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

    來者不善。

    “顧笙,你真狠。”韓愈神情平靜,字音卻壓得很重。

    兩人房間距離很近,隻有幾步路而已,顧笙明知他重感冒,還能避不相見,不是心狠,又是什麽。

    阿笙笑了笑,她可以善良,但她從不輕易出售她的善良。

    “能讓開嗎?我要睡覺了。”她說。

    韓愈眉皺了起來,“我們談談。”聲音還真不是一般的沙啞。

    阿笙垂眸看著地麵,想了想,抬眸看他:“韓愈,我很好奇,像你這樣的人,身邊眾女環繞,甘心某一天被一個女人束縛自由嗎?”

    “如果心動,又有什麽不可以?”說著,輕輕咳嗽起來,如此一來倒是衝淡了他話語間透露而出的銳度。

    阿笙視線越過他,投向角落盆栽,悠悠道:“一朝心動,不過是水月鏡花。”

    “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此情不長?”韓愈在笑,但習慣使然,那笑怎麽看都帶著幾分譏嘲。

    略一沉吟,阿笙凝聲道:“顧清歡是我姑姑。”

    “那又怎樣?”為了避開他,她還真是煞費苦心,連顧清歡都被她搬出來充當擋箭牌。

    她越是對他不上心,他越是要得到她。

    這次輪到阿笙皺眉了:“你不是很討厭我姑姑嗎?”

    “你是你,她是她。”

    深沉的夜,阿笙看著韓愈,男子靜默而立,漆黑的眸,仿佛塵埃被吹散一角,折射出凜銳的光。

    他是認真的。

    ……

    是夜,阿笙無聲無息呆坐大半夜,到了淩晨才入睡,醒來已經是早晨八點左右了。

    走進洗手間刷牙洗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氣色好了許多,也許明天就可以迴學校了,至於韓家……她唯恐避之不及。

    睡了一夜,頭發有些亂,阿笙一邊動手編頭發,一邊往陽台走去。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不受約束的滲進房間裏,阿笙想,或許一會兒她還可以到花園裏四處走走。

    暖冬風微涼,臘梅綻放枝頭,滿目花色。

    對於阿笙來說,忽然走出房間,站在烈日下,眼睛多少有些不適應,待她避開眸子,適應光線,花園景色終於在她眼前慢慢清晰起來。

    阿笙的眸在轉瞬間,被一個叫陸子初的男人融進了冬日溫情裏。

    她沒想到陸子初會來韓家,有些意外,似乎還有些欣喜。

    冬日上午,花園裏,清雋男子正在給花草澆水,灰色開襟針織毛衣,裏配黑色襯衫,米色休閑褲,休閑皮鞋,戴著黑色邊框眼鏡,對觸目花草照顧有加,韓永信拿著工具蹲在地上給樹木花草施肥,兩人不時說著話。

    阿笙笑了笑,他可知,現如今的他,氣質矜貴之餘,又增添了好幾分親和力,站在神壇上的男子,在和親人說話的時候,終於在眉眼間沾染了塵世煙火。

    “起床了?”身後響起姑姑的聲音,短短三個字傳送進阿笙耳中,也傳進了花園裏。

    陸子初抬起頭,眸子靜默如夜,看到阿笙時,眼裏有了笑意:“早。”

    阿笙笑,陽光下笑顏如花。

    還早嗎?已經八點半了,這麽貪睡,倒讓他笑話了。

    顧清歡站在她身旁,同她一起看向花園裏的人,隻不過姑侄心緒各異,一個看的是陸子初,一個看的卻是韓永信。

    顧清歡說:“我讓馮媽把早餐給你熱一熱,今天天氣好,吃完早餐,正好可以去花園裏走走。”

    “好。”應聲飛快,隱帶歡欣,不像她。

    “今日倒是挺乖。”姑姑未曾察覺到異常,笑著離開了。

    換衣下樓,正好遇見端著餐盤下樓的馮媽,食物未動,想來那人沒有食欲。

    熱早餐需要時間,再說阿笙也不急著用餐,徑直去了花園,顧清歡在她身後喊道:“吃完飯再出去。”

