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轉換,小護士拿著棉簽和消毒水站在一旁,陸子初低頭,神情專注的幫阿笙清理起傷口來。

    如果是以前,阿笙或許會覺得尷尬,但此刻,縈繞心頭的卻是百感交集。

    興許是戴著眼鏡的緣故,讓他麵部輪廓柔和了許多,黑毛衣襯得他膚色很白,眉目清冽,專注做事的時候,隱隱透著幾分銳利。

    他是很小心的,也很有耐心,擔心她會疼,每清理幾下,就會抬眸看她一眼,隔得那麽近,目光灼亮暖人。

    “讓護士幫我清理吧,我不疼。”她輕聲說,護士站在一旁拿藥,一直在忍著笑,她覺得挺不好意思的。陸子初這樣,跟嫌棄護士沒兩樣。

    陸子初淡淡答:“不疼就不會皺眉了。”

    阿笙被他這麽一堵,嘟著嘴,也不便再說些什麽了。

    倒不是說陸子初技術有多好,事實上還不如護士手法,但貴在有心,阿笙看著他,感動之餘,又覺得好笑,弄得好像他抱得不是一條人腿,而是一條金腿一樣。

    “笑什麽?”陸子初沒抬頭,但阿笙懷疑他有第三隻眼,要不然怎麽會知道她在笑。

    她當然沒告訴他實話,笑著說:“小時候每次跌倒,我都會覺得很歡喜,因為紫藥水很漂亮,塗在身上,好像被醫生在腿上畫了一朵朵小花。”

    聞言,護士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這姑娘說話可真有趣。就連原本眉頭緊蹙的陸子初,眸中也開始浮起淺淺的笑意。

    他說:“孩子氣。”

    輕輕的話語,卻帶著難以言明的溫情和寵溺,阿笙臉龐忽然就熱了起來,低著頭,看著棉簽在他修長的手指間靈活的移動著,小聲說道:“那是小時候,後來長大了,反倒開始害怕受傷,因為每一次受傷,表麵看來最痛的是自己,其實最痛的是那些在乎你的人。”

    陸子初抬眸看了她一眼,眉目因為她的話舒展開來,她這是在變相寬慰他嗎?並未接話,因為清理傷口完畢,他把棉簽交給護士,手放在她腿上,微暖,有點癢。

    這樣的姿勢對於戀人來說本不算什麽,但在護士帶笑的眼神下就有些小曖昧了,陸子初渾然未覺,在護士的指導下上藥,包紮……

    護士站在一旁,看著陸子初,臉有些紅。阿笙想,倘若陸子初是醫生的話,怕是有很多女病患會一眼就愛上他,這男人魅力大著呢。

    老實說,陸子初包紮技術並不好,但阿笙卻反複看

    了好幾遍,受傷的人,嘴角笑意歡喜。

    陸子初洗手去了,護士收拾棉簽和紗布時,側著身體對阿笙小聲說道:“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

    阿笙心弦一動,看向一旁洗手的陸子初,天氣陰沉,治療室裏開著燈,阿笙的眼睛裏,吹進了一縷淡紫色的風,宛如小時候塗抹在傷口處的紫藥水,純真美好。

    原來愛上,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為背景色,唯一的主角隻有他,亦或是她。

    ……

    那天,陸子初洗完手,走到阿笙麵前,阿笙還以為他要抱她起來,就主動伸出手,但……

    他隻是抽出一張麵紙,擦拭著鏡片,淡淡的說:“自己起來。”

    “……”跟自己想象的有出入,阿笙選擇暫時不說話,免得鬧笑話。這人一會溫情,一會冷漠,心思深啊!

