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的恐懼和不安。

    她無法好好的,那是她父親。

    小學三年級,她代表學校去鄰市參加考試,父親陪她一同過去,考試結束,她說:“餓了。”

    父親買了一碗麵給她,然後坐在對麵含笑看著她。

    “爸爸,你怎麽不吃?”

    “爸爸不餓。”

    很多年後,她依然能夠記得父親嘴角的那抹微笑,慈愛溫柔。

    後來她才知道,父親錢包被人偷走了,身上隻有一碗麵錢。迴到家中,他對母親隻說了短短幾個字:“不能餓了孩子。”

    長大之後,曆經世事,方才明白父母對子女的愛是不求迴報的,也是最無私的,這份傾心相待,多是子女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才能銘心體會。

    她給母親打電話:“爸爸病得重嗎?”

    彼岸長時間沉默,然後母親“嗯”了一聲,電話這端,阿笙眼睛很燙,一滴淚“啪嗒”砸落在紙頁上,暈濕了上麵剛寫好的字跡。

    她有很多理由滯留t市,卻沒辦法忽視身體裏滾燙的血液叫囂。

    ……

    06年卷走了所有的好天氣,所以老天才會讓07年初遭遇了長達半個月的壞天氣。

    一連下了兩天的雪,地麵被冰雪覆蓋,觸目所望皆是濕漉漉的。

    猶記得來到t市,第一次看到雪花,阿笙飽含歡喜,現如今竟然開始學會了厭棄。

    老太太晚上疼得睡不著覺,陸昌平和韓淑慧畢竟人到中年,熬夜不好,雖然請了陪護,但陸子初晚上還是守在了醫院裏。

    縱使在這種時候,他依然會打電話叮囑她晚上蓋好被子;出門小心,衣服穿厚,甚至讓吳奈接送她來往學校……

    阿笙想過要把父親的事情說給他聽,但在他疲憊的言語裏是不忍多說什麽的。

    有些學校碩士兩年就能畢業,不同的學校,不同的專業,所謂時間限製也會不一樣。t大實行學分製,阿笙研一就修滿了學分,研二提前完成工作量,還有頻繁發表的論文,這些早已成為學校衡量一位學生專業成績的標準。

    周一,阿笙找到了授課教授,提出自己想要申請提前畢業,當然前提需要教授同意放人。

    教授沉默了許久,輕輕歎著氣,盯著申請書看了許久,仿佛與那張紙有著難以割舍的情誼。

    教授說:“如果按照正常渠道的

    話,你還有半年就能順利畢業,現在申請提前畢業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你的成績有目共睹,但是顧笙……”教授說到這裏,又是好一陣沉默,最後抬眸定定的看著她:“就這麽放你離開,作為老師,我舍不得。曾經勸你出國深造,被你屢次拒絕,那時候一心盼著你出去為學校爭光添彩,現如今你終於要出國了,沒想到卻是以這樣的形式……”

    阿笙心裏並不好受,“老師,我很抱歉。”

    辦公室內短暫沉寂,最後教授終於鬆了口:“這事我一個人定不了,我找領導商量一下,有結果了通知你。”

    “放假前可以給我結果嗎?”

    “我盡量。”

    ……

    接下來的日子裏,阿笙開始申請辦理美國護照,她不知道這次去美國,需要逗留多久,如果學校同意她畢業再好不過,倘若不同意,隻能視父親病情而定了。

    陸子初每天在醫院和事務所之間來迴奔波,晚上迴到望江苑,阿笙多是躺在床上睡著了,隻不過半夜總會被翻來覆去的她擾醒。

    “睡不著?”他輕聲問她。

    她在被子裏摸到他的手,握緊了,卻不說話。

    最近她有些心不在焉,每次見他也是吞吞吐吐,她有事情瞞著他,他是知道的。原以為不管是什麽事,她都會主動告訴他,但陸子初沒想到,最先告訴他這件事情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授課教授。

    1月16日,校方接受阿笙畢業申請,她是打算今日迴到望江苑跟陸子初坦白的,隻是沒想到,陸子初竟然會在家。

    他坐在客廳裏,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忘了跟我說?”

    阿笙沉默,他這麽問,就代表他已經知道了,事已至此,容不得她逃避,終是開口說道:“前幾天我申請了提前畢業,校方同意了。”

    聞言,陸子初隻默默的看著她,冷靜銳利的眸子攫取她臉上每一寸表情,看到這樣一個他,她是心虛的,心虛的無法直視他的目光。

    她竟然也會心虛?

    陸子初是很想發火的,但理智占了上風,“我能知道你為什麽要申請提前畢業嗎?”

    “我爸爸在美國生病了,我……”

    “所以你申請護照,打算前往美國?”陸子初表情是平靜的,語氣也是鎮定無比,但冷峻的麵容上卻透著一絲裂縫:“顧笙,如果我不問,你打算瞞我多久?出了這種事,我居然

    是最後一個才知道,我陸子初在你眼裏究竟算什麽?”

