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邵瑩抬起頭,想了想,又低了下來,“我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意外去世了,小兒子在國內,我們幾年也見不上一麵。就連他結婚,都沒叫我們。”


    許長安了然地點了點頭,人家家裏的事情她也沒法評價。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一會兒話,邵瑩看了看時間,有些不好意思:“許小姐,打擾你了,這一聊就聊了那麽長時間。”


    “沒事,我們在巴黎也不認識什麽人。”


    “是啊是啊,阿姨,你有時間要多來找小可玩哦。”許可湊上來,一臉的不舍。自從來了巴黎,許可的性子變了不少,原先還有些怕生,現在對一個隻見過一麵的女人也表現出了難得的熱絡。


    “對了。”邵瑩像是想起了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遞給許長安,“這個送給你,就當我的謝禮。”


    隻看那個盒子,許長安就知道裏麵的東西肯定是價值不菲,連忙推辭:“這是我應該做的,您不要客氣。”


    邵瑩一臉的堅定:“這是我的心意,許小姐,你還是不要推辭了。”


    “姐姐,你就拿嘛。”許可擋在許長安的麵前,接過那個盒子打開,驚唿了一聲:“哇,好好看啊。”說著,獻寶一樣把東西捧到許長安的麵前:“姐姐,這個手鐲好好看啊。”


    許長安低下頭,盒子裏是一個羊脂玉的鐲子,當年許匯恆在的時候家裏也有不少這樣的鐲子,可後來許匯恆出事,為了讓許匯恆減刑,家裏能賣的都被她給賣光了。


    可這個鐲子比之前的那些鐲子成色都好上不少,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要是一般的東西她拿也就拿了,這麽貴重的東西,她怎麽可能會去拿。合上蓋子,遞還給了邵瑩:“這東西太貴重了,我實在是不能接受。”


    “這原本是給我未來兒媳婦兒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大兒子去世,小兒子和我們勢不兩立,看到這東西也隻是徒增傷感。許小姐,你就當幫我一個忙,如果我小兒子願意讓我見他的媳婦兒,到時候再還給我好嗎?”邵瑩一臉的誠懇,許長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這樣未免有些小家子氣了。


    “那,我先幫你保管著。可要是丟了……”


    “我不會讓你賠的。”邵瑩被許長安跳躍的思維方式給逗樂了,“都說玉養人人反過來也養玉,你就幫我養一段時間。我年紀大了,沒你們這些小姑娘有靈氣。”


    說著,拉過許長安的手,把玉鐲子套在了她的手上,嘖嘖了兩聲:“看,多合適啊。”


    許長安縮迴手,卻不得不承認,那個鐲子戴在自己的手上,竟然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的確,很適合。


    心中湧上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整件事情的進行有些太順理成章了。邵瑩卻是拍了拍許長安的手,說:“好了,我也應該迴去照顧我先生了。許小姐,謝謝你的招待。”


    許長安起身想送,就聽邵瑩說了一句:“許小姐,你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好了。”剛到門口,卻又轉過身,語氣有些小心翼翼:“我能不能,叫你長安?”


    許長安嫣然一笑:“當然可以。”


    邵瑩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長安,如果以後。我是說如果,要是你碰到了什麽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夠想到我。我和我先生會在巴黎等你。”


    許長安總覺得邵瑩的話裏透著幾分古怪,卻帶著一絲先知的神秘。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接過邵瑩給她的名片。直到人走遠了,她才拿出了那張名片。


    “巴黎藝術協會總理事——邵瑩。”


    拉過站在一邊的許可,一臉嚴肅地看他:“小可,你為什麽那麽喜歡那個阿姨?”


    “舒服。跟她說話,小可覺得很舒服。”許可看著許長安,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話裏的正確性,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樣的形容實在是太抽象,許長安原本想要從許可這邊獲得一些靈感的想法徹底泡湯。


    幫許可整了整衣服,歎了口氣:“好吧,姐姐知道了。”又看了看那張名片和自己手腕上的鐲子,終於歎了口氣,鄭重其事地放進了包包的夾層。


    “長安!”


    邵瑩剛走沒多久,就聽見窗外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原本以為暴走了三天能夠好好休息一天,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開了窗戶,當代偉大的藝術家大衛?裏斯正在毫無形象地跳著腳跟她招手。


    “我終於想起那個女人是誰了。”


    大衛一臉的激動,眨巴著眼睛看許長安。


    “congrattion(祝賀你)。”許長安表情淡淡地給自己倒了杯水。


    大衛舔了舔嘴唇,原本以為許長安會很感興趣,可這冷淡的反應著實潑了自己一瓢冷水。他還是不死心,問了一句:“你猜,那天你救的那個男人的妻子是什麽人?不對不對,你知道他們兩夫妻是什麽人嗎?”