    “迴到學校後,還讓我每天抱著你上下課嗎?”說這話時,他終於舍得從鏡片上移開目光,靜靜的看著她,眸色如水。

    阿笙愣了一秒鍾,咬咬牙,站起身,誰稀罕他抱著。

    陸子初笑了一下,跟護士拿了藥,重新戴上眼鏡,迴頭見阿笙已經朝門口走去,嘴角笑容加深,眼眸波光瀲灩。

    護士偷偷瞄了一眼,心髒再度漏掉了一拍,一時感慨萬千,醫院如果每天多來幾個這樣的病人家屬,她怕是要得心髒病了。

    醫院走廊裏,阿笙和陸子初一前一後,女子眉目清秀,神情漠然,微抿的唇隱隱透著小倔強。

    男子跟女子相反,一身休閑裝扮的他,高挑俊朗,輪廓清雋,單手插在褲袋裏,右手拿著一袋藥,看著女子背影,眸中掠過淡淡的笑意,

    醫院行人,紛紛側目猜測,這兩人看起來很像是情侶,興許是鬧了小別扭。

    有病人小聲嘟囔道:“男朋友長得這麽好看還生什麽氣,看著就賞心悅目。”

    這話被阿笙聽到了,她無意識撇了撇嘴,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走那麽快,腿不疼嗎?”悅耳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卻讓阿笙心頭倏的一跳。

    停下腳步,轉頭看他:“再痛也要忍著,誰讓沒有人每天抱著我上下課。”

    “阿笙,真不了解我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嗎?”有時候心狠放任她去成長,又何嚐不是在變相關心她?

    阿笙微微一怔,側眸看著他的臉,微不可聞的笑了。笑容柔和,帶著嗔怪,顯然

    她並沒有生氣。

    也對,她一向聰明,她隻是麵子抹不開罷了,這孩子在人前還是很愛麵子的。

    走近,握著她的手,她沒掙開,兩人不緊不慢的走著。

    阿笙說:“老實說,我當時真怕你會跑過來。”

    陸子初挑眉看著她:“真心話?”

    阿笙笑了笑:“好吧,不是發自真心的,我剛摔倒的時候,幻想過你會跑過來送我去醫院,但我發現,劇情發展跟電視上演的不一樣,所以有點小失望。”

    緊了緊她的手,他毫不客氣道:“電視情節都是騙小孩子的。”

    “我19歲了。”聽語氣,她有些不滿。

    陸子初勾起嘴角,這孩子認真的時候,總是這麽有趣。

    阿笙沉默了一會兒,想起田徑場那一幕,陸子初必定看在了眼裏,又想起之前他聽說她被同學孤立,阿笙不願他為她的事煩心,所以猶豫片刻,對陸子初說:“……我和楚楚之間可能有點小誤會,但不是大問題,我自己能解決。”

    “我知道。”停了一下,陸子初補充道:“你做的很好。”

    簡單稱讚,卻讓阿笙笑意歡喜,輕聲道:“這次長跑,我是第49名。”

    “祝賀你。”這一次,陸子初直接付諸行動,在醫院大廳裏,飛快的吻了一下她的唇,如此快節奏,倒讓阿笙有些意外了,心髒跳得歡快,察覺有麵容愁苦就醫的病患哀怨的看著他們,阿笙忽然覺得他們在醫院裏公然親熱,似乎有些罪大惡極。

    陸子初倒是神情無謂,他是不會在意這些的,握緊她的手,帶她離開醫院大廳時,囑咐道:“這兩天膝蓋別碰水。”

    ……

    有一位中年女人站在一樓大廳裏,望著陸子初和阿笙的背影,若有所思,那不是淑惠的兒子嗎?

    他身旁那女孩是誰?女朋友嗎?

