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振沒攔截住安華錦的三十萬兵馬提前進城守城,皇帝聽聞後臉都白了。


    他看向王岸知,「愛卿,怎……怎麽辦?你快說怎麽辦?安華錦是不是要進城來殺朕了?」


    謀朝篡位在歷史各朝各代都屢見不鮮,但是還沒有哪個女子帶大軍謀朝的。


    王岸知很無言,他沒想到魏振竟然沒先一步在安華錦到來之前進城,若是他先一步,自然靠著皇城的堅固,還能給皇城增加一層堅固的防護,最起碼,還沒那麽容易讓安華錦帶兵攻下來,然後,再看看她要做什麽,才有談判的籌碼。


    可惜,他沒想到魏振沒做到,安華錦竟然兵貴神速,轉眼就來到了城門下了。反而將魏振的大軍攔截在了她的身後。


    不愧是安華錦!


    出自南陽王府這個百年將門世家的安華錦!


    王岸知看向皇帝,懶洋洋地說,「沒什麽辦法了,陛下您就祈禱安華錦不是來謀朝篡位的吧。」


    皇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說,「安華錦帶了三十萬兵馬來,不是來謀朝篡位是來幹什麽?」


    王岸知坐在一旁,懶得理皇帝。


    還能是為什麽?自然是為了八年前的玉雪嶺背後的陰謀。


    守城的人先去了東宮,見了楚硯,稟告了魏振要帶著人進城之事。


    楚硯擱下筆,很是平靜,「打開城門,請魏將軍和安小將軍。」


    守城的人應是,立即匆匆去了。


    楚賢看著楚硯,有些緊張,「七弟?」


    楚硯身子向後靠了靠,後背挨著椅背靠了個嚴實,「大哥不必緊張,表妹不是為了造反,大概是來找父皇要個公道。」


    「什麽公道?」


    「當年,玉雪嶺之戰前,父皇聯合張宰輔謀算安家,導致玉雪嶺之戰慘烈,我舅舅和兩位表兄戰死沙場。」楚硯道,「這事兒是父皇做的,我聽到時,都覺得父皇瘋了。哪配為君?」


    楚賢震驚了,不敢置信,「你是說當年……八年前……怎麽會?」


    楚硯笑笑,「看來顧輕衍沒有對大哥說這件事情,他大概是沒臉提顧家在這其中充當什麽角色。八年前安家子嗣豐盛,文韜武略,各個都是將才,父皇疑心害怕安家謀反,私下找了張宰輔,張宰輔本就是南梁和南齊埋在大楚的暗釘,正想找機會禍害大楚,恰好父皇找上他,可不是正中下懷不謀而合?於是,二人狼狽為奸,私下買通了舅舅的至交好友許靖,八年前玉雪嶺之戰南陽軍雖慘勝,但安家父子三人的性命都交付給了戰場,父皇達到了他的目的,以為不被人知,事後安然地在外祖父入京交兵權時惺惺作態不收迴兵權,反而給表妹訂下了顧家的婚約。讓天下人都蒙在鼓裏。」


    楚賢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又驚又怒又失望,嘴唇都哆嗦了。


    「表妹幾個月前從張宰輔的嫡孫張承澤那裏得知了當年之事,所以讓顧輕衍從天牢裏弄出了張宰輔,送去了南陽。」楚硯索性說的多些,「兩個月前,他與王岸知打那一架,正是因此。他送張宰輔去南陽,王岸知攔著不讓。當年王家和顧家明明知道父皇和張宰輔的陰謀,卻沒攔著。所以,大哥半個月前讓寧兒寫那一封信請表妹入京,你是為顧輕衍,我是為表妹,才扣住了那封信,讓她自己選擇。如今,她的選擇來了。」


    楚賢恍然,一時間隻覺頭腦嗡嗡,不知道該說什麽。


    原來——


    原來安啟辰是這麽死的。


    那樣一個驚才艷艷的少年,死在他最好的年華裏,他還沒發光啊。他仍記得,他曾經說,「總有一日,我要帶著南陽軍,踏平南齊和南梁。大殿下,到時候,我大功得成後,誰的酒也不喝,就喝你給我滿的酒。如何?」


    他自然說「好」。


    少年的話歷歷在目,可是卻死在了八年前的玉雪嶺之戰,原來不是因為兵器,而是因為昏君疑心。原來懷安說的安家無為是錯,是這個意思,怪不得他提起安小郡主,是慢慢的頹喪與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之路。


