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了最好的,誰的眼睛裏和心裏還能住的進差的?


    若是沒遇到顧輕衍,安華錦先遇到顧九公子,也許還真說不定,就選他了。


    他雖是顧家子弟,但不是最重要的那個,顧老爺子也許還真允許他出族放手入贅安家。他本人又喜武從軍,他去了南陽,如魚入了大海,最適合不過。


    可是如今嘛,安華錦也就想想。


    她看著顧輕衍麵沉如水的模樣,笑嘻嘻地湊上前,「喂,你不會吃醋了吧?」


    顧輕衍靠著車壁閉上眼睛,不搭理她。


    安華錦見他睫毛落下一片陰影,車廂內的夜明珠將他的臉照的如月光一樣青白,明珠照玉顏,玉顏如清雪,她福至心靈地想,這是真生氣了?


    她抿著嘴笑,故意逗弄他,「唉?顧輕衍,你也有今天!」


    顧輕衍不想說話。


    安華錦用手指戮戮他的臉,見他不睜眼睛不出聲,又用力地戮了戮,肯定地說,「噢,你不是吃醋,你是生氣。」


    顧輕衍睫毛動了動。


    安華錦暗笑,「你生什麽氣啊!」


    顧輕衍終於受不了,伸手攔住她繼續戮他臉的手指,將之攥在手裏,語氣是克製的平靜,「別惹我,否則後果自負。」


    安華錦眨眨眼睛,很想說一句「就惹你了怎麽地?能有什麽後果是我怕的?」,但話到嘴邊,她又吞了迴去,這話若是擱在別人麵前說,她敢肯定,還真奈何不了她,但顧輕衍嘛,她不敢肯定。


    這人可不是個好惹的,誰若是覺得他好惹,那就錯了,大錯特錯。


    她抽出手指,默默地退了迴去,「好,不惹你。」


    顧輕衍氣笑,「你倒是懂得見好就收。」


    「那是自然。」兵法又不是白學的。


    一路迴到顧家,顧輕衍都沒搭理安華錦,將她送到家門,在她下了車後,他連話都沒說,吩咐車夫將車趕走了。


    安華錦站在門口,看著他乘坐的馬車走遠,笑了起來。


    孫伯悄悄地問,「小郡主,您今日前往顧家做客感覺如何?您看起來很高興,沒出錯吧?」


    「沒有。」安華錦搖頭,「這兩車東西,都是顧家人送的見麵禮,記個禮單,收入庫房吧。」


    孫伯驚了一跳,「這……也太多見麵禮了。」


    「顧家全族有頭有臉的人今日都去了顧家老宅,每個人都給了見麵禮。」安華錦捧著顧老爺子給她的那個匣子往府裏走,「雖然顧輕衍說讓我當他送的,別有負擔,但話雖這樣說,事情卻不能這樣辦,你記個禮單,以後年節生辰時候都還個禮。」


    「小郡主說的對,老奴這就親自仔細記上禮單。」孫伯很高興,「可見顧家對小郡主十分滿意,否則怎麽全族都去見了小郡主呢。真是太好了。」


    雖然也是對她滿意,但最主要的,還是顧輕衍本人一句話,值得顧家全族如此興師動眾。


    安華錦也不解釋,抱著匣子迴了楓紅苑。


    顧家今日動靜大,熱鬧了一整日,京中沒有秘密,更沒有不掩飾的秘密。所以,這一日,顧家和顧輕衍、安華錦很是為京中各府邸茶餘飯後添了談資。


    宮裏,皇帝下朝後,就得到了顧家請安華錦上門做客,隆重接待的消息。


    皇帝的心口像是徒然間被壓了一塊大石,重的透不過氣來,他氣悶不已地在南書房暴走八圈,勉強壓製住心情,批閱了半日奏摺,到晚上時,實在沒忍住,對張公公問,「小安兒來京快一月了,也沒踏進顧家做客,怎麽今日突然就去了?」