    六月末,文字生暖

    更新時間:2014-5-189:44:33本章字數:3235

    膝蓋上留著淡淡的疤,如果不細看,幾乎和皮膚顏色融為一體,像是一朵朵衰敗凋零的小花。

    江寧在床上看到,下床走到櫃子前,在裏麵來迴翻了好幾遍,找到一支藥膏,扔給阿笙:“塗塗這個,興許疤痕能淡下去。”

    一支祛疤藥膏,靜靜的躺在薄被上,江寧站在床下,仰臉對阿笙說:“女人要懂得愛自己。

    ”

    這話是江寧自己親口說的,但幾天後,在宿舍暴飲暴食的那個人卻也是江寧本人。

    小男友腳踩兩隻船,這對江寧來說,簡直是天大的諷刺鈺。

    她沒想到,和女性朋友逛一次街,竟然會邂逅小男友和別人卿卿我我,江寧有些受不了,但她畢竟是江寧,懂得在最憤怒,最痛苦的時候迴避現實,隻因那些現實裏有她不願觸摸的心事。

    508宿舍,已經深夜了,她們還在聊。聊什麽呢?聊男人和女人,聊愛情走到極致,便會迎來窮途末路。

    那麽篤定的語氣,似乎再堅硬的愛情,一旦遭遇時間,必定會牆體崩塌,到最後收場的必定是斷壁殘垣咬。

    江寧說這場戀愛,她談的很失敗,因為發生這種事情之後,她在太陽下坐了一下午,那麽烈的太陽,卻始終沒有溫暖她冰涼的手腳。

    她把下巴支在膝蓋上,語氣少了以往火爆,談起小男友,仿佛在談天氣好壞一般,看得出來她在控製自己的情緒,隻可惜……江寧還不是一個真正的情緒掌控高手,因為表情出賣了她的內心,她越是想表現的無所謂,就越是漏洞百出。

    可她畢竟是成長了,至少她開始學會了偽裝壞情緒,她躺在床上,對她們說:“天亮說分手,這次戀愛談得時間有點長,以至於就算發現他背叛我,依然想安穩的呆著。”

    阿笙發現,江寧是真得變了,怎麽說呢?是變得成熟了,關童童安慰江寧:“我比你淒慘多了,眼看大二就快結束了,可連個男朋友也沒找到,看來隻能寄希望在大三或是大四了。”

    一句“大二快畢業”,引來薛明珠連聲歎氣,“一年過去了,我好像有很多計劃都被擱置在了各種瑣事和借口裏。我跟你們不一樣,雖然期望能夠發生一段大學戀愛,但我每次想到父母就覺得很難過,那種難過可以擊退我所有的幻想和浮想聯翩。我記得很清楚,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在鄉裏麵讀書,一個星期迴家一次,每次迴去,父親都會把皺巴巴的錢塞在我手裏,讓我拿到學校裏麵買糧票買食物吃。吃著飯菜,我從未想過這些錢的出入,直到那次,我看到爺爺和父親趁我上課的時候,拉著一車木柴前往學校食堂,賣了之後換成錢,兩人舍不得吃飯,就一人買了兩個饅頭,蹲在食堂外麵狼吞虎咽的吃起來,我躲在一旁,不是覺得難堪,而是很難過……我不能對不起他們,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讓全家過上好日子。”薛明珠濕了眼角,開口說道:“江寧

    ,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你,你看,就算你失去了愛情,但你還擁有很多東西,比如說親情,比如說我們……”

    對於阿笙她們來說,這還是薛明珠第一次談起她的家事,她們雖說不是出身豪門,但仔細想來,這一生確實沒有為溫飽和上學發愁過,但薛明珠不一樣,以前覺得她性格有點古怪,但古怪的背後又何嚐不是隱藏著傷痛?

    江寧內心是感動的,她溫暖的笑,笑著笑著,卻是長久的沉默。

    最後她對阿笙說:“阿笙,說不定七月份你就要畢業了,你跟我們說些什麽吧!”

    阿笙認真想了想,這才說道:“學會愛身邊的人,它會讓我們變得很溫暖。”

    又是好一陣沉默,然後薛明珠聲音響起:“阿笙,考研吧!我們還住一個宿舍。”

    黑暗裏,阿笙笑了,這就是薛明珠,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所以她活得很有計劃性,“未來毫無頭緒”六個字跟她毫無關係。

    那天晚上,外麵在下雨,雨很大,仿佛老天在嗚咽。

    深夜時分,依依給阿笙發來了短信:“睡了嗎?”

