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心怡的出現有些出人意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她那麽憎恨許長安,怎麽可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看向窗外,邵晉恆已經從車內走了出來,視線透過玻璃窗落在簡心怡的身上。這個女人似乎將自己隔絕在他們的事情之外,卻時時刻刻關注著他們的動向。


    掃了一眼跟著自己的人,他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的身邊是不是也安插了那女人的人。


    “你叫什麽?”簡心怡有些緊張地四下張望了一下,從包裏拿出一張卡,放在那女人的麵前:“這是十萬塊錢,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那女人笑了笑,卻把卡推還給了簡心怡:“我說的很清楚,我要的是現金。你給我這麽張卡片,我怎麽知道這裏麵有沒有十萬塊錢?到時候你騙我,我不是一分錢都拿不到了?”


    簡心怡氣得發抖,拿過卡直接放進了包裏:“你跟我來,我給你現金。”


    說著,也不顧對方的反應,朝著門外走去。


    那女人磨磨蹭蹭地站了起來,對著阿林使了個眼色,跟著簡心怡往外走。


    最近的atm機是在一個拐角處,簡心怡剛拐進去,就覺得身後一暗,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光線。


    她愕然迴過頭,邵晉恆麵無表情地出現在她的麵前。


    “竟然是你。”


    “阿恆,你怎麽在這裏?”看著從天而降的邵晉恆,簡心怡有些慌神,撫了撫自己耳邊的碎發,強扯出一個微笑。


    “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你難道不知道?”


    “我……”目光一閃,餘光掃到跟在阿林身後畏畏縮縮的女人,頓時恍然,她原本以為設了一個局,卻沒想到真正進局的人,卻是自己。


    知道強辯也沒有意思,她把卡放迴包裏,抬頭看著邵晉恆笑道:“阿恆,既然你知道這個事情,那我也不用出這個錢了。你不是要報複許長安嗎,你看我做的多好。本來還想著她有心髒病,在拘留所就能把她解決了,沒想到這女人不頂用。”


    說著,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個女人。


    早知道這樣的女人不能相信,竟然敢出賣自己。


    那女人一把拽住阿林的袖子,嚷嚷:“什麽,那女人有心髒病?那可是在警察局,你要不要命了,給我那麽點錢就想讓我給你賣命,你這女人心也忒黑了。”


    她這膽子也隻能捉弄一下人,頂多就多關個兩天。可要是真的把人給弄死了,可不是吃幾天牢飯那麽簡單的事情。


    簡心怡什麽時候被人這麽說過,氣得上前一步揚起手,剛想對著那女人扇下去,手腕就被邵晉恆拽住:“簡心怡,你鬧夠了沒有?”


    “阿恆!”不可置信地叫了一聲,眼中痛苦之色一閃而過,“我就知道你對那個女人餘情未了,難道你忘了阿陽是怎麽死的?”


    話沒說完,就被邵晉恆給打斷。


    “我哥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而且我很早就說過我不需要你的插手。今天這事要不是我發現得早,你早就釀下大禍了。”


    說完,狠狠一甩手。


    簡心怡本來就心神恍惚,邵晉恆這一下更是出乎她的意料,直接被帶倒在地上。外套上頓時被劃出一道口子。


    “邵晉恆!”鑽心的疼痛從腳踝處傳來,簡心怡臉色發白,更多的卻是不可置信。那麽多年,邵晉恆從來沒和自己動過手,甚至是禮遇有加,可現在,他竟然為了許長安那麽個賤人和自己動手。


    邵晉恆頓住腳步,卻是頭也不迴:“阿林,送簡小姐去醫院。”


    “啊——”


    一聲尖叫打破了醫院的沉靜,簡心怡手心幾乎掐出血,瞳孔中是熊熊燃燒的火焰:“許長安,你不得好死。”


    “我也想她,不得好死。”一個聲音從門邊傳來,簡心怡順著聲音看去,林靜靜坐在輪椅上,目光陰森地看著她。


    “是你。”簡心怡收斂了臉上惱怒的表情,看向林靜靜,“我記得你,你不是許長安的那什麽好姐妹。哦,對了,你們已經撕破臉了,還是你把她送進了警察局?怎麽,你還嫌不夠?”


    “你覺得夠了?”林靜靜反問,掃了一眼簡心怡的腳,目光中有些不屑,“如果夠了的話,你就不會坐在這裏了。”


    含嘲帶諷的話讓簡心怡憋了一肚子的氣。可是看著林靜靜,卻又不敢對著這個女人發火。她知道,兩個人現在是在一條線上的螞蚱,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隻能靠這個女人。


    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火氣,簡心怡冷笑一聲:“你說吧,你想怎麽做?”