    張公公小聲說,「今日是顧七公子的沐休之日,不去翰林院當值,也許不是突然,是早就打算好了,否則顧家全族豈能去的那麽全?」


    皇帝深覺有理,心煩意亂地說,「早不去晚不去,怎麽偏偏趕上今日。若是再晚兩日,朕也就容易開口了。」


    張公公不說話了。


    皇帝坐不住,看了一眼天色,吩咐,「擺駕,去鳳棲宮。」


    張公公應是。


    玉輦剛備好,外麵有人稟告,「陛下,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求見。」


    皇帝皺眉,對張公公吩咐,「天都黑了,他們這時候來做什麽?你出去問問,沒有重要的事兒,明日再說。」


    他現在不想見朝臣,隻想問問皇後,是不是從她那裏走漏了消息,才讓安華錦突然上了顧家門做客。


    張公公應聲去了,不多時,迴來稟告,「是關於案子的事兒,無論是張宰輔,還是同黨,都處置了。如今還剩下大昭寺的那些僧人,遲遲沒有定論。兩位大人想來問問陛下,大昭寺的僧人該如何處置。那些僧人都嬌氣的很,已病死了一個執事,病倒了好幾個長老,主持也一直病著,再拖下去,估計還會死人。」


    皇帝聞言想起了大昭寺捐贈的軍餉和填充國庫的銀兩,因牽扯安華錦的打劫,他忽然又有了別的主意,倒不急著去找皇後了,「朕明日再去皇後那裏,今日就不去了,讓他們進來。」


    張公公點頭,出去請二人入內。


    鳳棲宮裏,皇後自然也得到了顧家的消息,楚硯白日裏不得閑,一直未來,到晚上時才有空,過來陪皇後用晚膳。


    用過晚膳後,皇後便將皇帝早上與他說的話壓低聲音說了,她一邊說,一邊觀察楚硯神色。


    楚硯全程麵無表情地聽著,末了也沒露出別的情緒。


    皇後知道,他是因為嫡子身份,自小長在皇帝身邊被他親自教導,才自小養成了這性子,哪怕皇帝無心給他帝位時,但也礙於他身份不得不做個麵子活。導致他如今無論什麽時候麵對皇帝,都能不喜不怒,也讓別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這是好事兒,但未免太缺少七情六慾了,但也的確具備帝王的先決條件。


    「硯兒,你是什麽想法,與母後說說。」皇後也很是為難,不知是該果斷拒絕陛下斬斷他的心思還是該促進一步讓侄女嫁他兒子更好。


    「沒什麽想法。」楚硯開口,「母後別忘了,父皇和顧家以及表妹,這三方中的哪一方,都不是我和您能插手的。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皇後一怔,「你的意思,就是怎麽都行?」


    「嗯。」楚硯神色寡淡,語氣淡漠,「父皇以前一力促成安顧聯姻,用了八年時間,讓兩方維持關係。如今一夜之間想取消婚約,母後覺得,無論是安家,還是顧家,無論是顧輕衍,還是表妹,是那麽容易鬆口讓他輕鬆一句話就能點頭的嗎?哪怕是九五之尊,也做不到真正輕輕鬆鬆說抹殺就抹殺,說描繪就描繪吧?」


    皇後點頭,深吸一口氣,「陛下提時,母後就覺得不會簡單,如今你也如此說,可見我沒料錯。」


    「今日,表妹去了顧家做客,顧家全族人都去了,門庭若市,熱鬧之極,顧家族親都給表妹備了見麵禮,隻禮物就送了兩大車,可見顧家對表妹十分看重。」楚硯語氣平靜,無波無瀾,陳述事實,「而表妹最讓人意外,她行止有度,舉止有禮,溫婉大方,端莊秀雅,閨儀分毫挑不出錯來,母後您母儀天下二十年,表妹今日行至模樣與您如今相比,也不差多少,顧家一眾女兒家在她麵前也就一般無二,年紀輕輕,能做到這樣,多少京中大家閨秀都尚且不及,顧老夫人連連稱讚,顧家族親紛紛點頭,都說外麵關於安小郡主的傳言不可信,與顧七公子,真是般配極了,就像是天生的顧家人。」


    皇後驚訝,「你這說的,當真是小安兒?」


    「是。」楚硯肯定,「母後大約也不知道,這些年,每年外祖父都會將表妹送去崔家一個月,由崔老夫人親自帶在教導,我也是今日才知道。」


    若是早知道,他也不必還想給她找教養嬤嬤調教閨中禮儀,還想將她綁去他府邸教幾個月規矩。偏偏她在他麵前沒形沒樣,分毫沒露,最後還拿顧輕衍擋他。


    他懷疑,顧輕衍一早就知道。


    皇後聞言倒鬆了一口氣,「早先我還擔心,她與顧家格格不入,沒想到你外祖父連我也瞞著。既然這樣,那此事就如你所說,等著看陛下那邊的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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