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無語地看著皇後。


    皇後語重心長地對良妃道,「妹妹陪伴陛下多年,應該是極其了解陛下才是,陛下喜歡花似玉,我們都有目共睹,小安兒神誌不清之下做錯了事情,殺了花似玉,導致陛下因由不查,內情不明,非要給花似玉報仇,揪著小安兒不放,父親一把年紀,為大楚江山立下赫赫戰功,還被陛下為此事召進京,受奔波之苦,若是花似玉鬼魂捨不得陛下真沒走,陛下如今總算是可以一解相思了,不必日夜思苦,相思成疾,這怎麽就不是好事兒了?」


    良妃都快哭了,「姐姐,這鬼魂畢竟不能與人相提並論,陰魂不散,纏著陛下,姐妹們怕還是小事兒,若是吸取陛下元陽,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吧?」


    皇後愛莫能助地道,「妹妹怕什麽?哪怕是陰魂,也難得陛下喜歡啊。若是如你所說,陛下瞧見了那陰魂,不管不顧地追去,他是陛下,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誰又能攔得住?本宮已得罪了陛下,兩三個月未出鳳棲宮了,如今妹妹代本宮管轄後宮,妹妹若是覺得這不是什麽好事兒,隻能自己想法子了,左右本宮有陛下的命令,出不去這鳳棲宮,也做不了什麽,總不能將小安兒再叫迴來,再殺她一次?」


    良妃:「……」


    這麽多年,她是早已領教了皇後的厲害,可也不如今日,這般重新認識了皇後。


    天下都傳言皇後娘娘母儀天下端莊和善堪為國母女子典範,可是誰能告訴她,如今的皇後可還是當初的皇後?她已經對陛下不在意到如此地步了嗎?


    是了,她就不該來這一趟。


    陛下要殺她的親侄女安華錦,陛下又革除了七皇子的一切朝中職務將之變相囚禁在府中,陛下又嚷嚷出要廢後,將皇後關在鳳棲宮同樣閉門不出變相軟禁,如今又叫了老南陽王入京分辯給安華錦論罪……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兒,若她是皇後,她也得寒了心。


    得了,她白來這一趟了。


    良妃站起身,也沒了好臉色,「既然皇後姐姐這樣說,那妹妹就告辭了。」


    皇後點頭,「妹妹慢走。」


    良妃走了兩步,臨到門口,不甘心地又迴轉頭,憋著一口氣說,「姐姐這是破罐子破摔了嗎?姐姐在後宮威風多年,穩居中宮之位,可曾想到,有朝一日,失了陛下的心,與囚徒沒什麽分別?」


    皇後盯著良妃認真地看了一會兒,笑了,「本宮從沒得到陛下的心,何談失去?就算是囚徒,本宮如今也是皇後,妹妹見了本宮,也是要見禮的,今日妹妹冒冒失失闖進鳳棲宮,見了本宮慌裏慌張不曾行禮,已有失體統,本宮沒治罪妹妹,是本宮大度,就算本宮下令讓人罰你,在我這鳳棲宮內,妹妹也得受著。」


    皇後慢悠悠地又道,「良妃妹妹,你覺得,你有朝一日,能坐上本宮這個位置嗎?你若是想在本宮麵前張狂,還是等著你坐上本宮這個位置再來吧!昔年的淑貴妃,張宰輔的女兒,陛下寵愛,後宮人人避之,何等張狂?但在本宮麵前,也從沒越過禮法去。妹妹才封了良妃多久?就沒了忍功了,那本宮是不是可以猜測,敬王也不過爾爾。」


