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軍營後,皇後與楚硯坐在一輛馬車上,皇後的心情好了許多。


    她對楚硯道,「以前,我也與所有人一樣,覺得懷安和小安兒,性情天差地別,不是良配。如今看來,是我錯了,所有人都錯了,明明他們是天作之合,實乃良配。」


    楚硯平靜地道,「是表妹對他處處包容寬和。」


    皇後笑起來,「小安兒的脾氣,能讓她對一個人處處包容寬和,那是極其不易的。她能處處包容寬待懷安,那是真的喜歡到了心坎裏,況且,懷安是個好孩子,這天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也無怪乎你外祖父臨終前都惦記著他。他老人家比從小看小安兒到大,比旁人更了解小安兒,想要她不受委屈,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兒,他九泉之下就安心了。」


    楚硯點點頭,「表妹聰明,知道自己要什麽,什麽對自己來說是最重要的。外祖父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母子二人一路閑聊,迴了城,進了太子府。


    楚硯安排人,讓賀嬤嬤帶著人進了宮,去收拾皇後的物事兒,沒提前聲張和離之事。


    夜幕降臨,安華錦讓安平將安易寧帶去了他的營帳,留了顧輕衍在自己的中軍帳。


    中軍帳內剩下兩個人獨處,一時間很是安靜,帳子內的爐火暖融融的,巡邏的士兵都避離中軍帳遠了些,隻有隱隱的腳步聲傳來。


    安華錦在火爐上溫了一壺酒,正是春風醉,她溫好後,遞給顧輕衍。


    顧輕衍伸手接過,低聲說,「我幾個月來時常喝這酒,但怎麽喝,都覺得是苦的。」


    安華錦歪著頭瞧著他,他玉顏如雪,哪怕中軍帳內這般暖和,他依舊透著不正常的蒼白,她心下發疼,「身上的傷是沒好利落?還是落了病根?」


    顧輕衍搖頭,「好利落了,沒落病根,前些日子染了風寒而已,是風寒還沒好利落。」


    安華錦點點頭,「喝吧,今日這酒,應該不苦的。」


    顧輕衍彎著唇笑,慢慢地捧著喝了一口,肯定地說,「嗯,不苦,是甜的。」


    安華錦笑出聲,也給自己倒了一盞,喝了一口,便慢慢地對她說起了他這幾個月都做了什麽。


    她想,他一定很想知道沒有書信來往的這些日子裏,她都做了什麽,想了什麽。


    果然,顧輕衍聽的很是認真。


    幾個月的時間雖然過的慢,但也不過是聊聊幾語就能說完。


    顧輕衍在她說完後,看著她,「你也喝春風醉嗎?」


    安華錦笑起來,「是啊,我也時常喝,想你的時候就喝,睡不著覺時也喝,但是總也醉不了,半夢半醒間,似乎你就站在我麵前,一臉痛苦地看著我,我就什麽脾氣都沒了。」


    顧輕衍輕聲說,「我也時常半夢半醒見看見你,你對我一臉冷漠,我很多時候,都不敢睡,似乎閉上眼睛,就能看到你的神色,處處透著冷。」


    「胡說,我才沒有,是你自己瞎想。」安華錦沒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以前還有些軟肉,如今整個人瘦,臉也瘦,軟肉卻不見了,手感也沒了。她有些發狠,「把肉給我養迴來,太瘦了。」


    顧輕衍點頭,握住她的手,「你也瘦了呢。」


    「女孩子瘦些漂亮,不是有那麽一個詞,叫做弱柳扶風嗎?」安華錦不在意。


    「不行,你也要跟我一起長肉。」顧輕衍固執地說,「還跟以前一樣。」


    「行。」


    心情好了,吃好喝好,哪裏能不長肉?這個簡單!