    “巴黎藝術家協會總理事,邵瑩。”大衛手舞足蹈的動作瞬間停住,一臉訝異:“你怎麽知道?”


    許長安下巴朝著窗外一點:“剛走,在你來之前五分鍾。”


    順著許長安手指的方向看去,空蕩蕩的大街,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他有些遺憾地聳肩:“太傷心了,我還以為能夠看見邵瑩呢。”說著,有些遺憾地一拍手:“那個時候我怎麽就沒認出來。真人比照片好看太多了。”


    許長安看著他用力過猛的表情,有些疑惑:“那個邵瑩,是什麽人?”


    她覺得,那個女人的身份不僅是一個總理事那麽簡單。就連大衛這樣幾乎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人都有那麽大的反應,定然不是單純的一個頭銜那麽簡單。


    “一個傳奇的中國女人。”大衛一臉向往,“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反正等我知道她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可以統領巴黎藝術界的資格了。”


    托著下巴,大衛又想了想:“但是我覺得這個事情應該離不開她老公的幫助,那個男人太神秘。據說也是一個藝術家,但是沒人知道他的身份。”


    許長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衛不像是那種會盲目崇拜的人,聽他的話,不像是對邵瑩有多麽熟悉,可這反應又像是一個十足的迷弟。


    察覺到許長安眼神中深深的惡意,大衛漲紅了臉,嘰裏呱啦地用法語說了一連串的話。許長安木然地看著他,等大衛停下話,才說了一句:“說中文。”


    大衛“啊”了一聲,然後撓了撓頭:“我忘了。但是你們看見邵瑩的畫就知道了,那簡直就是神作啊!”


    說完,一臉向往地看向天空。


    僵持著一個姿勢許久,才發現許長安根本沒有看他,默默收迴了動作:“長安,你在想什麽?”


    “我怎麽覺得,邵太太長得很是麵熟。”從第一眼見到邵瑩,她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怎麽也說不出來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姐夫。”許可在邊上突然開口,舉著手機到許長安的麵前。腦中靈光一閃,狠狠拍了一下大腿:“就是邵晉恆!”


    她就說怎麽看邵瑩那麽眼熟,不管是眼睛還是鼻子,都和邵晉恆十分相似。甚至整個人的感覺,包括偶爾的動作,都像極了邵晉恆,或者說,邵晉恆像極了她。


    許可有些不高興了,撅著嘴:“姐夫在叫你。”


    她一抬頭,就看見手機裏邵晉恆冷著張臉看她。


    邵晉恆這個時間不是在上班嗎,怎麽突然發視頻過來了?心頭一突,下意識環顧四周,就看見大衛一臉好奇地要擠過來。她連忙伸手擋住大衛的臉,可已經來不及了。


    大衛直接躥到了攝像頭前麵,對著邵晉恆招了招手:“嗨,長安的老公,我是長安的追求者。”


    邵晉恆原本就冰冷的表情更是結了一層寒霜。眯了眯眼睛,用法語問他:“你是誰?”


    “你會法語?”大衛一臉的驚訝,收獲邵晉恆白眼一枚。


    “遠離她。”短短的一句話,不容人置疑。大衛差點把手機給砸了,昂著頭一臉的桀驁:“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憑我能讓你一無所有。”


    “追求漂亮的女人,是我的自由。”大衛的表情帶著法國人獨有的傲慢。邵晉恆冷哼一聲,直接掛斷了視頻。


    “阿恆,怎麽這個表情?”


    簡心怡一進來,就看見邵晉恆冷著臉坐在椅子上。把一疊資料扔給邵晉恆,雙手交疊,優雅地在她的麵前坐下:“這是這個月的報表。”


    自從開了咖啡廳,她就鐵了心要把咖啡廳辦好。以至於這段時間一直在拚命地工作,一顆心完完全全撲在咖啡廳上。大多數時候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兩半用。


    好在,這個月的報表非常可觀。


    邵晉恆根本沒去看那份報表:“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我說過,賺的錢歸你。”


    簡心怡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恆,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從一開始就表達得很明確了。”邵晉恆揉了揉太陽穴,“以後進來的時候,記得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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