    阿笙聲音消失在客廳裏:“老師來了,我跟他打聲招唿。”

    臘梅樹下,陸子初看著阿笙一步步走近,關了水龍頭,站著不動了。

    陽光刺眼,阿笙抬手遮擋陽光,跟韓永信打招唿,原本心緒還算淡然,一旦立身陸子初麵前,竟又隱隱緊張起來。

    “嗨——”她輕輕的笑。

    “今天起的好早。”話音中竟帶著戲笑。

    阿笙笑容加深,明媚粲然。無法反駁,確實起晚了。

    尷尬嗎?也許,抬眸看著臘梅樹,為了轉移話題,隨口說道:“梅花開得很漂亮。”

    陸子初勾起唇角,抬起手臂,隻聽“啪”的一聲輕響,修長的手指間已經折下了一枝臘梅花。

    “把手伸出來。”

    阿笙睫毛顫動,緩緩伸出手,一枝梅花靜放掌心。

    阿笙低頭看著,臘梅花,亦是一朵朵溫暖的花。

    抬眸看著男子,他站在花樹下,嘴角笑容若有似無,溫情和暖,純屬妖孽一個。

    阿笙有些懊惱,她好像中了魔怔,總是走不出他眼眸裏的千山萬水。

    用一朵花開的時間,愛上一個人

    更新時間:2014-5-20:14:42本章字數:3347

    隆冬寒風天,綻放枝頭的不是梅花,而是希望。

    韓永信喜愛花草,以至於韓家一年四季花香迷人,就算到了12月下旬,依然萬花紛呈,阿笙佇立在花圃之中,手中拿著梅花,淺淺微笑,恬淡怡然。

    她用柔婉的神彩,點燃了時光靜好。

    阿笙對梅不喜不厭,但今日卻因為一個陸子初愛上了梅花。

    一枝臘梅,花朵少了冷清,豐腴優雅綴滿枝幹,花香淡雅,阿笙在12月,聞到了春天的氣息釙。

    不經意抬頭,溫暖的陽光和一樹梅花勾勒出陸子初嘴角的笑,隻是眨眼間功夫,似乎明媚的春已經破冬而出,急著在聖誕節之前悄然上演。

    陸子初笑容含蓄,總是淡淡的,阿笙想,若是他肯大笑,笑容必定可以覆蓋滿園群花。

    景美,人美,阿笙就連心情似乎也明亮清晰起來羆。

    她意識到,有些人縱使相處多年,她依然無法描繪出他的眉眼,但有一種人,也許隻消一眼,便能被她存放在記憶裏,永世難忘。

    “身體好些了嗎?”陸子初看著阿笙,陽光和阿笙背後的白色花朵融進他的眼眸裏,淬成了一群群展翅欲飛的白鴿。

    阿笙聲音很輕:“好多了。”

    靜靜看著她,他說:“氣色還不錯。”

    “因為起得早。”少女話語玲瓏聰睿,學他適才戲笑,花影照人,在陸子初心裏蕩漾出一池悠悠春水。

    此刻,阿笙不期然想起佛語。

    佛曰:“隻此一眼,迷醉半生。”

    最美好的時光鋪陳在陸子初的眉眼間,隨著黑眸流轉,仿佛能暈染出一世繾綣春光。

    阿笙知道,此景,此人,必定會被她鑲刻在腦海中。陸子初是她眼眸中的白月光,至於是不是她心頭的那顆朱砂痣,尚未深想。

    她在想,如果將這麽一個人融入骨血,刻進靈魂裏,對她來說,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昨天深夜,她還對韓愈說男女心動好比水月鏡花,很不真實,但今日見到陸子初,她卻親自推翻了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四目相對,心事輕柔,漣漪層疊,又何嚐隻是心動那般簡單。

