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衍殺了南齊王,自己也受了傷,後背挨了一劍。


    安華錦抱著他時,雙手摸到了他後背一片濡濕,推開他一看,滿手的血,她麵色一變,「你受傷了?」


    「不太嚴重。」顧輕衍鬆開她。


    安華錦一把拉起他,「讓大夫趕緊給你看看。」


    顧輕衍點點頭。


    老大夫跟著軍醫一起給受傷的士兵救治了一夜,如今人已經累的迷迷糊糊的,見顧輕衍來了,還是打起了幾分精神,「哎呦,七公子,您也受傷了?」


    顧輕衍頷首,「輕傷。」


    老大夫扒開他的衣服,倒吸了一口涼氣,「你這還是輕傷?依我看,跟七殿下的傷一般嚴重了。虧你一聲不吭眼睛不眨說成是輕傷。」


    七殿下早就昏迷過去了呢。


    安華錦也倒吸了一口涼氣,握緊顧輕衍的手,「你這哪裏是輕傷?」


    顧輕衍笑,「死不了的傷,都是輕傷。」


    安華錦瞪了他一眼。


    老大夫連忙給他救治。


    藥酒倒下,安華錦見顧輕衍眉頭都不眨一下,她是知道有多疼的,便與他說話轉移注意力,「你是怎麽察覺我大約不太好的?是因為沒收到我的書信?」


    「嗯,一個月裏,你一封信也沒有。」顧輕衍道,「我便知道,一定是出事兒了。王岸知一月之內連攻下三城,都是十分難攻的城池,按理說,齊梁聯軍從漠北撤兵,迴轉兩國腹地守城,兵力增加,城池該不會多容易攻下才是。對比之下,你若不是出事兒,不可能沒有半絲消息。」


    安華錦點頭,「我沒料到南齊王會這麽狠,竟然連兵馬都搬來南梁,與南梁一起圍殺我,我發現時,已晚了,被困在落雁山了。跟著士兵們吃了幾日樹皮草根,若是再等不到援軍,就該把戰馬殺了。你們來的時候也算是正好。」


    顧輕衍心疼地說,「我該早些察覺不對的。」


    「京城距離落雁山不遠萬裏,你哪能那麽快察覺?你能跟著王岸知的兵馬一起到這兒,我都有些震驚。」安華錦挨挨他的臉,失血過多,顧輕衍的臉上沒多少血色,她輕聲說,「總之,還活著,我就很滿足了。」


    顧輕衍抿了一下嘴角,「張承澤派人送了議和的密信,若是我答應議和,他會殺了南梁王。你覺得,要不要答應他?」


    安華錦思索地道,「你覺得,我們仗打成這樣,還能繼續打下去嗎?」


    「有點兒難。」顧輕衍道,「這一迴,南陽軍損失慘重不說,國內國庫已損耗了三分之二,戰爭的耗損,比我想像的要大很多,怕是難以支撐覆滅南梁。就算真能覆滅南梁,到時候,大楚怕是也被拖垮了民生。」


    安華錦嘆了口氣,「等王岸知迴來,我們商議看看吧!也不必急著迴復他。」


    顧輕衍點頭。


    將近晌午,王岸知、沈遠之帶著人清點人數,打掃戰場後,才迴到了後方。


    這一戰落雁山之戰,以齊梁聯軍損失了三十萬人,大楚兵馬損失二十萬人為結束。齊梁聯軍退出了落雁山五十裏,大楚的南陽軍與西北軍陳兵落雁山兩冊,雙方依舊嚴陣以待。


    安華錦聽到這個數字,沉默了許久,對王岸知說,「議和吧!」


    「議和?」王岸知揚眉,「不打了?你不是說要奪下南梁都城和南齊皇都?」


    「若是打下去,我們也不是不能攻到南梁都城和南齊皇都,但是繼續打下去,我們是病人長途跋涉,即便功成,怕是也累得大楚幾十年緩不過今兒來。自先皇登基,二十載,不曾屯兵屯糧,不曾富國強兵,一直安穩不作為,如今我們靠的是我掌管南陽王府的三年籌備,你借遊歷在外的四年籌備,還有陛下與懷安在京城整頓朝綱清算世家們上繳的金銀糧草。這些,從去年到今日,已損耗了六七成。大半年的戰事,比我們預料到的損耗要大的多,走到這一步,我奪了南梁十二城,你奪了南齊十五城,已是極好的結果,若是再下去,怕是我們都不堪承受了。」


