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魚一聽嚇了一跳,下意識隔著桌子抓住小美的一雙小手,“小美乖,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不怕,不怕,有姑姑在呢!”李小美卻很固執的掙脫她的大手,“我不害怕,即便是噩夢也不害怕,奇怪的是我的夢裏看不見惡魔島那些怪獸和惡魔了,我想是醜叔叔都給打死了吧。”


    張魚頓了頓,“嗯,醜叔叔肯定會消滅所有怪獸和惡魔的,小美你放心。不過小美,你能告訴姑姑你是怎麽感受得到醜叔叔的存在和情況的麽?為什麽姑姑感受不到呢?你能不能教教姑姑?”


    小美很奇怪的看著她,“我不知道,我就是可以夢見醜叔叔啊。”


    本來李小美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大人,變成了一個無所不知的女巫師,可是下一秒卻又立刻變迴一個6周歲的小女孩,她不知道,睜著圓鼓鼓的大眼睛,一點說謊的意思都沒有。


    張魚隻能無奈的笑笑,這時候李美琳從外麵匆忙趕迴,她的情緒一直不好,因為張魚跟她說的那些事情以及她的宿命。她離不開張魚,張魚就是她的親人,而且既然張魚這種宿命那麽自己女兒的宿命呢?


    那麽自己女兒也絕不能獨善其身。


    李國邦這時候也出現,張魚本打算讓小美進房間跟小白小綠一起玩娃娃,可是她很固執的不肯,說要跟他們一起參加會議。她立刻又變成了小大人,如果張魚不是對小美最了解的那個人,她真會以為剛才孩子樣子是她偽裝出來的。


    張魚比較為難,但是小美的脾氣她最了解,如果強行將她趕走,那麽山水之間就別想再安寧,這個小孩子什麽都做得出來,放火燒房子,爬到陽台上自殺。


    所以雖然很為難,但是她還是讓她參加會議,這次的會議很嚴肅,張魚等於把沈建國對龍一說的原話重複了一遍。她也必須這樣說。李美琳聽完嚇傻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是她也有進步,她沒有流眼淚也沒有大喊大叫。李國邦也被深深震動,不過似乎他對此也早有預料。


    最鎮定的反而是那個六歲的小女孩,也不知道是她根本聽不懂還是她心裏最有底氣。反正大人們談論著災難和毀滅,她坐在那睜著大眼睛在玩自己的手指。


    明明是她要求參加會議,看起來卻不那麽認真。不過她這種孩子表現倒是讓三個大人長出了一口氣,大人們就怕她聽明白被嚇壞。


    李國邦長長歎息一聲,“雖然早有這種預感,沒想到來得這麽快,沒想到災難還是從東邊來了。本來太陽東升西落,東邊是一切生命和光明的來源,西邊才是黑暗和死亡的代表。可現實卻是災難和光明都是從東邊來的,也好也好,本來我還打算迴美洲處理一些事情,現在看,不必了,我就在家裏守著我的大美和小美就好。”


    大美自然是李美琳的外號,其實全世界隻有李國邦會這麽喊她,還是她小時後爺爺喊的,她長大了就再也沒聽見過,現在這種稱唿卻重新被提起。連張魚都愣了一下,因為她也從未聽過。而這也讓李美琳知道災難真的到來了,她的眼裏開始有淚花閃過。


    她不明白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人類都無法阻止麽?她還不敢哭,也不能哭,自己的女兒還在呢。以前張魚才是那個合格的媽媽她不是,現在她其實也不是,可是張魚有自己的宿命,她就必須做好一個媽媽。盡管她知道她永遠也不會有張魚做的那麽好,但是她還是要努力。


    “我不是不相信,沈教授和小魚你們都確信的事情我當然相信,不過我還是按照正常的生活來過比較好,這樣才比較適合我……”說著她還是忍不住流出了淚,趕緊轉過身去擦拭,誰知李小美早就看見了,拿出自己的手帕遞過去,奶聲奶氣,“媽咪不哭,媽咪不怕,我們家裏最安全,不會有事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在李國邦和李美琳聽來隻是小女孩說大人話,懂事乖巧,可是在張魚聽來無疑是一種福音,巨大的福音。


    她立刻不顧李國邦和李美琳異樣的眼光,再一次抓住李小美的小手,“小美,跟姑姑說,為什麽家裏最安全?要是大地震大海嘯來了,家裏也安全麽?”


    李小美很肯定的點頭,“家裏是一座山啊,山上就安全,姑姑你怎麽了?”隻可惜李小美隻能說出一半的秘密,也許這就是天機,但這一半已經很重要了。因為這一半讓張魚立刻想到沈建國的天網係統的最終目的,天網係統不能防止災難和毀滅的發生,天網係統是為了計算出地球上最後的安全之地。


    如果小美說出的家裏最安全,如果山水之間就是那塊最後的安全之地呢?


    當然她不認為這是最終的答案,她隻能認為這是一種奇怪的巧合。可就在這時候,地震發生了,毫無征兆的發生了,房子地板外麵的樹木和圍牆都劇烈的搖晃。


    所有人都嚇壞了,因為東海最近百年從未發生過地震,人們對此毫無準備,而且地震發生的一瞬間人的腦袋是一片空白,接著是一種恐怖的眩暈,再接著即便還清醒身子卻也沒辦法行動了。


    “快躲到桌子底下!”張魚大喊,一邊大喊一邊跌跌撞撞奔向旁邊的房間,小白小綠還在裏麵玩玩具呢。災難竟然在這種時候就到來了,電影中的末世都是地震海嘯突然而至,然後人類根本來不及任何反抗和逃脫,瞬間便陷入最後的集體的死亡。


    張魚內心是絕望,因為天網係統也完了!


    “沒關係,姑姑,很快就好。”小美已經被李國邦抱起來躲進桌子下麵,李國邦看不見,是個瞎子,可是他對於地震的感覺如同動物一般,比普通人要敏感許多。


    他不光第一時間抱起了小美,還第一時間拉住了大美的手,用一種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將大美小美塞進桌子下麵,他自己則用身體護在最外麵。這樣即便屋頂砸下來砸到的也是他,即便桌子被砸斷,還有他蒼老的身體保護著自己的孫女和重孫女。


    而這時候張魚也已經飛速衝進房間,不顧一切的把兩個幼小的孩子護在懷裏,等待著死神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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