    二人隨意的聊著,安華錦見他喝完了一盞酒,又給他倒了一盞,笑著問,「問你個事兒?」


    「嗯。」


    「七表兄是不是欺負你了?」


    顧輕衍手一頓,「沒有。」


    安華錦看著他,「他怎麽欺負的你?」


    顧輕衍垂下頭,「沒有欺負我。」


    安華錦晃著酒杯看著他,「顧輕衍,你不可愛了啊。我知道七表兄一定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幫你欺負迴來。」


    顧輕衍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抬起臉,認真地說,「他真的沒有欺負我,隻是將事實擺在我麵前,我接受不了而已。」


    「所以,因為他給你擺了事實,陛下給你下賜婚聖旨時,王岸知欺負你時,你隻將自己關了起來,推擋了聖旨,然後什麽也不做了?」


    「我不敢做。」顧輕衍輕聲說,「我怕我做的,不是你樂見的。」


    「傻不傻啊!」安華錦擱下酒杯,站起身,「以後誰欺負你,隻管欺負迴去,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顧輕衍彎起唇角,「好。」


    「睡覺了。」安華錦解了外衣,「爺爺說我不用給他守孝,他最惦記著是增外孫,但我想著,總要守個百日,南齊和南梁要開戰了,就當保存體力了,你說呢?」


    顧輕衍臉色終於泛起了紅,放下酒盞,低低地「嗯」了一聲,「應該的。」


    安華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鑽進了被子裏,「抱著睡總行吧?」


    顧輕衍也解了外衣,歪著頭想了想,也鑽進了被子裏,輕輕地抱住安華錦,跟著她說,「行吧?」


    三十萬兵馬的南陽軍很安靜,黑夜如白天一樣,井然有序。


    被三十萬南陽軍擋在京城後方的二十萬京麓兵馬大營全無準備,沒帶行軍的營帳,也沒帶安營紮寨的一應所用,又不能離開迴到京麓兵馬大營,隻能在夜風中瑟瑟發抖,看著前方三十萬兵馬的南陽軍進入了井條有序的修整和安睡。


    魏振心裏十分的感慨嘆息,對身邊親信道,「待此事後,太子殿下即便不革除魏某的官職,魏某也無顏再統領京麓兵馬了。」


    親信道,「大人,您若是辭官,那京麓兵馬誰來統領?這滿京城,無人可比大人啊。」


    親信說的不是假話,京城裏重文輕武,這是大楚朝的歷史遺留問題,因大楚朝有威名赫赫的百萬南陽軍鎮守南陽,漠北是天險之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以,隻要南陽王府守住了南陽,大楚腹地便一直安全,而安家,守了南陽一百五十年,沒讓兩國踐踏大楚腹地,這也就漸漸地養成了,除了南陽和漠北,在朝中,重文輕武,世家林立,文臣把持超綱。


    所以,京城武將門第少,義勇伯府則是近三代以來,京城僅有的武將能臣一門,又是太後娘家,無論是太後生前,還是死後,義勇伯府都滿門低調,陛下信任義勇伯府,將京麓兵馬大營交給義勇伯府,到如今,已三代。


    若是魏振都辭去了掌管京麓兵馬大營的之權,親信還真想不出來,誰能接任。


    魏振道,「太子殿下總有法子的,我能力有限,不足為任。今日是南陽軍,若他日是南梁和南齊的兵馬,這樣不堪大用的京麓兵馬,如何守城?」


    親信小聲說,「若是南齊和南梁的兵馬能來到皇城下,那麽,南陽軍都抵不住,他們踏著南陽軍的白骨來到這兒,我們自然也隻能挨打的份。」


    魏振也知道,「但這是二十萬京麓兵馬啊,不是個小數字,不能幹養著,沒什麽用處。」


    親信覺得也是,這些年,陛下登基當政後,剋扣南陽軍軍餉,可沒剋扣京麓兵馬大營的,就這樣,京麓兵馬大營二十萬兵馬,在南陽軍麵前還不夠看,可真是丟臉死了,養之何用?


    當然,若不是安小郡主今日帶著南陽軍來,他們也會覺得,京麓兵馬大營沒那麽差,這世上,就怕對比。


    魏振吩咐,「傳我命令,讓每個人都給我站穩了,就當夜訓了,誰敢倒下,就二十軍棍伺候。」


    南陽軍站崗的士兵一個個筆直如小白楊,京麓兵馬同樣是人,沒道理做不到。缺少的,就是強訓。


    親信心神一凜,「是。」


    京麓兵馬大營的人心中叫苦不已,但也隻能在寒風中硬生生地挨著。


    隻是魏振也沒想到,他一道命令,沒挨過這般強訓的京麓兵馬大營,在第二日一早,士兵竟然被寒風吹的病倒了三分之一。


    如此無用,也讓南陽軍的士兵們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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