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阿笙和她慢慢往迴走,淺淡細聊。

    聽特護說,警察之前來過,見她精力不佳,就先離開了。

    又聽說,常靜也來過,在病房裏和顧清歡呆了半小時左右。

    “兩人發生爭吵了嗎?”阿笙有些擔心。

    特護說:“沒有,擔心她們起爭執,我專門守在外麵,沒聽見裏麵有什麽動靜。”

    走近病房,聽到裏麵傳來談話聲,阿笙隨口問了一句:“誰在裏麵?”

    “陸先生,剛來不久。”

    推門入內,阿笙微微愣神。

    顧清歡因為缺水,嘴唇幹裂成了好幾道紋絡,陸子初正拿著棉簽蘸著水幫她擦拭嘴唇。

    這些舉動,看似家常,但依陸子初這樣的性子,他能做到如此地步,實屬不易,若不是把顧清歡當親人來照看,又怎麽能把這麽尷尬的事情做得如此自然?

    聽到開門聲,顧清歡朝門口望去,看到顧笙,試圖微笑,清淺疏淡,如同往日。

    陸子初穿著黑襯衫,外加一條石墨色長褲,身形挺拔修長,迴眸看了一眼阿笙,倒也沒說什麽,俯身繼續之前的動作。

    外麵陰雨連連,室內燈光灑落,阿笙看著他濃密的黑發,輕柔的動作,心從未那麽安定過。

    “怎麽身上都是水?”顧清歡躺在床上,虛弱的看著阿笙。

    “迴了一趟學校。”雨很大,身上難免沾染了濕氣。

    陸子初沒抬頭:“洗手間有毛巾,先把頭發擦幹淨。”

    “哦。”

    阿笙先倒了一杯水靜靜放在桌上,方才走進洗手間,拿了一條幹毛巾,把頭發擦幹淨,這才走出來。

    阿笙在一旁看著,都是一夜未眠,陸子初周轉兩邊,自是比她還辛苦,眉眼間隱有疲憊,但照顧顧清歡卻很細致。

    隻這麽看著,心裏竟已溢滿了溫情。

    顧清歡眼神在陸子初和阿笙之間打轉,心下明了。

    細細想來,淩晨常靜病房大鬧,她因為身心俱疲,再加上意識有些恍惚,隻知道陸子初護住了阿笙,當時未及多想,直到陸子初走進病房。

    年輕男子,冷靜如斯,眼神平和,不熱情不寡淡,好像生來如此,但對她卻是飽含善意。

    實在不知該和這個年輕人說些什麽,她在沉默中,察覺到了自己的言語究竟有多蒼白。

    唇幹,嗓子有一種撕裂般的疼。

    是他先開的口,看向一旁特護,似提醒:“鹽水,棉簽。”

    瞧瞧,他的話多麽簡潔,特護連忙準備了鹽水和棉簽,要上前幫顧清歡擦拭時,陸子初說:“我來吧!”

    陸子初已經挽起了袖子,簡單的動作卻被他演繹的灑脫而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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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護先是呆了呆,見陸子初不像是開玩笑,反應過來,先是“哦”了一聲,卻忘了把棉簽遞給陸子初,直到他淡淡的看著她,方才徹底清醒,清了清嗓子,把棉簽遞了過去。

    特護知道陸子初和阿笙的關係,但她沒想到,陸子初會對阿笙的姑姑做到如此地步,難免有些吃驚。

    他做這些動作的時候,並不敷衍,也不是隨便做做樣子,顧清歡起先有些不自在,但他眼神太通透,以至於她在他眼裏看到了滿滿的熱誠,體會到了久違的感動。

    阿笙進來之前,顧清歡看著麵前容顏清雋的晚輩,艱澀開口:“就這麽來醫院,你父母不說什麽嗎?”聲音虛浮,不穩。

    “在國內,她除了你可以依靠,唯一能依靠的那個人隻有我。”這話也算是間接迴答了顧清歡。

    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就容不得退縮。

    韓永信死了,陸子初固然傷心,但身為男人,有時候需要擔負的責任有很多,一邊是舅舅,一邊是阿笙,他們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累一點,苦一點不算什麽,最重要的是兩者權衡,不能寒了所有人的心。

