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鬥的動靜,弄的十分之大,一窗之隔,外麵的刀劍聲,聽的十分清楚。


    安華錦可以想像,外麵兩隊人馬大起來,怕是得有數百人。


    她本已難捱到了一定的時候,本已放棄和失望的時候,到底是等來了他,除了顧輕衍,她也覺得,不做第二人想。


    果然,下一刻,外麵的鎖被砸開,門被「咣當」一聲推開,顧輕衍一身寒氣地站在門口,目光如碎了冰霜寒峭。


    當他目光所及處,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穿戴的整整齊齊的安華錦和楚硯時,神色一頓。


    安華錦如今實在是太不成樣子,已不是粉麵桃腮,而是麵色潮紅,如胭脂桃花,眼眸含水,髮絲淩亂,若不是衣服完完整整好好地整整齊齊地穿戴在她身上,衣領都有紐扣係的嚴嚴實實的,還真讓人難以看出,她整個人的狀態。


    而楚硯,更是整潔,依舊是那個淡漠寡趣的七殿下。


    他見顧輕衍出現,麵無表情地看著顧輕衍,一如往常,並未言語。


    顧輕衍隻頓了瞬息,便大踏步走了進來,來到床前,沒立即抱安華錦,而是微微傾身,用他最輕的最低的最溫和的語氣問她,「可還好?」


    「不算好,幸好你來了,辜負了陛下和王岸知一番安排。可真對不起他們。」安華錦對他伸出手,借著他傾身,默契地勾住了他了脖子。


    她的手臂軟軟的,實在是沒多少力氣,說話唿出的氣息也熱的如火,灼的他麵上都絲絲的灼燒的疼。


    顧輕衍這一瞬間,疼的幾乎窒息。


    「對不住,是我來晚了。」顧輕衍伸手一把將安華錦攔腰抱起,穩穩地拖住她,抱在了懷裏,目光清清地看著依舊坐著不動的楚硯,語氣溫潤,「多謝七殿下。」


    謝的是沒有趁人之危!


    楚硯嘲諷地笑了一下,一言未發地擺了擺手。


    顧輕衍轉身抱著安華錦出了這一處足足關了她和楚硯一個多時辰的冷宮偏殿。


    出了偏殿,陽光頃刻間灑了下來。


    安華錦神誌在顧輕衍出現的那一瞬間,覺得又有了意誌和壓製的力氣,她氣息軟軟地說,「我要殺了花似玉!」


    顧輕衍腳步一頓,「好。」


    「我要親手殺了他。」安華錦咬著牙說。


    「好,我帶你去。」顧輕衍拐了路,向花似玉住的主殿而去。


    冷宮這一片宮殿,相隔的都不遠,尤其是安華錦和楚硯被關的這一處宮殿,距離花似玉的宮殿更近。


    來到門口,安華錦咬牙說,「放我下來。」


    顧輕衍將她放下。


    安華錦早先不敢動用武功,自然是怕催動體內霸道的春毒發作的更快,如今她自然不怕了,殿門被推開,裏麵伺候的宮女太監們齊齊驚嚇了一跳。當看到是安華錦,都愣了愣。


    花似玉坐在桌前似乎是在擺弄花草,看起來狀態很好,心情更好,顯然是知道隔壁發生了什麽。


    能算計安華錦讓她對楚硯獻身,花似玉幾乎快笑死了,自然是高興的不行。


    哪怕,安華錦事後成了七皇子妃,但她也是高興的。


    隻要安華錦不嫁給顧輕衍,隻要安華錦不那麽如心如意,隻要安華錦活的沒那麽好,她就高興。


    若不是外麵有禁衛軍,怕壞了陛下的事兒,她早就跑出去看戲了。


    她太高興了,雖然聽到外麵有動靜,卻都沒發覺不對勁,語氣高興地頭也沒迴,眼皮也沒抬地問,「事情妥了嗎?安華錦哭死了沒有?」


    侍候的宮女太監們看著衝進來的安華錦,沒人吭聲。


    花似玉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猛地轉過身,一眼便看到了安華錦站在了她身後,她著實驚了一下,「安華錦?你來我這裏做什麽?」


    「花似玉,我本不想殺你,但陛下非要送我一份大禮,那我也隻能迴送陛下一份大禮了。」安華錦不想與花似玉說什麽,雙手劍猛地出手,左右對準的,都是花似玉的脖子。


    花似玉雖有武功,但是不及安華錦,雖然安華錦如今中了春毒,但不壓製的情況下,動用武功殺人,還是能做到的,而且花似玉全無準備,她沒想到,安華錦說了一句話後,便是直接要她的命。


