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入城,南陽王府便得到了消息,府中眾人一下子都驚動了。


    沈遠之帶著顧輕期等人在三日前去了軍中,如今並不在南陽王府,安平和崔灼正在書房內議事,還沒睡下,聽到二人深夜迴了南陽城,對看一眼,立即放下了手邊的事兒,齊齊迎出府門。


    於是,安華錦和顧輕衍來到南陽王府時,便見到了在府門口頂著夜色等著二人的安平和崔灼。


    短短兩個月不見,安平愈發地沉穩了,隱約頗有幾分安華錦處理公事時沉靜的影子,而崔灼,在夜色下,透著世家底蘊自小養出來的平和清貴。


    大門打開,顧輕衍第一眼便看到了崔灼,崔灼也第一眼就看到了顧輕衍。


    這二人,無論是顧家,還是崔家,都出自累世底蘊的世家大族,兩個人身上,有著同樣世家底蘊才養出來的貴氣,但二人又有很大的不同,顧輕衍的身上,遠看溫潤如玉,近看清冷如雪,溫和卻疏離,而崔灼,更多的是溫和,無論是近看,還是遠看。


    四目相對,二人均眸光清清。


    安平沒察覺大門打開這一刻不同尋常的氣氛,衝上前,神色激動又欣喜,「小郡主,顧七公子!你們總算迴來了。」


    安華錦翻身下馬,笑著點頭,「安平。」又看向崔灼,淺笑,「崔世兄!」


    崔灼一怔。


    安華錦自然而然對崔灼介紹身邊,「顧輕衍!我的未婚夫。」


    這介紹,顧輕衍自然是滿意極了。


    於是,顧輕衍笑容漫開,也跟著下馬後,對崔灼拱手,「崔兄,在下顧輕衍,久仰了。」


    崔灼一怔過後,臉色瞬間自然,也笑著上前,拱手,「顧兄,在下才是久仰你大名,失敬。」


    顧輕衍溫和地笑,「上次崔兄去進城,我未曾得見,十分遺憾,沒想到如今短短時間我也來了南陽城,明日可以和崔兄好好地相識一番了。」


    「能和顧兄交匯一二,是我的榮幸。」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恭維地說了好一陣子話。


    安華錦也不著急,等在一邊,直等到二人說完,才笑著說,「來日方長,你們不必半夜裏在這門口說。」話落,笑問安平,「我爺爺呢?可睡下了?」


    「老王爺即便睡下,這時怕是也醒了。」安平笑,「小郡主和七公子可直接去老王爺處。」


    「我這般不收拾一下就過去,是不是有點兒失禮啊?」顧輕衍偏頭,湊近安華錦,低聲問她。


    他這般親昵,安華錦這些日子已習慣了,所以,尚不覺得有什麽,也偏頭低聲迴他,「失禮什麽?等你沐浴更衣,我爺爺的脾氣,該等的跳腳了,走吧,我們這就過去。」


    顧輕衍點點頭,小聲說,「既然如此,那是不能讓安爺爺久等,便不顧及這些禮數了,走吧。」


    安華錦頷首,抬頭見安平和崔灼一齊看著他們,她笑了笑,「我們現在去爺爺處,你們可跟我們一起過去?」


    安平撓撓頭,「老王爺會問小郡主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的吧?」


    「會吧!」安華錦點頭。


    安平問,「我能跟著去聽聽嗎?」


    畢竟,他如今管著南陽軍的大半軍務,要知道怎麽迴事兒,才能更好地應付京城那邊的諸事。


    「行啊,你與崔世兄又不是外人,免得我迴頭再與你們說。那就走吧,你和崔世兄與我們一道過去見爺爺。」安華錦做了決定。


    安平頷首。


    崔灼沒有意見。


    於是,一行人進府,前往老南陽王的住處。


    半途中,顧輕衍拽拽安華錦的袖子,小聲跟她咬耳朵,「記住你答應我的事兒,別到時候給忘了,我還不想我第一次登門,便讓安爺爺罵個狗血淋頭。」


    安華錦:「……」


    她無奈了,「好好好,答應你,我記著,一定不讓你被爺爺罵,要挨罵,也是我挨,找不上你。放心吧啊。」


    顧輕衍勾起嘴角,似乎這才放下了心。


    安平與二人相識時,彼時,二人便相處極好,所以,也不覺得二人這般親昵親近有什麽不對。


    但是崔灼是第一次見二人在一起的畫麵,再加之心裏喜歡極了安華錦,心口抑製不住地疼了起來,哪怕是他自小受的教導讓他凡事都要學會掩飾,但一時間,趁著夜色,臉色也不禁地黯了黯。