    顧清歡不說話了,認識陸子初多年,交往疏淡,平時甚少交集,之前隻看到他冷漠無情的那一麵,卻不曾觸及他的溫情。

    也許,那時候之所以未曾觸及,是因為他的溫情還不曾被阿笙開啟。

    多麽奇妙的緣分糾纏,猶記得,她之前叮囑阿笙遠離韓愈和陸子初,卻沒想到,命運齒輪轉動,最終讓他們的人生交織在一起,難舍難棄。

    她想,她或許從不了解麵前這個年輕人,他比她想象的更加溫軟良善。如此有擔當,實屬難得。

    如今,顧清歡覺得阿笙眼眸中的光,透露出熟悉的味道,有著似曾相識的舊模樣。

    阿笙看陸子初,就像她看蘇瀾一樣,每一次相見,似乎都飽經想念。

    若是陸子初真心愛阿笙,惟願他們能少些坎坷……這麽想著,顧清歡心裏竟是狠狠一瑟,因為她的緣故,阿笙

    情路怕是不好走。

    第一次,她發現了自己的殘忍。

    顧清歡看向顧笙,伸出手,阿笙走近,把手放在了她手心裏,然後握緊。

    阿笙說:“如果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一句話,顧清歡堅強被瓦解,原來這麽多年來,她想要的隻是家人一句關懷的溫暖。

    那天下午,顧清歡在病房裏度過了一段安寧的時光。

    三人淺淡交談,因為顧清歡身體虛弱,聲音自是很小,陸子初偶爾會湊近聽她說話,耐心十足。

    他叫她“姑姑”,站在阿笙立場上,視顧清歡為親人;因為是陸家人,保留“舅媽”稱謂。

    並非四兩撥千斤,而是對所有人的尊重。

    顧清歡因愛執拗經年,陸子初拋開個人因素,心存感佩,了解她的喜,她的悲,更加了解她的脆軟。

    阿笙言語很輕,對姑姑,她有著諸多抱歉,曾經把那麽多的不堪和壞情緒強加給姑姑,如今想來,竟是那般的不成熟。

    顧清歡注定無法長久說話,聊天時睡著了。

    陸子初起身,走到阿笙麵前,挑起阿笙的下巴,盯著她的臉端詳了一會兒,皺了眉:“臉上有傷,沾了雨水,也不怕留疤。”

    聲音壓得很低,怕吵醒顧清歡。

    阿笙跌進他漆黑的眼眸裏,嘴角笑意淺淺。他這麽輕聲訓斥她,她卻心存溫暖。

    陸子初眼眸中劃過一絲寵溺般的無奈,拿起沙發上的紙袋,遞給她。

    那是一支新手機,她還不曾置辦,反倒被他放在了心上。

    還不待她說話,陸子初已經牽住了她的手:“姑姑一時半刻怕是不會醒,我帶你先去酒店好好睡一覺,這裏有特護在,不會有事。”

    黃昏六點,酒店電梯間,數字逐層攀升,側眸看著陸子初,覺察到她的目光,他移眸看她,勾起嘴角,揉了揉她的頭。

    阿笙洗了澡,陸子初看著她入睡,方才離開。

    她沒想到,他也沒想到,有些噩耗,總會在人生裏不期而遇……

    變故,信仰被摧毀【5000】

    更新時間:2014-5-3116:02:57本章字數:5583

    時間倒迴10月31日午後。

    陸子初從馮媽口中獲知,30日深夜韓家有訪客,是個中年男人,看起來略

    顯潦倒。

    韓家幾時有過這樣的客人,馮媽下意識多看了幾眼。

    韓永信似是極不歡迎男人前來找他,臉色當時很難看。

    他們在書房談事情,不多時書房裏就傳來一陣爭鬥聲,顧清歡擔心韓永信出事,衝進了書房裏鈿。

    緊接著顧清歡慘叫聲響起,馮媽嚇了一跳,趕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那位中年男人驚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馮媽想報警,卻被韓永信阻止,似乎有意包庇兇手。