    “許長安把我推下樓害我變成現在這樣,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事情。”林靜靜眼中寒光一閃,帶著幾分隱痛。


    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走到這一步。


    她知道,顧可省和自己已經永遠都不可能了。自己健康的時候顧家那些人就不願意接受自己,更不要說現在連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沒有。雖然是自己先推的許長安,但要不是許長安勾引顧可省,她又怎麽可能會去做那種事情。


    她閉了閉眼,腦海中又浮現顧母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你和阿省本來就不合適,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再對你說這些話有些落井下石。這樣吧,隻要你和我一起讓許長安永遠離開阿省,隻要我們顧家在的一天,我們都能保障你衣食無憂。”


    那憐憫的語氣以及自視甚高的態度,在林靜靜的心口狠狠劃了一刀。她們家的條件也不是很好,卻也是爸媽捧在手心上長大的。所以直到現在,她都不敢告訴父母這個事情。


    她不能靠顧母,一個大家族做事都會有顧忌,所以,她隻能找一個和自己一樣痛恨許長安,又有這個能力的人——簡心怡。


    “你是要……”


    簡心怡眼中同樣閃過一道不懷好意的光芒。


    “人言可畏,積毀銷骨,隻是不知道,許長安怕不怕。”


    已經兩天了。


    許長安坐在小床上,冷硬的木板床讓她不是很舒服,隻好扯過那床女警送進來有些發潮的被子墊在腳下,才算是舒服了一點。


    邵晉恆來的那一趟也算是有點用處,陳局給她安排了一個單人的房間,總算是不用受別人的欺侮。她許長安雖然不是什麽懦弱的人,可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少一點麻煩比較好。


    想到這裏,她不由苦笑。不僅是邵晉恆還有那些知道內情的警察,就連她都覺得自己有點自討苦吃。可這麽大的明市,除了這拘留所,還真沒有讓她偏安一隅的地方。


    心緒很亂,丈夫的傷害,好友的背叛,讓她的心沉重得喘不過氣。隻能把身體往後仰了仰,深深地喘了口氣。


    “許長安,有人來看你。”落鎖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女警敲了敲門,然後直接開了鎖,“出來吧。”


    多日不見的江楓隔著玻璃坐在另外一頭抱怨:“這是拘留所,不是看守所,你們怎麽把人當犯人一樣?”


    看見許長安進來,她才停止了抱怨,卻在下一刻哭了出來:“我說長安,怎麽幾天不見你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知道,江楓這話沒亂說。沒人給她送衣服,兩天了,她穿的還是之前的衣服。頭發油得發亮,因為徹夜不眠眼眶下是深重的黑眼圈。和之前那個白領麗人許長安還真是相去甚遠。如果不是江楓指名道姓要見許長安,乍一眼還真認不出這村姑一樣的女人。


    “江楓,你迴來了。”


    許長安對著江楓笑笑,可臉上的笑容卻有些疏離。林靜靜的那件事讓她對朋友這兩個字產生了恐懼的心理,她與人交心,可人家卻想要她的命。


    江楓不知道自己被誤傷了,抹了把臉,從身後拿出一個巨大的袋子:“他們檢查過了,這裏是被子和一些換洗的衣服。我說你這女人怎麽就混到這個地步,連給你送衣服的人都沒有。”


    “不是還有你嗎?”許長安感激地對她點了點頭,她現在的確需要這些東西。


    “誒。”江楓總算意識到許長安有些冷淡的語氣,她已經知道林靜靜對許長安做的事情,而當初要不是自己被曲溪的母親逼著出去,可能許長安就不會走到現在這步。


    兩人相顧無言,隻覺得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應該怎麽說出來。


    “還有五分鍾。”邊上的女警提醒。江楓有些不高興地抱怨了一句:“還真把人當成犯人了,探視還要時間。”


    那女警眉毛一蹙,剛要說話,卻被許長安給攔住:“我朋友說話就這樣,有口無心。”那女警看了許長安一眼,知道這個女人是陳局關照過要好好照顧的,隻能強自按捺下心頭的一口惡氣。卻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這朝三暮四的女人有什麽好。”


    許長安離得她近,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抬頭看著她:“你在說什麽?”


    那頭的江楓也變了臉色,許長安看得分明,原本揣了三分的猜測現在已經是八九不離十。


    “這個事情,是不是傳出去了?”


    “長安。”江楓叫了她一聲,卻聽見“哐當”一聲,那女警拉著許長安站了起來:“時間到了,探視結束。”


    江楓剛從拘留所出去,就看見站在拘留所門口張望的男人。曲溪今天倒是低調,穿了一件黑色的夾克衫,算不上芝蘭玉樹,卻很是瀟灑倜儻。


    可一開口,那點氣質卻消失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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