    有心擺脫心事困擾,阿笙想起那碗香菇雞肉粥,還未開口,心裏就已浮起淡淡的暖意:“謝謝您讓人送來的粥,很好吃。”

    真的很好吃,她沒告訴陸子初,水晶碗被她刷洗幹淨,至今還在房間裏放著,看一眼,煩心事瞬間消散。

    “喜歡就好。”陸子初原本想對她說,如果喜歡的話,下次可以帶她一起過去,但舅舅在一旁站著,此話脫離師生軌跡,有些不合時宜。

    “我明天迴學校。”阿笙說完這話,又有些懊惱了,她迴學校,原本無需告訴陸子初,但也不知怎麽了,話到嘴邊,就那麽老老實實的交代了行蹤。

    陸子初還沒說話,韓永信已經拿著施肥工具走了過來:“身體還沒好,別急著迴學校。”

    阿笙說:“年前考試,我需要迴學校複習功課。”

    陸子初笑了,廢寢忘食翻看紅樓夢的人,幾時這麽認真過?

    “學業重要,身體更重要。”韓永信摘掉白色手套,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先不急著迴學校,問過醫生再說。”

    韓永信畢竟是一片好意,阿笙縱使不願,又能如何?

    陸子初看出她隱隱有些小情緒,想來在韓家諸多不自在,眼眸不由浮起淺淡的溫柔。

    這麽關注一個人的喜悲,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念念不忘,放心不下,他之前從未經曆過。

    如此輕易,就被一個顧笙操控著情緒,比起之前刻意忽視,現如今倒是增添了諸多無奈。

    昨天和陳醫生通話的時候,陳醫生唉聲歎氣道:“小姑娘太難纏了,去韓家給她輸液,怕她排斥紮針,可憐我搜腸刮肚給她講笑話聽,隻可惜最後笑話沒講成,反倒自己變成了笑話。”

    “哦?她都說了什麽?”想起那個孩子,陸子初眉眼間已經開始有了笑意。

    “我給她講李元霸,說李淵四子力大無窮,功績赫赫,一對金錘橫掃千軍,隻可惜天妒英才,最後舉錘罵天,竟然被雷劈死了。小姑娘聽了之後,皺著眉,很認真的對我說,曆史上根本就沒有李元霸,李元霸虛構原型來自於李淵之子李玄霸。唐書列傳中曾經提起過,李玄霸年十六早死,但在曆史上他什麽也沒幹。”

    陸子初輕輕的笑:“嗯,像是她說的話。”可以想象當時的場景,顧笙偶爾認真起來,純真執拗,像個孩子。

    “她還希望我以後能夠尊重曆史。”說著,陳醫生又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為了這句話,陸子初掛斷電話後笑了很久,格外的想念她。

    兩年前,陳醫生兒子被牽扯進一樁刑事案件裏,陳醫生懇請陸子初幫忙,兩人這才有了交集。

    陳醫生為此一直對陸子初心懷感激,那日下午,正準備動身前往韓家,陸子初給他打來了電話,說小姑娘排斥紮針,紮針的時候可以多跟她說說話。

    認識這麽久,這還是陸子初第一次請他辦事,陳醫生還笑問陸子初,小姑娘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陸子初在電話裏笑了笑,“陳叔,她還是個孩子。”

    在他眼裏,她還是個孩子,可他比誰都清楚,顧笙是個情緒掌控高手,善於偽裝,看似溫吞謙遜,其實骨子裏比誰都執拗難纏。

    既然她想離開韓家,或許……

    或許私底下,他可以跟陳醫生事先溝通一番,如果她真的不適合迴學校,說什麽也不能由著她胡來。

    不經意抬頭,竟看到了韓愈,不知何時早已立身陽台,穿著睡袍,雙臂環胸,垂眸看著他們。

    阿笙順著陸子初的目光抬眸望去,因為剛睡醒,韓愈發絲略顯淩亂,但男人若英俊,不管怎樣都會讓人覺得很好看。

    距離有點遠,阿笙看不到他的眼睛,並不見得韓愈在看她,但她卻覺得渾身不自在,更何況陸子初就在她身旁站著,阿笙竟跟做了虧心事一般,不願看韓愈,更不敢看陸子初。

    花園花朵開的不管不顧,從高處往下看,宛如一隻隻展翅欲飛的七彩蝴蝶,韓愈從不知道,家中花園竟可以這麽美。

    見陸子初朝他揮了揮手,韓愈笑了,再看阿笙,垂頭看著手中的臘梅花枝,似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可就在剛剛,她明明看到了他。

