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過是阿恆的一條狗,竟然敢對我下手?”說完把江楓的手狠狠一甩,“我跟你說,你要是再敢這樣,我能讓你在這明市混不下去。”


    “可笑。”江楓冷笑,“就算你簡心怡混不下去,我也不會混不下去。”


    “好,太好了。”簡心怡連連點頭,目光一閃,原本僵硬的表情頓時放鬆下來,招了招手,“阿恆,這邊。”


    邵景恆還是穿著一身的黑衣黑褲,從夜幕中緩緩走了過來。


    許長安卻像根本沒有看見邵晉恆,走到林靜靜的邊上,掀開了布。出乎意料,林靜靜的臉上竟然帶著一絲微笑,讓人根本看不到臨走前的痛苦。


    而另一隻手上還是拿著手機,許長安怔怔地看著那隻手機,屏幕上依舊是自己的名字,甚至,還在通話中。


    她突然覺得鼻子發酸,從口袋裏找出手機。果然,從剛剛到現在,手機根本就沒有切斷。


    “喂,”冰冷的手機,帶著冬夜的蕭瑟貼近許長安的耳朵,她深吸了口氣,看著林靜靜安靜的容顏:“靜靜,一路走好。”


    救護車漸行漸遠,江楓剛想上前,卻被一股大力一拉,已經站到了一邊。


    “你後悔嗎?不管我有沒有查到,她也死了。可是你……”邵晉恆的手搭到許長安的肩膀上,緩聲說。


    “就算我不給你打這個電話,你不是也已經找到我了?”許長安目光掃了一眼邊上,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不遠處。


    她和江楓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這輛車,直到現在車子還跟著,不是邵晉恆,又是誰?


    邵晉恆臉上的表情絲毫未動:“我擔心你的安危。”


    “所以我還要謝謝你?”許長安冷笑,攤開手,“好了,現在你看見了,我非常安全。你可以走了。”


    “許長安!”邵晉恆嘴巴抿得死緊,原本就沒有痊愈的傷口現在更是隱隱作痛。這個可惡的女人,早知道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自己就不應該管她的死活。


    許長安沒有理他,徑直從他的身邊穿過。


    邵晉恆拉住許長安的手,那隻手還是十分冰冷,甚至還微微顫抖,讓邵晉恆的心也跟著冷了幾分。


    “你不要忘記,你和我還沒有離婚。我還是你的丈夫。”說出這句話,邵晉恆突然覺得心裏有種非常鬱悶的感覺。自己現在似乎隻能用那麽一本紅本子來捆綁住許長安。


    “我也記得,分居三年以上,就可以離婚。邵晉恆,我們完了。從許可去世的時候,我們就完了。如果不是你的話,小可能去世嗎?”今晚上又一次目睹的死亡,讓許長安又想起了許可。


    她沒有見到許可去世的樣子,卻也知道,許可去世的時候肯定非常痛苦。車禍,那是一個多麽恐怖的字眼,意味著死亡和鮮血。而她的小可,從小被她悉心照顧,小心保護的小可,卻在車禍中隕落。


    “許可是一個意外。”邵晉恆心裏一陣鈍痛,一想到自己最後見到許可時那張蒼白且毫無生氣的臉,他就覺得心頭發酸。


    “意外?邵晉恆,我是小可的姐姐,可到了最後,就連他的葬禮都沒去參加。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許長安的眼中泛著紅血絲,一晚上沒睡,加上心裏的擔憂,讓她有些精神不濟。


    “我……”


    “許長安,你不是去了嗎?難不成你真的瘋了?”


    邵晉恆迴頭狠狠瞪了一眼簡心怡,這件事情就應該爛在所有人的肚子裏。可這女人竟然當著許長安的麵說了出來。


    許長安轉過頭看向邵晉恆,眼中原本是詢問,可慢慢的,卻變成了壓抑的怒火。她分明記得自己沒去小可的葬禮,但是所有的人都說自己去了。難道……


    “許安生?你讓許安生代我去了小可的葬禮?”邵晉恆一時間的遲鈍讓剛剛的猜測得到了印證。


    她想也不想,一巴掌狠狠扇到邵晉恆的臉上:“邵晉恆,你真是卑鄙。”


    “邵總。”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江楓根本沒想到邵晉恆竟然能夠做到這個程度,找一個人冒充許長安,甚至還製造出許長安已經瘋了的假象。


    他是真的要將許長安給軟禁了。


    一想到這個,她不由就出了一頭的冷汗。


    許長安明顯也想到了,她總算知道為什麽自己那時候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那些人都要說她瘋了,原本以為是網上流傳的那些消息讓公眾產生了誤會,現在看來,不過是邵晉恆導演的一場戲。


    邵晉恆咬著牙,額頭青筋爆出。


    “邵晉恆,你有什麽好生氣的。從頭到尾,你有損失嗎?失去了弟弟的是我,失去了名聲的是我,甚至現在這個半瘋狂的女人也是我。你說你要報複,我現在這樣生不如死,難道還不夠嗎?”


