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芸張大了嘴,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一時間啞巴的不會出聲了。


    她聽到了什麽?


    表姐是要去要求顧輕衍強娶嗎?


    顧輕衍若是不娶,她就用鐵騎踏平顧家?這是要帶著兵馬進京嗎?


    她用了好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怯怯地問,「表姐,你沒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安華錦偏過頭,瞧著楚希芸,「顧輕衍這輩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誰也別想肖想他,王蘭馨更別想,我進了京城,第一個先用她那株百年老山參砸死她。」


    楚希芸:「……」


    她震驚了,「那株百年老山參不是江州王家的嗎?怎麽是她的啊?」


    「有記載稱,紅參罕見,兩百年前,一名藥商得了兩株百年老山紅參,周轉之下,到了柳家手裏,後來,柳家為了攀附王家,換取更多的利益,將那兩株百年老山紅參充作了嫁妝,送給了王家,王家總歸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世家大族,累世底蘊,兩株紅參雖然價值連城,但還不至於讓王家的族裏從娶進門的自家媳婦手裏奪了,於是,當柳家女獻上兩株紅參時,王家族裏沒收,讓她自己好好收著。那個柳家女,就是王四小姐王蘭馨的娘。」


    楚希芸又驚了,「我竟不知,有這事兒。」


    「你自然不知,柳家嫁女時,你還沒出生呢。再說,你長在宮裏,又不看市井閑書。」


    「這倒是。」楚希芸怎麽想怎麽不對勁,「這麽說,王蘭馨他娘紅參被江州王家送給外祖父,這裏麵有王蘭馨她娘的參與了?否則王蘭馨怎麽轉頭就被陛下賜婚給顧大人了呢?」


    「她娘?」安華錦搖搖頭,「怕是她自己吧。」


    楚希芸愣了,王蘭馨自己?她看著安華錦,「她參與嗎?」


    「何止參與,怕是主導。」安華錦大約是做了決定,下定了決心,心情很好,也樂意與楚希芸多說些,「她一直喜歡顧輕衍,放不下,死也放不下的那種,既然如此,就讓她去死得了。」


    楚希芸聞言恨恨,「若是她,他害了外祖父早早去了,自然該死。」


    安華錦邁下台階,「你去采些梅花,這紅梅的品種世所罕見,用來溫酒煮梅最好。」


    楚希芸頓時不幹了,「不行!不要!暴殄天物!」


    多好的梅花啊,開的多盛啊,怎麽能採摘下來溫酒煮梅呢?她要每天觀賞的,絕對不行。


    安華錦迴頭瞅了楚希芸一眼,「溫酒煮梅很好喝的,你嚐過就知道了。」


    「那也不行。」楚希芸十分堅決。


    「那就算了,你留著賞吧!我走了。」安華錦披了披風,撐著傘,出了自己的院子。


    楚希芸看著她離開,背影清瘦,卻挺的筆直,在風雪中,迎著梅香,有一種說不出的風骨之意,她一時間看愣了神,想著表姐真美,一個背影都這麽好看,顧輕衍就算被她捆綁一輩子,也不虧吧?也沒準,顧輕衍正等著他去綁呢。


    她在她快出門口時,沒忍住喊了一聲,「表姐,你……你什麽時候動身?」


    「今日。」


    楚希芸:「……」


    這麽急的嗎?


    她咬咬唇,「那你什麽時候迴來啊?」


    她走了,就沒人跟她玩了,雖然她在南陽王府也不跟她玩,忙的很,一日也見不著兩麵,但有她在就是不一樣。外祖父沒了,她進京,那豈不是沒人管她了?


    「不知道。」


    楚希芸小聲說,「那我怎麽辦啊?」


    安華錦腳步頓住,迴身看著她,小姑娘瞧著似乎像是被家裏的大人扔下一樣,有點兒可憐,她想了想說,「有什麽事情找安平,或者找崔世兄和清岩哥哥。」


    楚希芸想想安平,再想想崔灼,覺得都是難以親近的,小聲問,「不能找沈小將軍嗎?」


    好歹他們兩個是比著賽哭的同行,總好相處和說話些。


    安華錦道,「他在軍中,出不來。」


    楚希芸無奈,「好吧!」


    她壓根就沒想跟著安華錦迴京,那個京城,她不想迴去,南陽王府哪怕沒了外祖父,走了表姐,但依舊是南陽王府,待著還是舒服的。尤其是這一院子的梅花,她最喜歡了。


    安華錦來到書房,崔灼、安平、許清岩都在,見她來了,齊齊看著她。當看到她好模好樣的,與以往沒什麽差別,都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安華錦見到三人,第一句話就是,「我稍後去軍營點三十萬兵馬,去京城。」