    馮媽說那晚他們爭執聲很大,她擔心出事,就離得近一些,隱隱約約聽到一些話,似乎常靜和那個男人認識匝。

    馮媽雖然毀了韓家臨近幾日的監控錄像,但當夜為了以防萬一,預留了一份。門口錄像,畫麵中男人身影模糊,但走到韓家雕花大門監控區域時,麵龐瞬間清晰無比。

    31日下午,陸子初把截取下來的照片交給常靜,讓她確認一下,是否認識兇手。

    常靜看了很久,卻沒有絲毫印象,看她表情,不像在說謊……

    ……

    常靜確實對那個男人毫無印象,韓永信已死,唯一的知情人除了兇手,隻有顧清歡了。

    31日下午,常靜現身醫院。

    常靜說:“永信留給你的信,我看了,但我仍然無法原諒你,在你出現之前,我和永信夫妻感情很好,但自打你出現,我們夫妻感情一日不如一日,你敢說跟你沒有絲毫關係嗎?”

    “跟我沒關係。”顧清歡唿吸淺薄,話音很慢:“但跟你有關係。”

    常靜怒道:“血口噴人。”

    顧清歡平靜開口:“你敢說你從未婚內出軌嗎?”

    “胡說,你……”常靜似是想起了什麽,臉色一變,不敢置信的看著顧清歡。

    顧清歡扯了扯唇:“想起來了嗎?1989年,你頻頻出沒各種酒會和舞會,醉酒和別人發生了一夜~情,這個男人生來遊手好閑,早就盯上了你。那夜過後,你驚慌而逃,以為無人獲知,卻不知,那男人早就拍下了你們的性~愛視頻,當天就發給了韓永信。”

    “不可能。”常靜腦子一片空白,仿佛有把刀子,刮割著常靜的心,刹那間,劇烈的痛從傷口處彌漫開來。

    “你可知,那份性~愛視頻每到那人缺錢時,就會郵寄給韓永信。從89年到05年,包括他臨死,一直在為你默默善後,16年來,花費

    了大把金錢,試圖堵住那個人的嘴巴,卻助長了那個人越發貪得無厭。”

    常靜眼前一黑,身形搖搖欲墜,竟是臉色慘白到了極點。

    原來,這就是他要跟她離婚的原因,原來這就是他不碰她的原因……

    顧清歡卻兀自緩緩說道:“1990年,又是那一日,那人再次郵寄視頻錄像,韓永信被刺激的心髒不舒服,我剛扶起他,卻被你誤會我和他私下有染,你不問緣由,當場就給我一巴掌,韓永信當時抬手要打你,卻最終舍不得,無從下手。當時的你看不到他內心煎熬,認為他抬手要打你,都是因為我……一時間,我和他在你眼中坐實了偷~情罪名。”

    這一次,常靜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臉上帶著灼人的疼。

    “真不公平,16年後,你忘記了這個男人是誰?但韓永信每一年卻要親眼目睹自己的妻子和別人滾床單……你知道韓永信是怎麽說的嗎?他說,韓愈活著有兩個信仰,一個是父親,一個是母親,前者信仰已毀,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韓愈對你有所失望。30日,你告訴韓永信,我和蘇瀾的過往,殊不知他早已知曉,同樣是那一晚,那個人竟然找到韓家,再次獅子大開口,這一次韓永信拒絕了,他自知活不長久,擔心那人以後找我,找韓愈要錢,所以打算徹底了斷此事。那把匕首是韓永信的,原本想耍狠嚇退那人,但那人不怕,嬉皮笑臉,言語淫穢,韓永信怎麽受得了?常年積壓的恨,全都發泄在了一把匕首上,他原本想刺那個人的……”顧清歡輕輕的笑,似苦似哀:“你知道我有多愛他嗎?守護經年,怎麽容許他親手毀了自己?可我拚命保他,卻最終還是失去了他……”