    裝作沒看到他,至少說明他在她眼裏,並非是事不關己的陌生人。

    花園裏,也不知道陸子初低頭對阿笙說了什麽話,隻見她點點頭,跟著陸子初和韓永信一起離開了花園。

    這丫頭在公共場合舉止得當,可一旦到了私底下儼然換了一副麵孔,典型的表裏不一。

    冬季清寒,百花晃眼,韓愈看著顧笙的背影,也許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那雙

    經年冷漠的眼眸,不知何時早已因為一張笑靨有了融化的跡象。

    ……

    陸子初去找韓愈時,韓愈正在換衣服,也不催他,坐在沙發上,順手拿起一本財經雜誌翻看起來。

    待韓愈從更衣室裏走出來,這才從雜誌上移開視線,抬眸問他:“好端端的,怎麽感冒了?”

    陸子初昨天很忙,在望江苑忙完工作,已經是深夜11點左右了,睡前給陳醫生打了一通電話,原本是想詢問阿笙身體怎麽樣,就多聊了幾句,然後陳醫生提起了韓愈,說韓愈落水,下午發高燒,好在燒退了,虛驚一場。

    已經很晚了,陸子初沒再給韓愈打電話,一大早過來,明著是來看望韓愈,暗地裏……看看顧笙。

    “不小心掉進了遊泳池裏。”韓愈低頭扣著襯衫衣扣,聲音有些啞。

    陸子初笑了笑:“看來,這個不小心有些不尋常。”

    “昨天我好心歸還手機,卻被顧笙推進遊泳池裏,你說這姑娘是不是恩將仇報?”話雖如此,語音裏卻沒半分埋怨的意思。

    陸子初看著他,若有所思:“顧笙不是這麽衝動的人。”

    “你倒是了解她。”

    陸子初合上手中雜誌,再開口,聲音涼涼的:“你欺負她了?”

    若非氣惱,顧笙怎麽會動手推他?他可以不了解顧笙,但對韓愈卻是十分了解的。

    韓愈進更衣室拿外套,聽了他的話,走到門口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吻她算不算欺負?”

    “啪嗒”一聲,手中雜誌被陸子初扔到了一旁矮桌上。

    偶爾,她壞起來像個小孩

    更新時間:2014-5-20:14:43本章字數:3375

    餐桌上,臘梅在花瓶裏吐露著芬芳,阿笙想:陸子初上樓也有好一會兒了,不知道韓愈有沒有亂說話……

    “在想什麽,吃個飯還這麽心不在焉。”顧清歡端來了一杯牛奶,放在阿笙餐盤旁邊。

    阿笙迴過神,說謊不眨眼:“昨晚沒睡好,有些犯困。”

    “吃完早餐,迴房間好好補補眠。”顧清歡站在餐桌旁,接著說:“昨天晚上你爸爸給我打來了電話,打不通你手機,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阿笙皺眉:“你怎麽告訴我爸爸的?罘”

    顧清歡見她有些緊張,忍不住笑道:“看把你緊張的

    ,我說你手機壞了,今天讓你抽時間給他迴個電話。”

    阿笙笑了笑:“謝謝姑姑。”

    顧清歡沒好氣道:“謝我說謊,替你隱瞞生病這件事?飆”

    “報喜不報憂,再說我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沒必要讓他們在美國為我擔驚受怕。”

    顧清歡笑著搖頭,離開餐廳,很快又走了迴來,手中拿著一隻盒子,放在了阿笙麵前:“看看,如果款式不喜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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