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珍對梁範使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幾人裝作圍觀熱鬧般,悠然走出官差封鎖區。


    曹虞侯和知府的乘龍快婿在,自是無人攔阻。誰會不長眼睛的自找苦吃,再說,一來時就見幾人在此,定然沒有參與。


    “天宇兄,不迴府上?”


    “不迴,不迴,隨二位哥哥走走。”隨後對著兩個護院說,“迴去告訴郡主,便說我與曹十六哥繼續喝酒去也……有要事相商,明日再迴。”


    兩護院心領神會,躬身一禮走了。


    幾人走了一段,邊上行人減少。


    曹珍問道,“天宇兄憂思何事?”


    “二位兄台莫要見笑,今日我在這金華樓,不管做何事,都會潑到身上髒水,迴去隻怕被人踏破門檻,與其如此,不如躲開兩日。”


    張鎰說的事實,又是打砸,又是放火,即便跟他沒關係,也是其中勢力最大那一波,無論如何免不了接受質問。尤其金華樓背後主家關係層疊,十分複雜。


    “那火可是張兄所放?”梁範問。


    “若是我尚好,至少還落得痛快,偏生隻是站在那掌櫃跟前,最多指著他鼻子罵兩句,這倒好……”


    梁範曹珍交換一個眼神,看來是被他倆坑了。


    ……


    從白蘭醉推廣碰釘子、球賽開幕搗亂,現在倒下,金華樓不過數日。


    一連串風波的重要節點,在此平息,梁範仰望天空,長長舒一口氣,白色的哈氣帶著一絲安慰和緊張。


    張鎰以為是替他歎氣,也跟著長歎一聲。


    曹珍看過來的眼神,更是敬畏,不過短短時日,就讓百年高樓毀於一旦。


    梁範進京才多久,看著鬱鬱寡歡的張鎰,他暗自慶幸自己站在同一陣營,而非和高遠吉般,自視甚高,先結仇為敬。


    之前,高九一直穩穩壓他一頭,任何方麵。但從此刻起,曹珍知道,自己就要騰飛了,坐在梁範車上,想跑慢都不可能。


    張鎰去茅房的功夫,曹珍那張黑臉湊過來,“範哥兒,天宇兄實在是有些淒慘,隻怕到時要倒賠不少銀錢。”


    “怎會如此,他不也是受害者?”


    曹珍搖頭道,“躲在背後的醃臢貨,隻會找最容易賠錢之人。那些商販,自然沒有油水。金華樓雖有錯,但不至於一把火燒掉,無論如何,天宇兄都是肥羊。”


    “如此說來,你我計劃裏最受傷的,反倒是張鎰?”


    “恐怕是,金華樓燒掉,去掉他們自己需賠償部分,剩下泰半要找張兄補上,就算是能賴掉一半,也不是小數目。”


    “難怪張兄如此落魄,原來是大筆出項……”


    “可不是,天宇兄號稱貔貅,若是從他手中拿走銀錢,恐怕比殺掉他還要難受……”


    曹珍所說這些,並不難理解,梁範還記得自己後世打架,明明沒動手,依然要出錢賠償。


    此事一個道理,他是最大夥客人組織人,而且又是他的掌櫃或者得力幹將,讓他們出錢,不異於往外趕人。


    除卻其他有名有姓大戶,真是大半損失都要張鎰補上。


    看著沉思的梁範,曹珍囁喏良久才開口,“範……範哥兒……可能想法子幫幫天宇兄?他可以說是我輩之楷模,子承父業,尚郡主。依舊孜孜不倦,不但將其祖業發揚光大,更是琴瑟和諧,少有的紈絝效法對象。”


    梁範沉吟片刻,“張兄家經營何業?”


    “當鋪。”


    “哦?那便成了,正好合適!”梁範眼前一亮,拍著曹珍肩膀說,“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曹珍有些摸不清狀況,“莫非範哥兒早就等候天宇兄?”


    “我現在才知他營生,如何早早定計?莫要想的太多,我豈是那不擇手段之人?”


    不過,曹珍目光裏,梁範分明看見幾個字,“你不是誰是?”


    ……


    梁範居所,曹珍和張鎰一臉懵逼表情看著梁範和他手裏的關係圖。


    “範哥兒,你說這個錢莊,真能這般掙錢?”


    “不過是錢來錢往而已,運送保管都要大批費用,卻運到千裏之外,我看,如何都不能賺錢。”


    “還有那放貸之說,若是貸給大商家還好,若是貸給小民小戶,還不起之時,如何討要,若是壞賬多了,豈不是要賠的底掉?”


    兩人沒見過後世金融業的規模,自然不敢想。


    “二哥,去拿片肉來。”


    梁仁拿著一塊肉過來,放在桌子上。


    “張兄,你來拿起來,再放下。十六郎,你也來試試。”


    兩人拿著一片肉翻來覆去,也看不出個花來。


    “手上可油?”


    “油!”


    “這油水,便是錢莊獲利,錢莊便是你們的手,單是把錢搬來搬去,就是利潤。”


    “錢四想去福建路做買賣,將錢存入臨安錢莊,拿著票據去福州采購,在那裏,給票據或是換成錢都可。”


    “這與寶鈔不是相似麽?”


    “非也,其一,寶鈔可不記名,被人搶了劫了,便是他人之物,我錢莊票據可是需要票據和密押一致,隻搶到票據,不知密押,等於廢紙一張;其二,寶鈔價值百裏便有差價,臨安府一貫五當一貫,福州府一貫六當一貫,票據可不會有此問題。存下多少,便是多少。甚至於,還可給一定息錢。”


    “給息錢?那更加難以賺錢!”曹珍驚道。


    “莫急,你把肉拿起來給張兄,手上不還是有油麽?”


    “這……”


    “錢存進來,必然要放出去,息錢就是攤算本錢以後,加上一些便是。”


    “若是無人借貸?”


    “怎會,商販乃至大商戶,都有缺錢時候,坊間那些黑心的,息錢敢要到每月一成!”張鎰知道行情,說出來的數字很是驚人。


    “那我們息錢幾何?”


    “一年半成。”


    “那也太低些!”曹珍說


    “存進來呢?”張鎰問。


    “半成取半。”


    “可!”


    曹珍有些不明白。


    “這點杯水車薪,當真能行?”


    “自是能行,尋常人家除了窖藏,何處找半成取半之事。”


    “那用錢之人?”


    “可還記得火器監期債?”


    “你是說,官府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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