    哪怕,她的肚子裏,還懷著皇嗣。


    安華錦手起劍落,連給花似玉一個完整的屍身都不給,直接就讓她人頭與身體分了家。


    頭顱頃刻間骨碌碌地滾到了地上,那眼睛睜的大,死不瞑目。


    身子也跟著「砰」地一聲倒下。


    宮女太監們「啊」地一聲,驚恐地尖叫了起來。


    安華錦看了一眼,彎下身,將手中的雙手劍在她華麗的錦緞上蹭了蹭,然後,站起身,收劍入鞘,轉身,一步一步,走出了殿門。


    這個人是安華錦,是安小郡主!無人敢攔!眼睜睜地看著她出了冷宮。


    皇帝雖給花似玉派了不少人伺候,但都是宮女太監嬤嬤,沒什麽護衛。即便有護衛,也被顧輕衍擋在了外麵。


    外麵依舊在打鬥。


    安華錦走出殿門,已一步也走不動了,對顧輕衍笑了一下,伸出手,「顧輕衍,沒有人能欺負我。」


    沒有人能欺負她,欺負的這麽狠,包括皇帝。


    她不會對皇帝拔劍,但她會殺了他喜愛的心愛的捧在手心裏著迷的不行的女人。


    哪怕,她懷著皇嗣。


    而顧輕衍既然敢和禁衛軍動手,那就是表明了立場,也是不怕的。


    顧輕衍點點頭,心疼的抽痛,又攔腰抱起安華錦,緊緊地抱在懷裏,如失而復得的珍寶,聲音低沉,「嗯,沒有人能欺負你。」


    包括皇帝。


    「你安排一番,出宮吧,找個安靜的地方。」安華錦將頭埋進他心口。


    顧輕衍點點頭,「好。」


    安華錦聽著這聲好,多了幾分安心。


    顧輕衍吩咐,「青墨,帶著人速戰速決。盡快撤出皇宮。給爺爺傳消息,讓他心裏有個準備。」


    「是。」


    顧輕衍不再多說,抱著安華錦上了已安排好的馬車。


    隨著二人上車坐下,馬車在皇宮裏奔跑起來,奔向宮門。


    進了馬車後,安華錦依舊埋在顧輕衍的懷裏,一動不動,身子軟成水,但她克製的功夫,也沒立即將顧輕衍給吃了。


    顧輕衍輕輕的用絹帕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汗,觸手所及,身上的衣衫,早已經濕透,她整個人,如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他心底纏繞上細細密密的疼,疼著疼著,心便冷硬起來。


    忠君,若君不慈,不善,不仁,不愛,那何必忠君?


    大楚的江山,也不止一人能為君。


    因早先顧輕衍都已安排打點好,所以,馬車出宮很順利,順暢地出了宮門。


    這一件事情,讓安華錦見識到了顧家在皇宮裏埋的暗線何其之深?也讓皇帝見識到了顧家世家大族的底蘊和深不可測的勢力不是一句空談。顧家能安安穩穩地在京城待了一個朝代又一個朝代,靠的是什麽,不止是族中出息的子弟,還有埋的深到地底下的暗線暗樁。


    而顧輕衍,更是顧家的佼佼者,更是顧家自小培養的繼承人,更有著顧家之外的手段和勢力。


    馬車出了皇宮後,奔跑起來,每在一處街道拐角處,稍稍停頓一次,顧輕衍便趁機抱著安華錦,換乘了馬車,一連換了四五迴,直到最後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入八大街紅粉巷最深的巷子裏,消失不見。


    來到目的地,顧輕衍抱著安華錦下了馬車,一路急行,衝進了不起眼的宅院裏。


    這一處,宅院深深,參天大樹覆蓋,一條巷子裏,連成一片,都沒有人聲。


    一個年逾花甲的老人從裏麵走出來,拱手,「公子!」


    顧輕衍腳步不停,徑直往裏走,同時急聲吩咐,「快進來給她看診。」


    「是。」老人立馬跟著顧輕衍進了裏屋。


    屋子明窗淨幾,屋內擺設價值連城,床榻一應用具,都幹淨簇新無一絲塵土。


    顧輕衍將安華錦放在床榻上,微微側身,讓開了床前。


    老人上前給安華錦把脈,片刻後,對顧輕衍搖頭,「百殺香,剛服下時,老夫還能有辦法解,如今,一個多時辰了,已侵入五髒六腑,除了人,無解了。」


    顧輕衍擺擺手,「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人拱拱手,走了下去,出門之前,牢牢地關緊了房門。


    顧輕衍低頭看著安華錦。


    安華錦一雙眸子已泛紅,勾住他脖子,輕輕吐吸,「顧輕衍,我忍了一個多時辰,等的,就是你。」


    一句話,燒著了顧輕衍的五髒六腑。他俯下身,吻住她,揮手,落下了帷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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