    三人齊齊一愣。


    安平開口問,「小郡主是要帶著張宰輔和許靖一起去京城找陛下?」


    「嗯。」安華錦頷首,「不過不是最主要的,我最主要的是去讓顧輕衍娶我。」


    安平呆了呆。


    「你要帶三十萬兵馬去京城……逼婚?」許清岩驚訝。


    「嗯。」


    許清岩瞧著她,片刻後笑了,走上前,伸手拍拍安華錦肩膀,輕嘆,「看來你十分喜歡顧七公子啊,安爺爺臨終前,還想著讓你嫁他,你卻怎麽也不點頭,如今這是想開了?」


    「我不答應他是不樂意當麵答應他。」安華錦靠在桌案上,把玩著桌案上的一尊小擺件,「但我可以以後帶著顧輕衍去他墳前磕個頭。」


    許清岩氣笑,「怪不得安爺爺罵你是個臭丫頭,對誰都能直接痛快,卻對安爺爺讓你做的事情,從小到大都這麽別扭。」


    安華錦彎了彎嘴角,「他以前操心的多,我就討厭他的操心多,想讓他簡單點兒,隻操心我,如今他閉上眼睛了,我也不想讓他眼不見為淨,九泉之下,有一份掛念,也不至於重新投胎時忘了他還有個需要操心的孫女。」


    許清岩好笑,「明明是歪理,我卻被你說服了。」


    崔灼這才溫和地開口,「今日就動身嗎?」


    「對,今日就走。」安華錦很坦然地看著崔灼,「崔世兄,南陽就交給你和清岩哥哥了。安平隨我去。」


    「好。」崔灼頷首,很鄭重,「你放心去,我們會守好南陽城。」


    安華錦用兩根手指並在一起捏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說,「南齊和南梁不見得從南陽興兵,若有動作,大約會從漠北。」


    「漠北是天險之地。」


    安華錦笑,「天險之地,隻要有法子,也能攻進去。漠北鎮北王府安平的太久了,不見得有多堅固的防範。」


    「當年世子妃前往漠北鎮北王府借兵,漠北鎮北王借了。」許清岩道,「要不要提前給漠北通個信?」


    「通吧,知會一聲,免得傷亡慘重。」安華錦點頭。


    「你去京城一趟,需用多久迴來?」許清岩問。


    「不知道。」安華錦搖頭,「若是南陽打仗,我沒到京城也許就會半路折迴來,南陽不打仗,我也許到了京城後也要待些日子再迴來。」


    「那你小心。」許清岩道,「隨時保持通信。」


    安華錦點點頭,也沒什麽交待的,帶著安平出了書房。


    安華錦帶著安平離開後,書房內隻剩下許清岩和崔灼兩個人,房中安靜下來。


    許清岩看著整個人都很安靜的崔灼,暗暗嘆息,「這小丫頭,從小到大,看著隨心所欲,很多事情都無所謂,但其實心裏有那麽一根筋,認準了誰,就會執著的很。」


    崔灼點頭,溫和地輕聲說,「我知道的,我與她雖然不說從小一起長大,但也相識了八年,她的性子,我還是能摸得清幾分的,本也沒報什麽能娶她的希望。」


    他頓了頓,又道,「她看著顧七公子的眼神,便能讓所有人都退步三尺。她自己說將人放在了心尖上,是半分沒說假話的,是的確,放不下。」


    他話落,也笑了一下,「隻要她好,我也會很高興。」


    他抬起頭,看著許清岩說,「清岩哥哥也許不知,這一陣子,我是十分心疼她的,隻要她不再讓我心疼,我就知足了。」


    許清岩心下觸動,不知道該說什麽,走上前,拍了拍崔灼肩膀,長嘆一聲,「你是對的,她心裏都明白的。」


    崔灼微笑,「這就夠了。」


    不需要相守嫁娶,隻需要她明白他這份心就夠了,他所求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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