    良妃臉色徒地很是難看,「皇後姐姐好生厲害,那妹妹就等著看,姐姐這個皇後的位置能坐到幾時?陛下已厭惡七殿下甚深,姐姐這個位置,怕是坐不了多久了。」


    「那你等著吧!」


    良妃惱怒地轉身,步履極快地出了鳳棲宮,來時她驚驚惶惶,走時一腔怒氣,倒是忽然不怕花似玉的什麽鬼魂了。


    良妃離開後,皇後嘲諷地笑了,對賀嬤嬤問,「嬤嬤,你信嗎?」


    賀嬤嬤明白皇後問的是什麽,小聲說,「老奴不信。」


    若是人死了能青天白日現出鬼魂,那麽,這皇宮裏豈不是到處都飄著鬼魂?皇宮裏每一年死多少人?數都數不清。


    「沒錯,本宮也不信。」皇後笑,「可是看良妃的話,不想做假,陛下是真信了。如今大約是闔宮上下到處在找了。」


    「大約是有人作妖。」賀嬤嬤猜測,「不過什麽人作妖能做到皇宮?敢做到皇宮?」


    皇後若有所思,「總不能是硯兒。」


    「七殿下不信鬼神。」賀嬤嬤道。


    皇後點頭,又想了一會兒,擺手,「定然也不會是敬王,否則良妃不會如此慌亂。罷了,不猜了,愛如何如何。」


    賀嬤嬤嘆了口氣,「外麵如今到底是何情形,咱們是半點兒消息也收不到,陛下的人實在是看的太嚴實了,咱們鳳棲宮的人,都找不到機會接觸外麵的人,咱們安插在各宮的人,也遞不進消息來,今日老奴費了些力氣,也才撬開了一隻悶嘴葫蘆,隻打聽出了一句話,據說是老王爺已經奉召在幾日前進京了,如今住進了咱們七殿下府中。」


    皇後不喜反而憂心,「父親進宮,陛下怕是會對他不利。」


    「陛下怕不會如此糊塗吧?咱們南陽軍百萬兵馬呢,若是老王爺在京中出事兒,南陽軍豈能善罷甘休?」賀嬤嬤勸慰,「娘娘別憂心,不會有事兒的。」


    「也是。」皇後冷笑,「小安兒已迴了南陽,若是陛下將父親如何了,本宮敢保證,小安兒敢揮軍來京,陛下屁股下麵的椅子,可就該坐不穩了。小安兒可不同於安家所有人,她敢的很。」


    賀嬤嬤點頭。


    可不是嗎?安小郡主那個脾氣和那個性子,豈是善罷甘休的人?若她是個逆來順受的,也不會殺了花似玉,在陛下的喊打喊殺下,堂而皇之地離京迴南陽了。


    誠如皇後所料,皇帝追著花似玉鬼魂的影子,追了一圈又一圈,就差把皇宮翻過來了,也沒追到花似玉的一片衣角。


    那個鬼影時有時無,若即若離,飄飄忽忽,一會兒這裏,一會兒那裏。在皇帝要靠近時,一下子飄忽遠去了,在皇帝累的大口喘氣茫然四顧尋找時,她又靜靜地出現了。


    皇帝不甘心一直追逐,卻怎麽也抓不到。


    張公公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皇帝身邊,也給累了個夠嗆。


    一直大半日後,皇帝累的走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冷宮的台階上,一臉疲憊地對張公公問,「張德,你說,她是不是在生朕的氣?故意逗著朕追著她玩?」


    張公公:「……」


    他心下很是無語。


    青天白日之下,哪裏有什麽鬼魂的影子?無非是陛下您想去找皇後的麻煩。大概公子才讓人出此下策罷了。他心中這樣想著,自然不會這樣說。


    他看著皇帝,隻見皇帝一臉菜色,眼神卻很是興奮,透著一抹神采,真是入了花似玉那個女人的魔杖了,人都死了,還這般念念不忘。他就不明白了,後宮三千粉黛,同是女人,花似玉那個蛇蠍心腸的,有什麽不同?大約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也沒法子。


    他隻能一邊抹著汗,一邊臉色慘白地說,「這……莫不是有人在作怪?青天白日之下,怎麽會真有……」


    「你閉嘴!」皇帝動怒。


    張公公立即閉了嘴,不言聲了。沒有誰再比他更了解皇帝的了,免得他迴過神來覺得被人耍了先懷疑他,他幹脆先將事實自己抖摟抖摟。


    皇帝怒瞪著張公公,「張德,你這個老東西,是不是不想朕好過?朕日思夜想,總算見著她了,你偏偏如此說,安的是什麽心?你說!有什麽人敢在這皇宮裏糊弄朕?」


    張德立馬跪在地上請罪,「是老奴該死,是老奴胡說,陛下息怒,陛下恕罪。」


    皇帝冷哼一聲,抬腳踹了張公公一腳,怒罵,「狗東西!」


    張公公隻能受著,心裏卻想著,陛下您大約忘了,公子在皇宮裏,與禁衛軍動了手,堂而皇之帶著安小郡主出了皇宮,之後,暴露的人都被公子從皇後撤走了,沒暴露的人,依舊深埋在這皇宮裏,您後來大肆徹查皇宮,也沒查出來哪個是顧家的人。


    公子若是想做這件事兒,輕而易舉。


    皇帝又坐迴台階上,心中煩亂的很,心中想著,到底真是花似玉的鬼魂?還是誰在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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