    滑坐在地上,許長安覺得眼睛幹澀得難受,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安安。”江楓上前拉了一下許長安,“地上涼。”


    許長安像是沒有聽見江楓的話,抬起頭看著邵晉恆:“邵晉恆,我們一刀兩斷,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好不好?


    邵晉恆看著近乎是匍匐在自己腳下的許長安,這麽卑微的姿態,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冷厲的瞳孔緊縮,邵晉恆心中竟然產生了一種絕望的情緒。她可以求自己對他好一點,但是唯獨不能,求他讓她離開。


    許長安的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陰影,下巴一陣劇痛。邵晉恆的手捏的很緊,聲音中透著一絲決然。


    “我說過,你這輩子,都別想從我的身邊逃開。”


    話音剛落,就猛地鬆開手。許長安重心不穩差點摔在地上,兩隻手被地上的沙石印的通紅。


    “好。”邵晉恆看不見許長安的臉,垂下的頭發擋住了她大半張臉。可下一刻,她卻抬起頭,臉上無悲無喜,然後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目光看著邵晉恆,手卻是指向簡心怡,“好,我留在你身邊,不管你做什麽,我都可以。但是你要替小可報仇,一命償一命。”


    簡心怡往後踉蹌著退了一步,惶然看向邵晉恆,“阿恆。”


    “換個條件,我都答應你。”邵晉恆掃了一眼簡心怡,原本深沉而堅定的眸子卻閃過一絲糾結和猶豫。


    許長安倏然笑了起來,眼角甚至笑出了隱隱的淚花。她的聲音不高,卻像是能劃破這淒清苦楚的冬夜。


    “邵晉陽死了,你可以報仇,可以讓我父親,讓我們許家為你償命。可是我的小可死了,誰給他償命?誰?”


    寥寥數語,字字泣血。


    “安安。”薑婷的頭發非常淩亂,身上披了一件裘皮大衣,和往日的形象大不相同。一接到江楓的電話她就直接趕了過來。她知道,邵晉恆和許長安見到,必定不會愉快,卻沒想到,竟是那麽不愉快。


    許可是許長安身上心上的一個刺,甚至是一個難以愈合的傷口,輕輕一碰就會潰爛發膿。也不知道是誰,竟然將這個傷口戳破,才讓許長安瘋狂如斯。


    薑婷上前抱住了許長安,即便隔了那麽多衣服,她還是能感受到許長安冰冷的身體。她才發現,許長安竟是連大衣都沒穿,隻是穿著一件冬季的珊瑚絨睡衣,可她卻像是不知道冷,身子抖都不抖,隻是倔強地咬著牙。


    她一陣心疼,把身上的大衣脫下,披在許長安的身上,然後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安安,媽媽帶你走,媽媽帶你走。”


    許長安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意識,跟著薑婷的動作站了起來,然後麻木地跟著她走。


    “站住!”


    “邵總!”


    江楓剛想跟上去,卻聽見邵晉恆壓抑的聲音。她一急,上前一步擋在邵晉恆的麵前,甚至連謙稱都忘了:“你沒看見長安已經崩潰了嗎?”


    邵晉恆咬著牙,目光似乎能在許長安的身上烙出兩個印子:“她嫁給我,別說瘋了,就是死了,也是我邵晉恆的人。”


    “你不要太無恥!”江楓愕然地看著他。自己跟了邵晉恆那麽長時間,她竟然不知道邵晉恆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到底是本性如此,還是也因為這愛情而瘋魔了。


    話音未落,已經被邵晉恆一把推開。薑婷更是沒反應過來,許長安已經到了邵晉恆的懷中。


    “放開我。”原本進入一個“無我”境地的許長安卻猛地掙紮起來,臉憋得通紅。邵晉恆已經感受到自己手上的繃帶因為許長安劇烈的掙紮而崩裂,袖子上一片濡濕。


    “別動。”邵晉恆低低地叫了一聲,許長安一愣,薑婷卻已經衝了上來,一把拽住邵晉恆的手臂。


    這一下剛好抓在他受傷的地方,邵晉恆悶哼一聲,臉色刷白。


    手上奇怪的觸感讓薑婷動作一頓,攤開手看了看掌心,滿手的鮮血。許長安也看見了,心口一滯,不由想起自己那個古怪的“夢”。


    她看向薑婷,無聲地詢問著邵晉恆受傷的原因。


    不是說出車禍隻是自己的幻想,邵晉恆還好好地在公司?可是為什麽,邵晉恆會受傷?


    薑婷有些尷尬,目光躲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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