    王岸知也沉默了。


    楚硯道,「表妹說的對,那就議和吧!」


    沈遠之道,「就算議和,也要讓他們吐血的那種,否則,老子就繼續打。直打的他們哭爹喊娘。」


    「那是自然。」顧輕衍道,「張承澤說,隻要我們議和,他便殺了南梁王,南梁王的皇位他坐。我們退迴南梁十二城,他會趁機將南齊王室一網打盡,從此以後,沒了南齊,大楚與南梁瓜分了南齊二十郡十八州。兩國分紅河水,一南一北,分水而知。」


    他笑了一下,有些冷,「小郡主辛苦攻下的十二城,自然不可能退迴去,所以,我的想法是,除了小郡主攻下的南梁十二城,再加上六表兄攻下的南齊十五城外,其餘的,可以依照他的條件,和南梁瓜分。」


    王岸知轉頭看了顧輕衍一眼,嗬,有多久沒聽他喊六表兄了?


    崔灼一直沒說話,此時道,「依照顧兄所言,我覺得可以如此議和。」


    沈遠之也覺得可行,問道,「那雙方簽訂多少年合約?」


    「二十年。」顧輕衍道,「屆時,我們還沒老,小一輩也都立起來了,想打就再打。也給我們大楚二十年休養生息。」


    「我覺得行。」沈遠之道。


    楚硯也點頭,「我也覺得可以這樣議和。」


    王岸知邪肆地笑,「這麽說,我還得趕緊找個女人結婚生子了?」


    「哈哈哈,可不是嘛。」沈遠之大笑,「我也得抓緊了,老子不能落下。迴去南陽就抓個女人先把婚成了,趕緊生孩子。」


    楚硯咳嗽了一聲,沒說話。


    崔灼笑笑,也沒出聲。


    安華錦也好笑,「那就這樣吧!給陛下飛鷹傳書,立馬去信,問問陛下的意見。咱們是臣,還是要聽天子令。」


    「我這就與陛下傳信。」顧輕衍站起身。


    自從顧輕衍離京後,新帝楚賢便一直讓人探聽著前線的消息,可是畢竟太遠了,什麽消息也探不到,他很是有些寢食難安,他也怕安華錦真的出事兒,若是安華錦出事兒的話,對南陽軍來說便是一大重創,以顧輕衍待安華錦的深情,他怕是也毀了,對於他這個帝王以及大楚的朝局來說,也是一大重創。


    新帝的焦灼和不安,朝臣們都看在眼裏。


    楚宸更是有些坐不住了,幾次三番入宮,說要帶著人去前線探探消息,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楚賢琢磨再三,對楚宸道,「懷安已去,朝中不能無人,暫且等等消息。」


    楚宸隻能作罷,也急不可耐地等著前線的消息。


    這樣等了十幾日,終於,在這一日,顧輕衍傳迴了飛鷹傳書。


    楚賢收到飛鷹傳書後,大喜,激動不已,當即迴了書信,「同意議和,如何議和談判,一切交由顧輕衍做主。」


    楚宸不在乎議和不議和,隻在乎安華錦是否平安,聽說她平安,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摸著下巴說,「二十年,陛下,您是不是得趕緊立個皇後?也趕緊給我選個小王妃?到時候,咱們都有點兒老了,打不動了,就讓孩子們打去。」


    楚賢:「……」


    他看著楚宸,好笑地說,「你想要個什麽樣的小王妃?」


    楚宸想說比照安華錦那樣的,但是又一想,這世上有幾個安華錦?沒有,就那一個,他嘆了口氣,「看的順眼的吧!」


    別要求那麽高,看著順眼,就可以娶迴家了。


    「這個是最難找的。」楚賢笑道,「今年春天比往年冷些,閏四月,桃花的花期也比往年推遲了一個月,千頃桃花園的桃花還沒落,要不然,讓長公主延續往年的規矩,舉辦賞花宴?屆時,你找一個順眼的?」


    「也行吧。」楚宸道,「我找是小事兒,主要是陛下您立後。」


    楚賢默了默,「朕到時也著便衣去給長公主捧捧場吧!」


    楚宸點頭。


    君臣二人就這麽說定了。


    長公主得到聖命,很是高興,連忙讓人籌備了起來,廣發名帖,相邀未婚適齡男女,於三日後千頃桃花園賞花。之所以這麽急,是因為,再推遲,桃花就該落了。


    目的十分明確,就是給陛下選後,也順帶給宸小王爺、江小侯爺這等未婚的青年才俊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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