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對於江雲弈欠的人情欣然笑納,揣著查來的證據,嘔血地進了皇宮。


    他還沒走到南書房,迎麵便遇到了誠太妃的車輦,他眨了眨眼睛,想著誠太妃進宮比較晚,所以如今還風韻猶存,也怪不得先皇去了之後她受不了孤寂,這偷和尚也就罷了,竟然還偷了一個笨死的,也是服了。


    他亂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忽然覺得不那麽鬱悶了,反而很是可樂,陛下一直敬重誠太妃,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臉色會有多難看。


    反正人是陛下讓他查的,如今查出這麽一樁骯髒事兒,陛下也得受著。


    誠太妃停下轎輦,溫和慈愛地打招唿,「哀家聽說小王爺奉命查案,可還順利?」


    楚宸立馬換了一副愁眉苦臉,拱手見禮,「迴太妃,這查案子沒有我想的那麽容易,我也就跟著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人們漲漲見識,但即便如此,也累死我了,昨夜一晚上沒睡,也沒查出個大進展來。我這就去找皇叔,這事兒我不幹了。」


    他的確一夜未睡,從昨日折騰到現在,一副邋遢勞累樣兒,昔日光鮮亮麗衣著華麗渾身齊整幹淨的公子哥做派早不見了蹤影,可見是累慘了。


    誠太妃知道,每逢遇到大案子,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聯手,幾天幾夜不睡覺。他立馬就相信了楚宸的說辭,心想著楚宸從小到大在善親王的庇護下,別說查案這麽大的事兒,就是吃飯喝水穿衣服,他都要用人伺候,哪裏是吃的了苦的人?


    她心裏有了譜,笑嗬嗬地說,「查案是辛苦,尤其是大案,你是小王爺,將來要襲爵,做這麽辛苦的差事兒做什麽?讓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人們勞累去吧。」


    「嗯,太妃說的對!」楚宸十分深以為然地點頭,「我這不是覺得好玩嗎?事情牽連了安華錦那小丫頭,我就想插一手。」


    提到安華錦,誠太妃的臉色一下子不好了,他看著楚宸,想起昨日二人拉拉扯扯,很是看不懂,試探地問,「小王爺與安小郡主交情很好?」


    「不好。」楚宸沒了好臉色,果斷地說,「她根本就不是個東西,隻會欺負我。」


    可不是嘛,她一心向著顧輕衍,哪怕他對她好,她也退避三舍跟看不見似的,還時不時地警告他別對她起心思,他心思都起了,難道讓他收迴來?是那麽容易的嗎?


    他們是未婚夫妻,訂有婚約,就了不起啊!


    行吧,的確是了不起。至少他沒有婚約。


    誠太妃見楚宸一臉鬱悶忿忿,又重新對昨日所見改觀,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語重心長地說,「小王爺,你姓楚,安小郡主再怎麽橫行霸道,她也姓安,這裏是京城,又不是南陽王府,你還何愁收拾不了她?要懂得用策略。」


    「我不太懂啊,要不太妃您教教我。」楚宸上前一步,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如今不是說話之地,待哀家去一趟安家老宅,見完了安華錦,擇日咱們再一起說說。」誠太妃很有心計地說。


    楚宸心想著若是今日不說,你怕是沒機會跟我說了,他急不可耐地說,「太妃,您吃的鹽比我走的路多,就多少告訴我點兒法子。我現在就想收拾那小丫頭。」


    誠太妃畢竟是過來人,瞧著楚宸樂了,「你是不是對她有什麽心思想法?」


    楚宸立即否決,「不可能!我就是想收拾她。」


    誠太妃直笑,一副看破了的神色,「你呀,哀家什麽沒見過?你這就是對她動了心思的模樣,若你真恨她恨的不行,見了麵你就恨不得拿大刀砍了她,隻有惱,沒有恨,還想著收拾人,這就是動了心思。」


    楚宸的臉色忽然忽紅忽白,怕怕地說,「不……不會吧?太妃您別開玩笑。」


    「哀家可沒跟你一個小輩開玩笑。」誠太妃精明地說,「這好辦,你就先哄著她喜歡上你,讓她退了顧七公子的親事兒,然後你再把她棄了,折磨她一番,待她為你要死要活時,你隨意收拾她,她豈不是任憑你挫扁捏圓。」


