒有。

    熱氣火辣辣的直撲向龍馬,就這樣,兩天來都沒有真正好好睡上一覺的龍馬,突然眼前一黑,沒有預兆地暈倒(中暑了……),在一切努力白費之後。

    [就這樣,睡下去吧……真的好累……是不是,如果一直這樣,就沒有什麽責任,就可以什麽都不想……]

    這是龍馬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夜,再一次降臨。

    這裏被修建得很好,所以不會有什麽擔心蟲子野獸。

    沒了心思,龍馬睡得很沉,本來就很嗜睡,這麽長時間的疲勞皮附身,使他睡得更實。

    晚風吹拂,拂過柔順的發絲。

    一朵微笑靜靜在唇角綻放。

    ——是夢見誰了嗎?

    有縷縷烏雲掩住了清秀的彎月。

    黯然的月光籠罩著在草地上熟睡的人兒,如波般流動,仿佛在訴說著什麽。

    “唔……”身邊的風急速旋轉著,打著旋兒,帶著一片片葉子的消逝,暴躁地漫天飛舞。睡夢中的男孩不舒服得翻了個身,呢喃囈語,微微皺著眉頭,額上沁著細細密密的汗珠,仿佛擺脫不了那可怕的夢魘。

    男孩開始漸漸變得不老實,輾轉反側,嘴裏吐出模糊不清的話語,聲音一會兒大聲,一會兒又變得低了下去。

    是有關於那個永遠微笑的像個天使一樣的人嗎?

    或許,無論快樂、還是難過,都跟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男人有關。

    又或許……那個人其實已經完完全全從所有的地方滲入了他的生命,甚至,再也找不到空白的地方。

    “周助!”龍馬突然從噩夢中被驚醒,驚恐的睜大眼睛,惶惶不安。

    猜對了,還是夢見他了。

    隻是,沒有人知道,他夢見了什麽。

    清冷的月光淡淡地從天上瀉下,鋪滿大地。

    一切都沒有變。

    [不過是個夢而已……]龍馬心有餘悸的唿出一口氣,擦了擦頭上的虛汗。

    然後發現,已經睡了很長時間了。

    “周助……”又想起了這個人,在那一瞬間感覺心好累。

    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空,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趕路。

    [時間不多了……“神醫”不在了……我一定要讓你記起來!]

    冷風順著破碎的衣服往裏麵灌,夾雜著剛剛沒有完全消失的汗,讓龍馬一個激靈打了個噴嚏。

    站起來,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有些站不穩。(殿下,中暑還沒好怎麽能趕路呢……心疼……龍馬:誰寫的來著?某冰:我……然後不吱聲了……)

    順著山路下山,眼前的事物曾經幾度模糊泛“雪花”,努力閉了閉眼,然後晃晃腦袋,情況好了一些後繼續倔強的走。

    下山能容易些,快到山下的時候,天空已經微微泛著魚肚白了。

    雖然說是快要到山下了,但路依然很峭,離漸漸繁華的地麵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漸漸的,龍馬有些支持不住了,眼前的東西開始變成雙影,分分合合。向後退了一步,腳卻一不小心踩到了一顆石塊,於是本來就不踏實的山路塌陷了一小塊,暈眩讓他的反映變得遲鈍了,重心不穩,便向下墜了下去。

    單薄的身體在這山崖中顯得如此不堪一擊,風飄起支離破碎的衣炔。

    一直墜到山底。

    重重的跌落在山下堅實的地麵,像一個被人甩下的布偶,靜靜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已經忙碌的大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竟似沒人看到他。

    就這樣,龍馬又昏迷了半天。

    醒來時時候,已經是正午。

    睜開眼睛,卻看不到一絲明亮,若不是身上的灼熱提醒著他,他還以為現在是半夜呢。

    可是……這有又是怎麽迴事?

    猜對了……是的……

    嗬,竟然……失明了。

    真是有夠諷刺,一個失明,一個失憶。

    憑著練武練出來的聽力,盡量躲閃著街上的人和車,坐在道牙邊。

    托失明的福,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否則,如果沒什麽事的話……自己應該又要沒命地趕去了吧?

    靠著身後的牆上,突然吃痛地加了出來。原來是剛剛不小心壓到了這幾天累積起來的傷口。

    小心翼翼的找到了一個傷口少一些的地方靠在後麵的牆上,看不到任何東西,隻能聽著把自己包圍的喧囂。

    那聲音很雜,有車聲,有馬聲,有女人的謾罵聲,有小孩的哭聲,有男人的喊聲,有討價還價的聲音,有說笑的聲音……隻是,沒有可以屬於他的聲音,

    看不見任何東西,隻有黑暗。聽著繁華,隻能是讓自己更孤獨。

    身邊沒有人陪著自己,那種熟悉的孤寂又迴來了,仿佛……又迴到了那一個個獨自拚搏的日子,用汗水和保護自己的刺築起的厚厚的牆,把自己和世界劃分得一清二楚,哪怕外麵再怎麽變化,還是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那一片黑暗。

    而不二的出現,就像是一個天使,把自己從那裏拉迴,他也開始有了屬於自己的幸福,起碼,不再孤單一個人。

    可是……如今連他,也忘記了自己。自己……又是一個人了。

    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很警戒,一樣的把自己包圍的緊緊地。後來慢慢的,或許是因為他對自己完全沒有什麽惡意,或許是跟他在一起自己很開心,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將來是一定要跟他在一起所以隻能適應,在或許就是單純的和他在一起可以排除寂寞……總之,封塵多年的心門,被這個奇怪的男人輕易開啟了。輕易的,開始相信他。

    如果一直寂寞著,倒也沒什麽,習慣了,就不會難過了,因為從來不知道,如果身邊還有個人可以聽自己說話,會是什麽樣子。這麽長時間,都這麽過來的,不是嗎?

    可是自從不二周助這個人,以絕對的強勢硬闖進自己的生活裏,一切都打亂了。打亂了生活的節奏,打亂了平靜的心。

    除了他,自己幾乎沒和幾個人有過什麽來往,而自從有了他,他帶給自己的新奇仿佛永遠都不會幹涸,讓自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別的,隻是貪婪的享受著,這個新奇的名詞: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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