    顧輕衍的出眾,盛名之下,絲毫不虛。他是這樣一種人,久聞他名已久,但是真正地見到,還是會讓人產生一種,原來這才是顧輕衍,還是會讓人自慚形穢。


    而顧輕衍,隻有他自己清楚,在看到崔灼的那一刻,心中生起的原來這就是崔家的嫡長孫崔灼,一個容貌品行不輸於他多少的人,喜歡極了安華錦的人。


    他們身上,都有著同一種的氣息,或者說,若是沒有安華錦,也許,他們會一見如故,心心相惜,可惜,註定,他和崔灼,不能一見如故,也不能心心相惜,隻會心裏暗暗比較。


    安華錦開始沒發現顧輕衍的小心思,直到走進老王爺的院子,她才發現了,他說話時,與她湊的比平時近,也比平時聲音低柔,這刻意,別人看不出來,她自然能看的出來,她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又氣又笑,但也沒捅破。


    老南陽王的院子裏,果然亮著燈,安伯當先激動地迎了出來,「小郡主,您總算迴來了。」他又看向顧輕衍,一臉的高興歡喜,「這位是顧七公子?」


    「您是安伯?」顧輕衍微笑點頭詢問。


    「正是老奴,沒想到七公子您知道老奴。」安伯驚訝。


    顧輕衍莞爾,「這些年,每次與安爺爺通信,偶爾有幾封裏,提到過您。說小郡主調皮上房揭瓦惹了禍端時,安爺爺要動軍棍,您時常護著勸著攔著,讓小郡主免受了許多懲罰呢。」


    安伯哈哈大笑,笑的歡快暢快極了,「是啊是啊,小郡主實在是太調皮了,老奴這麽多年,總怕老王爺掄著軍棍打不著小郡主,反而自己閃了腰,擔心的不行。」


    安華錦聞言也哈哈大笑,「每次爺爺打我,我都竄上房,也不敢讓他閃了腰啊,閃了腰,不是還得我在床前餵他吃藥嗎?」


    安伯笑著附和,「所以,對虧了小郡主上房上的快。」


    顧輕衍轉頭對安華錦眉眼都是笑意,看著就是滿眼的喜歡,「我說在京城時,你怎麽沒事兒就跑去房頂上待著呢,原來是這麽多年練出來的毛病。」


    「咳咳咳。」安華錦咳嗽起來。


    顧輕衍輕笑,伸手揉揉她的頭,「果然是調皮養成的習慣嗎?看你臉都紅了。」


    安華錦拍開他的手,很想說你夠了啊,但到底又氣又笑沒說出來,拉著他進了老南陽王的屋子。


    老南陽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在二人邁進無門檻時笑罵,「混帳東西,你們合起夥來編排我呢,我現在也能掄得起來軍棍,閃不了腰,你們要不要一起試試。」


    安伯打著簾子,縮了縮脖子。


    安華錦不怕老南陽王,笑著進了屋,說話就氣人,「爺爺,我以為您被氣死了呢,如今看起來,還是中氣十足嘛,看來好藥每天吃著,果然管用。」


    「混帳東西,你給我立正站著。」老南陽王叉腰,一副準備開罵的姿勢,「惹了這麽大的禍,你還有臉迴來跟我嬉皮笑臉?你今日若不說個分明,我就用軍棍打死你。」


    安華錦吐吐舌,十分不厚道地讓開身子,將顧輕衍一把推到了老南陽王麵前,自己躲在顧輕衍身後,探出頭,笑嘻嘻地說,「您要罵就罵他,是他教壞了我,我沒去京城前,在您的眼皮子底下,要多乖有多乖,但去了京城,您是不是去信囑咐過他,讓他好好地看著我,可是他是怎麽做的呢?根本就沒做到,沒看顧好我,所以,也不怪我嘛,如今我把他這個罪魁禍首給您帶迴來了,您隨便收拾。」


    老南陽王:「……」


    顧輕衍:「……」


    老南陽王氣的瞪眼,這眼神,因為顧輕衍被安華錦推到了他麵前,自然就直直地被顧輕衍給接收了。


    顧輕衍也被氣笑,他迴頭瞅了一眼安華錦,早先她可不是跟他這樣說的,如今這是翻臉不認人現場?他又氣又笑地拱手見禮,「安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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