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也想不到,張宰輔張桓,原來是南齊與南梁結盟聯姻而生。一句話,就說明了他為何通敵賣國。他本就是南齊與南梁的人。


    他今年五十八,也就是說,他隱姓埋名,三十年前來到大楚,從科舉考起,一步步官運亨通,官至宰輔,是南齊和南梁埋在大楚最明麵上也是最深處的奸細,也是南齊和南梁紮入大楚腹部最鋒利的劍。


    皇帝被震懵的好一會兒沒說話。


    張宰輔癲瘋夠了,似乎有了閑談的心情,徐徐道來,「我母親是梁國公主,父親是南齊皇子,我的出生是南齊與南梁結盟的產物。兩國雖然結盟,但也互相防範,我流著一半南梁的血液,註定做不了大位,在我十五時,父皇找我做了一次深談,問我願不願意打入大楚內部腹地,來做內應,不管用多少年,無論成功失敗,南齊的史冊,總記我一功,比我做個閑散王爺,歷史上隻記個名字的好。於是,我便答應了。」


    「我在大楚三十年,小事可以忽略不計,我做過三件大事兒。一件是陛下登基的劫糧案。一件是八年前的玉雪嶺之戰,還有一件就是派大批殺手刺殺安華錦。前兩件事都成功了,最後一件事失敗了。沒想到我這一生,敗在一個小丫頭手裏,小看她了。」


    皇帝目疵欲裂,「八年前,玉雪嶺之戰,是你從中作梗?」


    「我是從中作梗沒錯,安家父子三人的命不是陛下樂意見的嗎?」張宰輔諷笑,「若沒陛下縱容,我何以會那麽順利?」


    皇帝鐵青的麵色一僵,周身都抖了起來,「朕沒想過讓他們父子三人都死!」


    「陛下是沒想過趕盡殺絕,陛下還要安穩住南陽軍好好為大楚盡忠。陛下想留一個人,最好是年幼的那一個,您好掌控他,也好順便掌控南陽軍。但老臣又怎麽會如陛下的願?老臣要的就是安家的人全部都死,然後南陽軍亂。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安家的男兒都死絕了,但依舊慘勝了。到頭來,老臣反而因要殺一個小丫頭,陰溝翻船,栽了。」


    皇帝閉了閉眼,「是朕眼瞎。」


    「陛下不止眼瞎,心也瞎。」張宰輔毫不客氣,「先皇比陛下精明的多,臣在先皇時期,不敢動作,老臣推陛下登基,原因就在此。」


    皇帝氣的上不來氣,堂堂帝王,真是被他愚弄在手掌心,他恨不得現在就打開牢房的門衝進去殺了他,但這麽幹脆地讓他死,怎麽能夠解氣?他已不想看見他,但又不想讓他痛快地死了。於是,他轉身衝出了牢房。


    張公公聽到腳步聲衝出來,立馬悄無聲息地又退出了老遠,裝作剛剛什麽都沒偷聽見。


    皇帝大步衝出來後,陽光打在他身上,依舊不能讓他覺得暖和,渾身發冷,唇齒似乎都是冷的掉冰渣,他站在刑部天牢的門口,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一會兒氣,才對戰戰兢兢地看著他的刑部尚書下令,「折磨他,用最折磨人的法子,但是不準讓他死了。」


    「是!」


    「若是死了,朕唯你是問。」


    「是!」


    刑部尚書心裏咯噔一聲,看來陛下恨張宰輔真是恨的牙癢癢,哪怕淩遲處死,都不用了,要用最折磨人的法子讓人生不如死。他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覺得此事一定要辦好,否則他的烏紗帽怕是戴不住。


    皇帝上了玉輦,折返迴了皇宮。


    在迴皇宮的路上,皇帝就犯了心口疼,疼的受不住,大吐了一口血,暈厥了過去。


    張公公嚇壞了,連忙吩咐人轉道直接去太醫院。


    來到太醫院,一眾太醫們看到昏迷不醒的皇帝,都嚇的慌了神,把脈後得知陛下是急火攻心,吐出血來,反而是好事兒,才鬆了一口氣。


    張公公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在太醫診治完,連忙將人送迴了皇宮。


    皇帝足足昏迷了一日,轉日醒來,已是傍晚,天色將黑不黑,他睜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棚頂,對外喊,「張德。」


