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錦帶著顧輕衍爬上了一麵山坡,因雪很大,二人足足爬了大半個時辰。


    上了山頂後,顧輕衍四處看了一眼,山頂都是雪,光禿禿的,沒什麽好玩的,他看向安華錦。


    安華錦接過木筏子,放在稍微平緩的頂坡上,對他招手,「過來,我們坐上,滑下去。」


    顧輕衍震驚了一下,「要坐著它滑下去嗎?」


    「對啊。」安華錦笑看著他,「我猜你一定沒玩過這麽滑雪。」


    顧輕衍搖搖頭,「嗯,沒玩過。」


    世家子弟從小玩的東西也很多,他雖不怎麽玩,但世家子弟們會的他也都會玩,且都能玩的很好,但還真沒這麽玩過滑雪。


    安華錦笑,「我三歲就會玩,每年大雪時節,都要跑雪山上玩幾次。」


    顧輕衍點頭,走過去,坐在安華錦身邊。


    安華錦教他怎麽用腳蹬住木筏子,怎麽固定住自己,然後一手握住木筏子的邊緣,一手握住顧輕衍的手,笑吟吟地說,「別怕,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顧輕衍眼眸微亮,「嗯。」


    哪怕這山他看著十分陡峭,但他自然是不怕的。


    安華錦見他點頭,腳下猛地一用力,木筏子載著兩個人,從雪山頂上沖了下去。


    顧輕衍雖然已做好了準備,但心還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前雪花四濺,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讓他不自覺地想閉眼。


    不過他適應的很好,當木筏子載著他們二人俯衝了一段路後,他慢慢地將眼睛睜開。


    安華錦見他睜眼,笑著問,「好不好玩?」


    落霞穀的霞光灑在她的臉上,她麵上是笑,眼底是笑,整個看起來開心極了。


    顧輕衍點頭,「好玩。」


    真的是很好玩的。


    京城的世家子弟們,下雪了圍爐煮茶,對弈話談,再就賞梅,再就是外出狩獵,沒有人玩這種滑雪,尤其是從一麵看起來很陡很高的山坡上蜿蜒地滑下。


    他從小到大,很少有東西能刺激他的感官,興奮,開心,這些情緒,他也有過,但都含蓄,今日是真的覺得這種玩法,既新奇又刺激,非常奇妙。


    安華錦能感受到他歡喜的情緒,狡黠地一笑,「你能適應了吧?那我們玩點兒更刺激的,我加快速度了。」


    「嗯。」


    顧輕衍的聲音剛發出,安華錦猛地加快,比早先的速度快了一倍,木筏子幾乎從鼓起的雪包上飛了起來,踏空而行,一段路後,又穩穩地落在了低窪處。


    安華錦的技術顯然是極好,這麽快的速度,這麽落下,絲毫沒傷到著他們。


    顧輕衍驚嘆。


    上山用了大半個時辰,下山便快了,大約兩炷香後,已滑到了山下,木筏子穩穩地停了下來。


    安華錦歪頭,對顧輕衍笑,「還想再玩一次嗎?」


    顧輕衍看了一眼天色,毫不猶豫地點頭,「想。」


    他還沒玩夠!


    安華錦知道他還沒玩夠,於是,二人又拎起木筏子往山上爬。兩個人就像是小孩子。又玩了一迴,顧輕衍雖然有點兒意猶未盡,但也覺得該迴去了,要不然就天黑了。


    安華錦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等攻下了秦安城,我再帶你去別的山坡上玩。」


    「好。」顧輕衍很開心。


    二人迴到軍營,崔灼見到顧輕衍馬後綁著的木筏子,好笑,「小郡主是帶著顧兄去滑雪了?」


    顧輕衍笑著點頭,「崔兄也玩過?」


    「嗯,以前啟辰哥哥和啟言哥哥在的時候,每逢冬日裏,大家聚在一起,時常帶著我們玩。」崔灼笑,「不過,後來他們不在了,我便很少玩了。小郡主與遠之倒是每年冬天都玩,兩個人比賽,看誰玩的花樣多,看誰最快。」


