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倒不是震驚於敬王私下豢養了八百暗衛死士,而是震驚於,短短時間,他派出的人,全部都折了。


    他看著敬王,從小到大,他就沒哭的這麽沒出息過,他深吸一口氣,「是什麽人動的手?」


    「如您派出的大內侍衛一般,兒臣隻迴來一個活口,沒說兩句話,人便氣絕了。」敬王哭道,「兒臣懷疑,就是安華錦動的手。」


    皇帝憤怒,「安華錦一個小丫頭片子來京,帶了這麽多厲害的人嗎?不是說她的人在來京時,因為對付途中的埋殺,已折了不少嗎?如今怎麽還能絞殺了你這麽多人?」


    敬王搖頭,「兒臣也不知,就是直覺,一定是安華錦動的手。因為兒臣派出這些人,就是針對殺安華錦而去,不是她動的手,那是誰動的手?」


    皇帝點點頭,「你分析的有道理。」


    「除非是安華錦來京時,就帶了不止一批人,在京外還留了人,要不然,就是有人幫她。」敬王哭道,「顧輕衍不是也跟著失蹤了嗎?也許是顧輕衍在幫安華錦。」


    皇帝臉色一變,「你說是顧輕衍幫安華錦?」


    「父皇,顧輕衍幫安華錦,也不奇怪啊,自從宮宴那日,顧輕衍也一直處於失蹤中。他顧家人都有能力在皇宮裏對禁衛軍動手,那麽,他幫安華錦除去您的大內侍衛和兒臣派出的人,也不稀奇。」


    皇帝氣血上湧,「你說的對。」


    「父皇,您可要為兒臣做主啊,兒臣的人都沒了。」敬王是真的傷心,他已經後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該受儲君之位的誘惑,而忍不住出這個手,如今被人當下酒菜收拾了。


    他手裏就剩下了三四成的人,且還都是沒什麽戰鬥力和武力值的,以後還拿什麽與他的兄弟們爭啊?就是父皇把儲君之位給他,他保得住嗎?


    敬王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別哭了。」皇帝也是恨怒的不行,心中愈發地煩躁,以為此事交給敬王,總能辦妥,但誰知道,敬王的人都折了進去。


    他怎麽就沒想到,顧輕衍敢在皇宮裏對禁衛軍動手,豈能不在外麵幫著安華錦?


    若是顧輕衍出手,那五百名大內侍衛和敬王的人加起來,他還真覺得不是顧輕衍的對手。畢竟,顧輕衍這個人,可是顧家傾全力培養的繼承人,顧家的一切勢力,他都能調用,拿這些人出去,真與顧家勢力對上,就是下酒菜而已。


    年少成名的顧輕衍有多厲害,皇帝也是曉得的,否則,他不會年紀輕輕被他任命為吏部尚書。


    另外,顧家厲害,底蘊深厚,這麽多年,盤踞京城,與歷代帝王都相安無事。顧家不坐皇帝,要坐,早就坐了,所以,皇帝一直以來對顧家也是放心的很。


    顧家和皇權,一直有個平衡。皇帝從沒想過會打破這個平衡。


    如今,顧輕衍若是因為安華錦,對皇權拔刀相向,那麽,實在不想想像。


    皇帝越想越怒,越想越慌,當即吩咐張公公,「張德,你去請顧老爺子進宮!你親自去,務必將顧老爺子給朕請來!」


    「是。」張公公看了一眼敬王,立即去了。


    彼時,顧輕衍與安華錦已離京了三天,一天前,顧老爺子才收到了顧輕衍臨走前囑咐人按時送到顧老爺子手上的留信。


    顧老爺子看著顧輕衍的留信,頓時氣了個夠嗆,氣的一直自詡脾氣很好的顧老爺子破口大罵,「小王八蛋,就這麽走了,就這麽走了,就這麽去南陽了!混帳東西,丟了一堆爛攤子給我,他是想活活氣死我?還是想活活累死我?」


    自然沒有人迴答他。


    顧老爺子氣的肝疼,氣的罵了半日,才消停下來。


    消停下來後,他就覺得,要採取措施了,臭小子拍拍屁股追著媳婦兒走了,爛攤子留著他,他走無可走,自然要收拾的。若是什麽也不準備,到時候皇帝那邊,就夠他好受的。


    於是,顧老爺子當即趁著天色不好,深夜裏,吹了一個時辰冷風,如願把自己給吹病了。


    顧老爺子素來身體好,這一病,雖有故意折騰的成分在,但還是來勢洶洶,一下子燒了起來,半夜裏,驚動了太醫院。


    太醫院的陳太醫連夜被請到顧家,給顧老爺子診脈都覺得心驚,「老爺子素來身體很好?怎麽染了風寒?染了風寒也就罷了,怎麽沒及時醫治拖延了?這一下子,病的就嚴重了。這麽嚴重,可不行啊,老夫隻能對老爺子下重藥了。」