    楚賢伸手捂住臉,聲音沙啞,「七弟,你說的對,父皇不配為君。」


    南齊和南梁對大楚興兵,兩國交戰,偏偏自家國君在背後捅刀子,傳出去天下人都會唾罵恥笑。他們身為他的兒子,都以此為恥。


    自古以來,帝王在位,一旦兵馬入城,都是帝王說了算,可是這一代的大楚,太子殿下說了算,都不必經過陛下準奏。


    太子殿下一聲令下,守城的將領自然聽令打開了城門,魏振帶著安平,安平帶著五萬南陽軍入了城。


    魏振進了城後,提著心迴頭瞧了一眼,城門重新關上了,安小郡主並沒有趁機一窩蜂地帶兵湧進皇城,他心底對她的話本來相信七分,如今相信了十分,心下也踏實了。


    想著太子殿下畢竟是安小郡主的表兄,安小郡主隻是帶兵來找陛下要個公道的話,那麽,還好,這天下還亂不了,想必也能順其自然地換主,不會朝野動盪。


    陛下的確是太……


    哎,連他這個陛下的外家人,都覺得陛下昏聵,一國之君,怎麽能賣國通敵?


    魏振與安平商量,「安小將軍,可以先去太子府見太子殿下嗎?」


    安平麵無表情,「小郡主說了,先去顧家。」


    魏振閉了嘴。


    看來還真是如安小郡主所說,顧大人比較重要,想想安華錦說的話,他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麽。


    百姓們聽說安華錦帶著三十萬兵馬來京,並不害怕,沒有家家關門,戶戶落鎖,反而都站在道路的兩旁,翹首以看。兩旁的店鋪,茶樓酒肆,都擠滿了人頭。


    魏振十分無語,沒想到京城的百姓們這麽不怕死,很愛看熱鬧到這個地步,頭頂上下著雪,也不怕冷風冷氣凍死個人。


    大約這就是安家的威望,從來不傷害百姓,哪怕大軍來京,百姓也不怕。


    「魏將軍,是安小郡主帶兵來京了嗎?」不知是誰在人群裏喊了一聲。


    魏振順著聲音瞧去,沒看見人,但見百姓們都看著他,他揉了揉鼻子,點頭,「是!」


    「安小郡主是要造反嗎?」那人又問。


    魏振這迴看清了人,是一個少年,站在人群中,他咳嗽一聲,「安小郡主並不是謀反,而是……」


    他頓了頓,看向安平。


    安平冷冷清清的,沒說話。


    「魏將軍,你這是投靠安小郡主了嗎?」那少年見魏振不語,以為魏振有什麽隱情或者是被挾持了。


    魏振搖頭,「不是,在下並沒有投靠安小郡主。」


    「那你這是幹什麽啊?帶著南陽軍進城?我沒看錯,這不是京麓的兵馬吧?他們穿的盔甲,是南陽軍的盔甲。」那少年膽子大地道。


    魏振有些頭疼,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抖摟出來。


    安平這時開口,清冷異常,「我家小郡主帶三十萬兵馬來京,是想問問顧七公子,還娶不娶?」


    百姓們瞬間譁然。


    啊?啊?啊?啊?啊?啊?


    「我們小郡主說了,顧七公子是我們老王爺認準的孫女婿,到死也惦記著。若是顧七公子娶也就罷了,若是不娶,小郡主就帶著三十萬兵馬踏平顧家。」


    百姓們:「……」


    魏振額頭突突地跳,忽然覺得顧輕衍很可憐,三十萬兵馬逼婚,以後一輩子都會被人記住。顧七公子的一生,大約都會記上這一筆濃墨重彩。


    男子被女子逼婚,不是很光彩吧?


    當然,他不太知道顧輕衍怎麽想,也許很樂意也說不定?畢竟,宮宴之日,顧輕衍為了安小郡主可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之後丟下吏部尚書的位置去南陽待了一個多月。


    那膽子大的問話的少年似乎也被鎮住了,驚呆了,沒了聲。


    魏振順利地帶著安平穿過榮華街,來到了顧家大門前,他望著顧家的燙金牌匾,清了清嗓子,大聲說,「勞煩去請顧大人出來,魏某受安小郡主所遣,來問顧大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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