    張公公連忙從外麵跑了進來,一臉驚喜,「陛下,您總算醒了。」


    皇帝由張公公扶著坐起身,「朕睡了多久?」


    「足足一日,真是嚇壞奴才了。」


    皇帝深吸一口氣,「朕昏睡之事,多少人知道?」


    「迴陛下,因您在從刑部出來迴宮的路上犯的心痛昏迷,奴才一時慌了神,便知道讓玉輦去了太醫院,此事沒法瞞,知道的人不少。」張公公立即跪地請罪,「陛下恕罪。」


    「罷了,你起來吧。」皇帝擺手,臉色蒼白,「淑貴妃呢?」


    「貴妃娘娘如今還安穩地待在霓裳宮呢。」張公公站起身,偷偷打量皇帝一眼,「據說貴妃這幾日都以淚洗麵……」


    皇帝冷笑一聲,果斷地吩咐,「你帶著人,分別去霓裳宮與二皇子府,各賜一盅毒酒,送他們上路。」


    張公公一驚,脫口驚唿,「陛下?」


    「讓你去你就去!」皇帝隱著怒意,「不是朕容不下他們,是朕實在沒法容下他們了。他們必須死。」


    他可以允許張宰輔哪怕通敵賣國他都能夠不牽連淑貴妃和二皇子,畢竟是他的女人與孩子,但是他不能夠允許淑貴妃與二皇子的身上流著南齊與南梁的一半血脈。


    隻能怪他們不會投胎了!


    「是!」張公公不敢再反駁,試探地問,「老奴傳旨前去,是秘密進行,還是光明正大地去?」


    「秘密去!對外隻說淑貴妃與二皇子受不住張宰輔犯案,齊齊悲慟過度,暴斃身亡。」皇帝找出理由,他不可能讓世人覺得他愚昧被人玩弄近二十年。


    「是。」張公公領命去了。


    皇帝讓人三更死,那就絕對不會拖到五更。


    所以,張公公先是去了淑貴妃處,淑貴妃看到托盤裏的毒酒,猛地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須臾,吵著要見陛下,張公公哪裏再給她機會,讓人架著她掰開了嘴,一盅毒酒灌了下去。


    淑貴妃到死都沒閉上眼睛,死都不敢相信,陛下會真殺了她。而且不見她,不給她一個麵陳的機會。她以為陛下會捨不得殺她的,若是真想殺她,在張宰輔剛犯事兒時,她就被賜死了,不至於等了這麽多天。


    張公公親眼見淑貴妃吐了黑血斷了氣,然後帶著人又出宮去了二皇子府。


    二皇子見了張公公端來的毒酒,他也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一張臉煞白煞白的,喃喃地說,「不可能……不可能……父皇不會殺我……一定是弄錯了。」


    張公公憐憫地看著二皇子,「貴妃已經上路了,二皇子請吧。」


    「我要見父皇!」二皇子同淑貴妃一樣提出要求。


    張公公笑,「二皇子見不到,陛下不想見您,老奴願您在黃泉路上走好,貴妃娘娘也剛走,您快些,還能趕得上去九泉下對貴妃娘娘盡孝。」


    「父皇明明最喜歡我,哪怕外祖父犯案,父皇也不會殺了我……」二皇子連連後退,後背撞翻了桌案,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


    張公公對身後使顏色,大內侍衛上前,迅速地拿下二皇子,張公公上前,在二皇子掙紮不開以及雙眼恐懼地放大下,將一盅毒酒灌進了他的嘴裏。


    二皇子同樣吐了一口黑血,死不瞑目。


    張公公幫二皇子合上眼睛,扔了空酒杯,站在一旁麵無表情地說,「二皇子別怪老奴狠心地送您上路,要怪就怪張宰輔。誰讓您是他的外孫呢。」


    張公公痛快利落地辦完了兩件差事兒,迴宮交差。


    皇帝誇了張公公一句,不露一絲傷痛。


    孤寡帝王路,摒除七情六慾,這一刻,張公公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似乎才認識了這位他伺候了大半輩子的帝王,冷酷的很。一個是他的寵妃,一個是他較為疼愛的皇子,果斷地下令,再無半句話,與他果斷下令賜死誠太妃,倒也有相通之處。


    當日夜,宮中和二皇子府同時傳出消息,淑貴妃與二皇子因悲慟過度暴斃而亡。皇帝下令,將淑貴妃奪取貴妃封號,貶為美人,隨意安葬,二皇子葬入西陵,一切從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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