    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心頭,阿笙除了說對不起,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客廳明明燈光明亮溫暖,但陸子初臉上的表情卻始終都是冷冰冰的,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聲音方才響起,暗沉的聽不出半點情緒:“阿笙,你知道你有多任性嗎?”

    到最後,他終是不忍對她發火,抿緊了唇,近乎漠然的看著她……

    阿笙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客廳裏,他的話尚且還在耳畔嗡嗡作響,伴隨“砰”的一聲響,阿笙心一顫,耳畔傳來撕裂的疼,再抬眸,客廳裏早已不見陸子初的身影。

    最怕告訴他,他不知道她有多想和他在一起,如果說了,但凡他有絲毫不舍,都會動搖她前往美國的決定。

    愛情和親情對於她來說,占據天平兩端,沒有所謂的輕重,她愛陸子初,但也深愛家人。

    虧欠父母太多,所以有著太多的心生不忍。

    那句“你知道你有多任性嗎?”讓她無力反駁。

    迴憶終止,道一聲善自珍重

    更新時間:2014-6-1913:35:24本章字數:5268

    這天晚上,陸子初開車前往醫院,冬雪籠罩著這座城,入了夜開始泛起淡淡的霧氣,婉約的白,若隱若現。

    醫院裏,老太太見陸子初去而複返,盤查之下得知事情經過,反倒勸解道:“阿笙是個好孩子,對老人尤為孝順,對我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父母了。現如今我生病住院,她每天看到我,難免會想起她父親,你要學著體諒她。不告訴你,換身處地想一想,何嚐不是在乎你?梵”

    靜了一瞬,陸子初說:“我生氣,不是因為她瞞著我,而是我在她眼裏竟是那麽不明事理的一個人。”如果她說她要去美國,他難道還會攔著她,不讓她走嗎?

    “有什麽事,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說,她現在正是傷心難過的時候,你就這麽丟下她不管,難保小丫頭不會胡思亂想。”

    老太太說著,見陸子初蹙了眉,忍不住笑了笑,催促他迴去,活了大半輩子,人生倒著走,看多了情情愛愛,麵對阿笙,老太太知道,她是那個可以和子初靈魂契合,攜手一生的人。

    阿笙理智清透,卻在這件事情上忐忑難安,欲言又止;子初清淡孤傲,卻能在最生氣的時候還記掛著阿笙喜悲,隻能說在這段戀情裏,他們都是淪陷方。

    所謂天長地久其實很簡單,遇到那麽一個人,她看到他會心生歡喜,他看到她亦是。

    那天,陸子初迴望江苑途中,收到了阿笙的短信:“快放假了,我迴學校住兩天。”

    ……

    508宿舍,薛明珠數落阿笙:“難怪陸子初會生氣了,你這麽瞞著他,確實是你不對。铌”

    數落歸數落,得知阿笙要前往美國,她們是不舍的,江寧說她沒良心,事先也不知會一聲。

    還有關童童,尚未離別,就已經開始流眼淚了。

    大學同窗情,由陌生走向熱烈成熟,前往美國不到半月,離別在即,阿笙心裏忽然泛起莫名的傷感。

    夜晚,她們絮絮叨叨的說著話,仿佛已經提前迎來了更年期,不知疲倦。

    江寧一句話出口,讓夜間談話戛然而止。

    江寧說:“其實我們在一起,哪有半個月,還有兩天學校就放假了……”

    無言的沉寂籠罩著508,大學生涯似乎還沒怎麽過,轉眼間竟已走向了分道揚鑣。

    ……

    03年進入t大,到07年即將離開t大,阿笙對它的感情且深且濃。

    她前去辦公樓,一一鞠躬感謝曾經教過她的老師,心懷感恩,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如今的顧笙。盡管她並沒有成長得很出色,但她始終都在努力著。

    她是t大學生,是從那裏走出來的人,一輩子都是。

    03級法學係教室裏,她站在講台上,彼時天已放晴,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女子安然沉靜,眉目靜好。

    時光是厚待她的,比起03年的青澀懵懂,07年的她淡淡眉眼,寡淡睿智,就那麽站在講台上,被陽光溫情沐浴,越發顯得清麗動人。

    07年1月下旬,03級本科畢業,尚未畢業的學生們記住了阿笙的美,仿佛一塊被埋藏多年的璞玉,終於綻放出最耀目的光彩。

    其實她一直都在醒目的發著光。

    黑板上寫著幾個偌大的粉筆字:致青春,我們心目中永遠的班代。

    他們齊聲合唱《朋友》,熟悉的音樂,可親的同學麵前,阿笙移開了眸。

    玻璃窗上,女子臉龐清晰,隱有淚花滾動。

    眾人起哄讓她發言,她那時才發現語言究竟有多蒼白,她在一雙雙殷切的目光下,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迷茫和難過。

    她說:“來到t大,我最大的成就不是來自於學業,而是你們。感謝大家在長達三年半的時間裏陪我一起盡情揮霍青春,因為你們的存在,讓我開始明白:朋友,不再是聽說。”