    顧輕衍腦海裏勾勒出一幅畫,那是他沒參與的安華錦的年少時候,他有些惋惜,「可惜,我以前沒去過南陽,否則也能早些會玩這個了。」


    崔灼溫潤而笑,「顧兄不必惋惜,你遇到小郡主的時候正好。」


    他遇到多早,都沒有用,那時,她情智未開,未必是好事兒,也隻有在恰好的時候,她遇到顧輕衍,讓她一眼驚艷,一見鍾情,自此放在了心上。


    顧輕衍些許的惋惜便這樣消散在崔灼的話裏,他莞爾一笑,「崔兄說的對,待攻下秦安城,我與崔兄好好喝一杯。」


    「好!」崔灼笑著點頭。


    用過了晚飯,顧輕衍規規矩矩地抱著安華錦相擁而眠。


    一夜好睡。


    第二日,做戰事前的準備工作,安華錦疏懶了兩日,這一日,她忙了起來,仔仔細細地將軍中的一切事宜大小軍務都事無巨細地讓人查了一遍,以免出現疏漏。


    到晚上,她讓已派出了三路兵馬剩下的主力軍歇到亥時,吩咐主力軍行軍前往攻打秦安城。


    安華錦穿了盔甲,又給顧輕衍找來了一副盔甲,讓他穿上,跟在他身邊,大軍盯著漆黑的夜色,按照早就探好的路,摸著黑,前往秦安城。


    此時的秦安城,南梁兩位守城的正將和副將正在各自找了自己的樂子飲酒作樂,見大楚的南陽軍這幾日都沒有動作,不像是攻城的模樣,到了除夕這一日,盯著大楚的南陽軍謹慎了一日,都不見南陽軍有異常,想著今日是除夕,到了晚上天黑,便徹底地放心了下來,安排好人守城,飲酒作樂到了子時,已喝了個七八分醉了。


    忽然,聽到外麵喊聲震天,懷疑自己耳朵聽差,醉醺醺地看向左右兩旁。


    左右兩旁的人也喝的醉了個東倒西歪,聽到外麵的動靜,也驚了一下。


    有人大聲唿喊著稟報,「將軍,不好了,南陽軍攻城了!」


    這一聲大喊,幾乎嚇破了守城將軍的膽,他立馬頂著醉意騰地站起身,臉都變了,「攻城?南陽軍攻城?」


    怎麽可能?今日不是除夕夜嗎?


    「的確是南陽軍攻城了。」報信的人快哭了,「將軍,該怎麽辦啊?快……快想辦法吧!」


    「想什麽辦法?自然是出去抵擋!」守城將軍連忙穿上盔甲,拿了長刀,大步向外衝去。


    守城的副將也被南陽軍攻城的動靜嚇醒了幾分酒,同時沖了出來,正副兩名將領在城門相遇,彼此對看一眼,臉色都不太好,但還是一起衝上了城牆。


    南陽軍的攻勢很猛,來勢洶洶,城牆上的士兵已橫七豎八躺倒了許多屍體。


    正將剛上到城牆上,往下一看,一眼便看到了城下的南陽軍的軍旗,以及軍旗下橫馬而立的安華錦,她身穿銀色盔甲,坐騎紅鬃馬,手裏握著紅纓槍,這副模樣,對於被連攻下四城的南梁將領來說,早已傳遍了,極有辨識度。


    雖然安華錦看著太年少年輕,但正將瞧見她,臉色還是大變。


    安華錦瞧見城牆上露出的人影,目光一動,忽然將手裏的紅纓槍別在馬後,將掛在馬前的弓箭拿了起來,動作極快地拉弓搭箭,一支箭徑直脫離弓弩射向城牆上,帶著破空之聲。


    那正將發現箭雨衝著他而來,想躲時,箭太快了躲不開,他也不是個沒本事的,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一旁的一名士兵,擋在了他麵前。


    「嗤」的一聲,安華錦的箭穿透了前麵的士兵,卻因為力道太大,穿透了拿士兵身後正將的胸膛,破體而出,且還傷了一名士兵。


    那正將怎麽也沒想到,他明明都拉著士兵來擋了,竟然還被箭給穿透了。


    安華錦,她是魔鬼嗎?這麽大的力道?


    那正將連一句罵人的話都罵不出來,倒地而亡。


    副將震驚了,雖然他近來與正將生了齷齪,但也沒想到他這麽輕易就死了,他看著他身下的箭,又看看下麵一鼓作氣洶湧攻城的南陽軍,再看看自己這邊的南梁軍,因為正將被安華錦串冰糖葫蘆一般地射殺,已軍心大亂,他徹底酒醒了,不想同樣死在這裏,立即衝下了城牆,趁著城牆沒被南陽軍攻下來之前,帶著人向西門撤退而去。


    而安華錦派遣的三路兵馬早已將秦安城外能夠逃竄的路封死,副將沒衝出十裏地,便被圍殺了,隻剩些南梁的殘兵敗卒零零散散地衝出了南陽軍的包圍圈,向下一個城池敗走。


    不足一個時辰,喊殺聲止,秦安城已奪到了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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