    那個他,是蘇瀾,還是韓永信,顧清歡不說,常靜也沒發問。

    病房很靜,空氣被壓抑包裹,顧清歡似是說累了,躺在床上不再說話。

    常靜心沉到了穀底,因為羞愧,死死的咬著唇。病房那麽靜,靜到隻有她們淺淺的唿吸聲。

    隻不過,這次深淺唿吸不再有較量,似是走到了天色盡頭,兩個傷痕累累的女人終於決定偃旗息鼓。

    ……

    離開醫院,常靜去了殯儀館,守著韓永信,仿佛迴到舊時,賢淑溫婉,一派賢妻模樣。

    她說:“我和你夫妻一場,竟從來都不曾了解過你。”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越說聲音越低,越說越覺得自己之前活得像個小醜。

    躺著的人注定無法迴

    應她的話,摸著他的臉,她輕聲呢喃:“究竟是你殘忍,還是我殘忍?

    多年前,是她先追求韓永信的。

    第一次主動拉他的手,他沒拒絕,看著她,薄唇微勾,似乎隱隱覺得好笑。

    也許他是知道的,短暫幾秒鍾,她的心境猶如過山車,忽上忽下,擔心他會甩開她的手,擔心他會厭棄她。

    她主動,他接受,雖然有些被動,但她卻滿心歡喜。

    牽手後,晚上舍不得洗手,她躺在床上看著手,傻傻的笑。

    隔天醒來,覺得不踏實,跑著去教室找他,遲疑問:“我現在……是不是你女朋友?”

    他笑,“我不會隨便跟女孩子牽手。”

    於是,第一次心潮澎湃,是因他而起。

    十指緊扣,原以為可以相握一輩子,卻最終抵不過時光打磨。

    離婚後,她之所以念念不忘,是因為他婚前對她太好。她那時才明白,這世上有一種病,它的名字叫:積愛成疾。

    迴首望去,他們在平淡的流年裏彼此走的太快,如今迴頭,方才察覺,他們早已在婚姻岔路口走散,一散便是十幾年。

    心境,從未有過的平和。

    常靜討厭下雨天,但31日黃昏卻步入雨中,感受著朦朧的濕氣,殯儀館附近臨近大街,街上行人匆匆,一把把傘,五彩斑斕。

    離婚後,她變成了一個奇怪的人,被無盡的怨恨遮住了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奇怪就奇怪吧!人這一輩子,總要為了某個人奇怪一次。她的愛情,有著屬於自己的私密方式,因為固執,所以才悲哀。

    有傘遮在她頭頂,側眸望去,是韓愈。

    那是一把黑傘,幾乎全都移到了她頭頂,很快韓愈周身就濕了大半。

    既是奔喪,韓愈自是穿著黑色襯衫,因為風雨吹襲,衣領豎起,整個人仿佛融進了夜色裏,可能水霧暈染,一掃往日冷漠陰戾,多了幾分隨和。

    麵對兒子,她忽然心存愧疚,多年來,身為母親,她讓他目睹了太多不堪。

    抬手把傘朝他那邊推了推:“已經濕了,你撐著吧,別迴頭感冒了。”

    常靜衣服確實濕了,雨水沒有停止的跡象,地上觸目盡是明亮。

    韓愈執意把傘移到常靜頭頂,對她說:“我在殯儀館守著爸爸,你迴家洗個澡,好好休息,明天再來。”

    “也好。”她垂眸笑了笑,再抬眸看韓愈,應該是水霧映照的,眼眸裏有著妖嬈的水光,她輕輕抱著韓愈。

    擁抱的那一刹那,明顯察覺韓愈僵了一下,原來多年來兀自活在憤怨和酒精中,到頭來竟和自己的兒子疏離了擁抱。

    世上最親密的擁抱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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