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大宅。


    大清早,庭院的花草耷拉下來,奄奄一息模樣。


    許長安下意識的伸手裹緊衣服,深唿吸一口氣,才換下拖鞋,往屋內走去。


    秦語穿著一身枚紅色的連衣裙,坐在秦母的身邊,看著許長安過來,嘴角一撇:“呦,還知道迴來啊。”


    秦母冷著一張臉,這個媳婦兒她原本就看不慣,以前還能算得上是守本分,最近這段時間竟然三天兩頭地徹夜不歸,對這個媳婦兒就更加不待見:“你一天是秦家的媳婦兒,就給我記著你的本分。夜不歸宿像什麽樣子,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許長安站在原地,宿醉讓她有些頭暈目眩,而秦母的話就像是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幾乎將她壓垮。素手緊握,皓齒緊咬著下唇,原本淡玫瑰色的唇瓣微微泛白。


    秦母看著她不說話,眉頭一挑:“我兒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還有你是醫生,以後多擔當點長媳婦的責任,菁秋可得好好養著。”


    許長安頭一抬,美眸半眯。秦母是長輩,她無心去衝撞,可也不代表她能蠻不講理地讓自己去照顧一個小三。


    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這樣吵吵嚷嚷的像什麽樣子?”


    她心裏一定,抬頭便瞧見秦父臉色緊繃的從書房裏走出來,五十歲上下的年紀,五官和秦逸有五六分的相似。


    “爸,嫂子三頭兩日夜不歸宿,這傳出去我們秦家的麵子多難堪啊,也難怪哥哥不著家,唉。”秦語輕歎一口氣,就好像許長安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你們還有理了?秦逸就是被你們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給慣得。明明老婆在家還整天在外麵勾三搭四的,這樣傳出去就對秦家的麵子好了?”秦父氣的滿臉通紅,手指著秦母,“慈母多敗兒!”


    “秦正華,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把兒子教壞了?你也不想想這個女人,自從嫁進我們秦家就沒什麽好事,更何況前天還被那些綁匪抓走一夜不歸,誰知道那些人喪心病狂會對她做什麽事情。要真的做了什麽,我們小逸頭上的帽子不要太綠。”秦母聽見秦父的話,剛剛的怒火一下又被掀了起來,不過在丈夫麵前,她多多少少有些收斂。


    “哼,”秦父冷笑了一聲,“那天的事情你要是不清楚,就去問問你的好兒子。”


    說完,轉頭對著許長安,語氣一下溫和了下來:“長安,我知道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對不起你,那天就算出什麽事情,我們秦家也不會過河拆橋。”說到後麵,他揚高了音調:“我秦正華這輩子隻認你一個兒媳婦兒,別的阿貓阿狗的不要給我領進來。”


    秦母和秦語的臉色同時一變。


    秦母深喘了幾口氣,怒極反而笑了出來:“正華,這種事情可不能一句話說絕了,這不下蛋的母雞我們留著幹嘛?您認一個媳婦兒是仁至義盡,難不成就要讓我們秦家斷子絕孫?”


    許長安臉白了白,這話明顯就是諷刺自己生不出孩子,可是她們怎麽知道……她抿了抿嘴巴,一陣屈辱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請您說話的時候先考慮一下,這個生不出孩子並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你這句話什麽意思?”秦母眼睛一瞪,惡狠狠地看著許長安。


    “夠了!”秦父威嚴地掃過在場的人。轉頭對秦母說:


    “你既然是秦家的主母,說話的時候就注意點分寸,不要讓別人說秦家當家主母講話就像是個市井潑婦。”秦父皺了皺眉,“長安說的對,這是兩個人的事情,有病就治病,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秦母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許長安:“有病是得治療。”


    ……


    醫院。


    許長安站在科室的門口,看著門上“不孕不育”四個字,身邊都是些打量的目光,像尖銳的刀在自己的身上淩遲。指甲幾乎要深陷進肉裏,她恨不得落荒而逃。可是秦父都開口了,那她就讓這兩個女人看清楚!


    雍容華貴的秦母一改之前尖酸刻薄的嘴臉,溫和地對許長安說:“長安啊,這有病當然要看。你公公也說了,有病治病。”最後四個字,她故意拔高了音量,側目的視線更多了。


    許長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要逃離,怎奈肩膀被秦母給牢牢按耐住,動彈不得。


    “許長安。”護士清脆的聲音響徹在走廊裏,許長安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手腳冰涼。


    穿著白衣大褂的女醫生,冰冷的視線在老花眼鏡後麵涼颼颼地注視著她,進行常規檢查:“上次來例假什麽時候?”


    “十天之前。”許長安咬著牙,聲音透著些沙啞和疲憊。老醫生點了點頭,又翻了一頁手上的冊子。


    “最近一次的同房什麽時候?”讓人尷尬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出來,秦母推了一下許長安,“醫生問你,怎麽不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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