    楚宸目瞪口呆,「這……安華錦不是要死要活的人。」


    「女人嘛,有幾個不為情所困的?你別看那小丫頭如今蹦躂的厲害,誰也不看在眼裏。一旦她為情所困,那就是拴在了木樁子上,任你怎麽磋磨,她都得受著。」


    楚宸:「……「


    他敬佩地看著誠太妃,額頭冒了汗,「太妃,您好厲害!」


    誠太妃見他一副受教了聽進去的神色,心下似乎總算出了一口惡氣,語氣慈善地說,「行了,哀家已經給你指了路了,你總該放哀家走了吧?」


    楚宸站著不動,擋著路,「您說要去安家老宅?是去找她?何必您屈尊降貴?派個人將她宣進宮就是了。她還能不給您麵子?」


    「哀家派個人去請,她自然會進宮,但可不會帶廚子進宮。」誠太妃說,「哀家今日就去找她要那個廚子。」


    楚宸瞭然,「原來您不是不重口腹之慾,也喜歡那廚子!」


    「哀家一把年紀了,口腹之慾是小,是看不得小丫頭欺負人。」誠太妃這麽多年從沒被誰氣的要死過,安華錦是第一個,她咽不下這口氣。


    楚宸讓開路,「那您快去吧!」又囑咐,「您多帶些人,那小丫頭混不吝的,可別鬧起來傷著您。」


    誠太妃一臉的不以為然,「她敢將本宮如何!反了她了。」


    楚宸目送誠太妃出宮,想著陛下去安家老宅拿人也好,在安家老宅拿下誠太妃,以後這天下誰還敢再惹那小丫頭,三年前進京先是揍了他,如今進京沒兩天誠太妃找茬又在她那裏出事兒,以後京中人人見了她,豈不是都得繞道走?


    他抬步快速地向南書房走去。


    皇帝聽聞誠太妃出宮去了安家老宅,倒是沒多在意,想著不讓誠太妃鬧一鬧,她怕是會憋病了,太後去的早,如今先皇的人在宮裏安養晚年的就剩一個誠太妃了,他也不想誠太妃早早去了。


    楚宸頂著一臉說不出什麽情緒的模樣來到南書房,見了皇帝後,他欲言又止再三,也沒憋出話來。


    這和他平時見了他的模樣不太一樣,皇帝直覺不妙。


    「說!查出什麽為難的事兒了不成?」皇帝畢竟是皇帝,察言觀色最擅長。


    楚宸點點頭,「噗通」一聲跪倒了地上,「皇叔,我可能真的查出了一件要命的大事兒,這可不怪我,先說好了,我稟告給了您,您可不能遷怒我治我的罪。」


    皇帝皺眉,「好,朕答應你。」


    楚宸立馬站起身,將查出的證據呈遞給了皇帝。


    因顧輕衍答應要保那個十歲的無辜的孩子,所以,提前一步抹平了那個孩子的一切痕跡。也將他轉移去了別的地方,所以,楚宸這後一步查出的,自然隻是誠太妃與方遠的偷情證據。


    皇帝看罷後,臉色一瞬間赤橙黃綠青藍紫,手哆嗦起來,身子也氣的發顫。


    哪怕是先皇的妃子,宮裏的太妃,但身為皇室的女人,出了這等醜聞,也跟他自己的女人偷情沒二樣。


    皇帝好半天沒說話。


    楚宸偷偷看著皇帝臉色,心裏欣賞個痛快,想著皇叔也是不容易。他有多敬重誠太妃,舉朝皆知,也正是因此,才造就了誠太妃的膽大妄為。


    照他看來,那和尚笨死了,還稱之為高僧呢,不及誠太妃十分之一的精明。誠太妃眼光忒不好。


    許久,皇帝「砰」地一聲,「放肆!」


    楚宸立即垂下頭,不敢偷看了。


    皇帝憤怒地站起身,背著手來來迴迴在禦書房內走了八圈,臉色依舊難看的要命,一時平靜不下來,「張德,誠太妃呢?」


    張德立即弓著身子說,「迴陛下,剛剛不久前,太妃出宮去安家老宅了。」


    皇帝雙手攥拳,「將她給朕……」他想著皇室醜聞,不可聲張,壓下怒火,「宣賀瀾來。」


    賀瀾是禁衛軍統領,不多時便來了。


    皇帝沉怒地說,「你帶著人去安家老宅,將誠太妃賜一盅毒酒,對外宣稱,有人闖入安家老宅謀害安小郡主,太妃替小郡主擋了災。」


    賀瀾一驚,領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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