    顧老爺子昏昏沉沉的,吐字都不清了,「勞煩陳太醫了,還不是我那不孝的孫子,至今沒找到他哪裏去了?不知是出了什麽事情?我這急的,急火攻心地找人,就、咳咳咳咳、就……咳咳咳咳……」


    「老爺子還是別說話了。」陳太醫連忙攔住顧老爺子,抹著額頭的汗說,「顧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兒啊。」


    顧老爺子咳嗽個不停,想說也說不出來了。


    顧老夫人在一旁抹淚,「老身真怕是這中間有什麽內情,小安兒那孩子,是個好孩子,老身喜歡的很,她怕是被人陷害,才殺了冷宮裏那位,而我那孫子,看著他聰明,其實是個死心眼,怕就是跟著一起被人謀害,所以,至今,人還不見蹤影,別是被人給關在哪裏了吧?」


    陳太醫心裏寬慰,「老夫人別擔心,安小郡主和顧大人都是看著有福氣的,想來不會有事兒的。如今外麵都在傳,安小郡主那個性子,怕是迴南陽了。而顧大人,也許是被安小郡主掠走了也說不定?」


    顧老夫人哭聲一聽,「嗝」了一下子,直愣愣地看著陳太醫。


    陳太醫暗道一聲失言,連忙找補,「外麵人這麽猜測,老夫人別多心,老夫也是聽來的。」


    顧老夫人頓了一會兒,又抹眼淚,「若是她被小安兒掠走了,我倒還不擔心了。嗚嗚嗚嗚嗚……就怕被人迫害。」


    陳太醫這迴不敢瞎接話了。


    要他看啊,他與安華錦和顧輕衍打的交道都多,這兩個人,可不是個傻的,一個賽著一個的精明聰明,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不管內情如何,不躲著才是傻子。畢竟,陛下的殺心,可是絲毫沒掩飾,朝野皆知。


    因顧老爺子病情太重,又因已深夜,所以,顧老夫人在陳太醫診完脈後,便哭著留陳太醫暫且在府上住一晚,明日若是顧老爺子好些了,再送陳太醫迴去。


    顧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德高望重,陳太醫對顧老爺子也很敬重,點點頭沒為難地同意了。


    於是,第二日,當張公公帶著人來到顧家,傳了陛下的口諭,請顧老爺子速速進宮時,便親眼瞧見,顧老爺子昏昏沉沉地躺在踏上,滿屋的藥味,而陳太醫,昨夜就來了顧家,至今還沒走。


    顧老爺子病的這麽嚴重,連床都下不了,更遑論進宮了?


    張公公心裏暗暗叫了一聲好,帶著小太監們來到顧老爺子的床前詢問了幾句話,然後,隻能帶著人迴宮稟告皇帝了。


    皇帝一聽,很不相信,「你說顧老爺子病倒了?」


    這也太巧了吧!


    張公公恭敬地道,「迴陛下,正是,顧老爺子據說是因為一直在派人找顧大人,一直沒找著,聽著外麵風言風語,心裏著急,這麽一著急,年歲大了,身子骨弱了,便染了風寒,這一染了風寒,來勢洶洶,昨夜連夜請了陳太醫,老奴也問了陳太醫,陳太醫說老爺子的病來的比較兇,昨日退了一迴燒,今早又燒了起來,如今還在退,老奴去時,顧老爺子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說話都說不清,看著真是很嚴重。」


    皇帝皺眉,「這麽說,連床也下不了了?」


    「是呢,老奴看著,很是嚴重,陳太醫也說很嚴重,顧老夫人哭的眼睛都腫了,顧家的子孫們,都立在床前盡孝。看著一個個的都很著急。」


    皇帝還是覺得此事怕是陰謀,眼神掃到一直沒走的敬王,吩咐,「吩咐禦藥房拿些好藥,你替朕去顧家看看顧老爺子。」


    敬王站起身,抹幹了眼淚,「是,兒臣這就去。」


    他也不相信,顧老爺子這麽巧就病倒了,怕不是玩的什麽陰謀吧?他自然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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