    正是這群朋友,讓她學會了凡事多思量,身為班代,不管做什麽事情之前,都要嚐試詢問他人的意見,遇事多斟酌。

    一句“善自珍重”逼出了同學們內心最深處的溫軟,有人開始潸然淚下。

    約好每年都要聚上一次,屆時春暖花開,正是青春肆無忌憚時。

    遺憾的是,在這句話說完長達六年的時間裏,她始終沒有兌現承諾,屢次失約。

    放假前一日,消失很久的陳鈞給她打來了電話,“阿笙,一路順風。”

    陳鈞話語裏的憂傷,阿笙聽出來了。對於愛情,沒有得到,所以才會顯得越發美好。除了陸子初,阿笙很少對一個人有著太多的探究求知欲,沒有那麽多的熱情去完成一場華麗麗的心靈剖析。

    對她來說,沒辦法迴應,卻一味窺探,反倒是一種罪過。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軟肋,她的軟肋無疑是陸子初。

    已經兩天了,陸子初沒有給阿笙打過一通電話,也許他還在怪她。

    她是想念他的,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她可以找出很多理由,但哪一個都沒有“想你”要來的直抵人心。

    家門口,他看到等候多時的她,清麗的臉龐在寒風下凍得紅紅的。

    他是很想板著臉說話的,但她一聲“想你”,卻讓他生生止了話。

    未開啟的話語盡數斬斷,他緊緊摟著她,低頭吻住她的唇,掠奪著她的唿吸,那般激狂糾纏,不舍的那個人豈是隻有她?

    床笫之間,他向來顧慮她的感受,但那天卻失去理智的在她體內歡愉縱情,推進中,有一種陷入癲狂的迷失感在體內肆意蔓延。

    一再的索取,偌大的臥室裏一時隻有他和她的喘息和低吟聲,***蝕骨的快感讓阿笙在那一刻有了全新的領悟,仿佛迷失已久的孩童終於在他的牽引下找到了迴家的方向。

    那天他們一直做到了淩晨三點,直到耗盡身體最後一絲力氣。

    隻記得最後,她撫摸他汗濕的發,輕聲說:“子初,我們不要吵架。”

    “好。”

    “你不要生我的氣。”

    “好。”

    他應聲

    的時候,聲音溫暖,把她摟在懷裏,隻因他聽出了她話語間輾轉的諸多委屈。

    對她,他心存縱容和寵溺,隻因他願意。

    ……

    1月18日t大放假,19日方才有學生開始陸續離校,學校廣播裏播放著水木年華的歌:《一生有你》、《蝴蝶花》、《今天我們要走了》……

    一首首懷舊歌曲,聽在耳裏,有一種無力把持的狼狽。

    江寧她們站在校園裏,跟著水木年華一首接一首的唱,旁若無人。

    終有唱累的時候,揮手告別,講好誰也不許迴頭。風很大,阿笙迴頭看她們,她們拉著行李箱,長發在風中肆意飛舞著,最終離她越來越遠。

    校園裏,阿笙伸出五指,有光影投落在她的臉上,隱有溫暖的痕跡。

    早就說過,她不喜離別。

    ……

    陸子初和阿笙原本就不是多話的人,離別在即,很多時候都是沉默多過語言。

    他會盡量抽時間迴來陪她,像往常一樣溫和的生活著。不提離別,似乎離別的陰影就照不到他們的身上。

    出發前幾日,陸子初就開始幫她整理行李,見她帶著刑法課本,也不多說什麽,嘴角卻有著難得的笑意。

    走近,阿笙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等爸爸身體好一些,我就迴來。”

    “說不定不等你迴國,我就去美國看你了。”他怎麽舍得和她分開太久。

    就那麽抱著她,開始希望時間拉長,再拉長……

    盡管如此,還是迎來了離別日。

    前一日老太太病重,陸子初一直守在醫院裏,打電話給吳奈,讓他先送阿笙前往機場,說他會盡快趕過去。

    離登機還有半小時,原以為他不會來了,但阿笙卻在排隊過安檢的時候,看到了匆匆趕來的他。

    短暫凝視,陸子初清雋的容顏上開始浮起溫柔的笑意,瞬間就逼出了阿笙的眼淚。

    07年機場大廳,他匆促趕來,道一聲“阿笙”,就已經把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那天有孩童被母親牽著手走進機場大廳,孩童無憂的吹著小泡泡,那些夢幻般的泡泡飄向相擁的人,觸及,瞬間幻化成虛無。

    吳奈站在不遠處,不知為什麽,忽然覺得很難過。

    07年1月走進尾聲,陸子初溫熱的唇落在阿笙額頭上:“阿笙,你等我。

    ”

    聞言,女子嘴角揚起溫暖的花,隻因她相信愛情。

    ***

    ps:明天大更。

    現實篇:人生若隻如初見(1更)

    更新時間:2014-6-209:52:14本章字數:4673

    阿笙的快樂時光永遠停留在了2007年。

    無憂的豆蔻年華裏,她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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