    “沒有。”

    “不忙或是不困的話,陪我聊聊。”

    最近依依似乎狀態不太好,很少登qq,也很少主動聯絡,偶爾短信聯係,總是寥寥數語,用最簡潔的話語維持著青梅之交。

    她們在一起聊的最多的,通常是年少時光,聽似美麗,但因時光流逝,每次談起,難免會沾染上些許惆悵。

    阿笙並未窺探依依最隱秘的心事,她在想,她是有足夠耐心的,隻要依依願意,她隨時可以把她的心事講給她聽。

    但依依不說,愛上顧城,卻被顧城拒絕,對於依依來說,這是一道傷……

    痛而不言,阿笙懂。

    ……

    6月末,江寧和小男友正式分手,聽說分手那天江寧格外平靜,小男友問江寧是否愛過他這個人?

    江寧想了想,點頭:“愛過的。”但也僅僅是愛過。

    那天,阿笙在餐廳吃飯,江寧端著餐盤坐在她對麵,問阿笙:“明年我開始製定學期計劃,你說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雖說時間無情,但它畢竟也有良善的那一麵。

    6月,是個破繭成蝶的好季節,阿笙迎來了畢業論文答辯。

    舉行答辯會前一夜,陸子初給

    她發來了短信:“緊張嗎?”

    “還好。”

    “明天我會出席答辯會。”

    阿笙看著短信,竟覺得文字生暖。

    她和陸子初已經很久沒有再見麵了,學分已滿,她無需再去教室裏上課,每天準備畢業論文確實很忙。這段期間,陸子初很少跟她打電話,偶爾會發短信,簡單的問候,他尊重她一切意願,不忍打擾。

    數日前,他發了一張圖給她,畢業倒計時,日曆上的數字被他圈圈點點,她發呆看了很久,嘴角流露出笑容都不自知。

    答辯會那天,法學係權威教授齊聚,那架勢頗像是在開批鬥會,一雙雙眼睛凝定在阿笙身上,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別緊張,慢慢來。”不急不緩的聲音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的,疏淡的仿佛平時聊天一般。

    阿笙沒敢看陸子初,怕心緒會亂,他能在這時候給她言語鼓勵,讓她安心不少。

    主答辯教授讓阿笙先用15分鍾闡述論文,麵對專業知識,阿笙一向冷靜沉著,概述完論文,主答辯老師進行提問,一次性提出三個問題,問阿笙是否需要獨立準備20分鍾再答題?

    阿笙略一沉吟:“謝謝老師,我現在就可以迴答您的問題。”

    陸子初對阿笙還是很有信心的,但聽到主答辯老師出的問題之後,不由皺了眉。

    主答辯老師故意增設難度,把有些專業詞匯說的略顯含糊,學生一般情況下是聽不出來的,陸子初難免有些擔心,擔心阿笙因為緊張會產生慌亂,背上心理包袱,那心情跟送孩子參加高考沒兩樣。

    但她還是讓他略感意外,迴答問題時不緊不慢,條分縷析,層次分明。就連那些極其細微的小陷阱都能被她一針見血的指出來,並在觀點相左時,用反問語氣把問題丟給了提問教授。

    無疑她是聰明的,在教授的笑容裏成功化解危機,於是阿笙退場,答辯委員會集體商定通過還是不通過,擬定成績和評語時,陸子初眼中掠過極淡的笑意。

    這抹笑很有感染的魔力,當阿笙被召迴,教授當麵宣布阿笙通過時,她站在那裏,眸光柔如水波,白皙的麵容上有笑花緩緩綻放。

    似是極為隨意的望向陸子初,那眼神中分明帶著一絲歡喜。

    阿笙很有禮貌,和教授們一一握手道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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