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楚硯踩著點進了鳳棲宮,顯然是來陪皇後一起用晚膳。


    安華錦瞅了楚硯一眼,喊了一聲,「七表兄。」


    楚硯點點頭,對她說,「陳太醫給你開的藥方子,我交給顧輕衍了。」


    安華錦想起還有這事兒,無語了好一會兒,認真地看著楚硯,「七表兄,你上輩子是我的仇家吧?」


    要不然怎麽喜歡跟她過不去呢。


    楚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他很樂意接手管你的事兒,你不是也很樂意讓他管著嗎?如今這是怪我了?要不然還是我繼續管你?」


    安華錦:「……」


    誰樂意被他管著了?隻不過就是指使他擺平她的七表兄,沒想到還買一贈一附贈了一副藥方子。


    她默了默,嘟囔,「不是都一樣嗎?就這樣吧!不勞煩七表兄了。」


    楚硯笑了一聲。


    皇後不解,緊張地問,「硯兒,什麽藥方子?小安兒有何不妥?」


    楚硯收了笑,將陳太醫給安華錦請的平安脈,診出驚夢之症與皇後說了。又事無巨細地提了顧輕衍去安家老宅之事。


    皇後聽罷,拉著安華錦問,「怎麽會有驚夢之症呢?還二三年了,南陽王府的大夫這二三年裏就沒給你診斷出來?」


    安華錦笑,「姑母,我成日裏活蹦亂跳的,不生病,自然用不著大夫。您知道,在咱們南陽生活的人,日子沒那麽精細,沒有個頭疼惱熱的,用不著請什麽平安脈。」


    皇後沉默片刻,「是,我倒是忘了,二十年前,我也不仔細,二十年的宮中生活,才一日日的精細起來。」說著,她似想到了什麽久遠的事兒,沉默片刻,問,「怎麽就得了驚夢之症呢?」


    安華錦搖頭,「我也不知道啊。」


    皇後嘆氣,「你這孩子,連自己得病了二三年都不知道,也太粗心了。幸好如今診出來了,還不算晚,再晚可真是了不得了。」


    安華錦笑,「我命硬的很,沒那麽嚴重,姑母放心吧,我會乖乖喝藥的。」


    「既然……」皇後想說什麽,頓了頓,「顧七公子素來溫和精細,處事穩妥,你的病症交給他來看顧也好,我也放心他。」


    安華錦眨眨眼睛,顧輕衍三個字,代表的東西可真多!


    皇後不再多說什麽,吩咐人擺膳,因安小郡主和七殿下陪著皇後用膳,禦膳房多加了好幾個二人愛吃的菜。


    吃過飯後,安華錦和楚硯一起出了鳳棲宮。


    二人一前一後走著,楚硯不說話,安華錦也不想和他說話。


    來到宣和門,安華錦的馬拴在那裏,她解了馬韁繩,迴頭看著楚硯,「七表兄,你沒什麽要對我說的,我走了啊。」


    楚硯覆手而立,「你向父皇討要了那幅畫作?」


    「嗯,畫的人是我,自然不能留在陛下那裏,不合適。」


    楚硯盯著她,「隻是因為不合適?」


    安華錦歪著頭看著楚硯,笑問,「七表兄想說什麽,直接說就是,我不會猜別人的心思,也不慣常聽拐歪抹腳的話。」


    楚硯沉聲道,「你對父皇和母後說看上了顧輕衍,但因為你想招婿入贅,所以,你和顧輕衍的婚事兒還有待商議。你是真想招婿入贅?還是不想立即大婚?」


    安華錦晃著手裏的馬韁繩在身前轉了兩圈,不正經地說,「七表兄是收買了姑母身邊的賀嬤嬤?還是收買了陛下身邊的張公公?這麽快就得了這個消息。」


    楚硯繃起臉,「實話實說。」


    安華錦笑,「我偏不。」


    楚硯眯起眼睛。


    安華錦翻身上馬,不怕他地俯身壓低聲音說,「七表兄,但願你來日能榮登大寶,否則我們安家,也許還真會斷子絕孫。」


    說完,她鬆開馬韁繩,向最後一道宮門而去。


    楚硯站在原地,目送她遠去,不多時,一人一馬便消失在他眼前。


    楚硯自然是從賀嬤嬤那裏得了消息,他即便身為皇帝最喜愛的皇子,也不敢收買皇帝身邊倚重的張公公。


    但他不敢,有人敢,所以,顧輕衍也很快就得到了關於安華錦招婿入贅的消息。


    顧輕衍聽罷氣笑了,為了不嫁他,同時為難陛下,她將招婿入贅都想出來了,人死如燈滅,安家是否將來沒有傳承,以安華錦的性子,不見得真會在乎。


    人在,血脈在,傳承就在,她不是拘泥於門庭的人。


    但他看的清,陛下未必看得清,因為陛下對安家的內疚以及太在乎這婚約,所以,入了她設的圈套迷障。


    還別說,這一招真的比什麽都管用,陛下最起碼短時間內不會立馬催婚了。得想怎麽成全這一樁婚事兒,怎麽平衡未來朝局和穩固江山基業。


    陛下費心等了這麽多年,就等著安顧聯姻,當然也不會這麽容易打消念頭。


    不過,安華錦也沒想著能跟他立馬解除婚約,她的目的是先拖延這樁婚事兒,如今真被她做到了。


    她可真聰明!


    顧輕衍笑笑,將信箋投入了香爐中,喊來一人,「青墨,去問問小廚房,藥可煎好了?若是煎好了,你親自送去安家老宅,親眼看著小郡主將藥喝下再迴來。」


    青墨應是,轉身去了。


    安華錦迴到安家老宅,頗有些疲憊,與皇帝打交道果然不是人幹的事兒,她四仰巴拉地將自己仍在了床上,打算就這樣睡過去。


    老管家白日迎來送走了七殿下和顧七公子,想著安家老宅安靜了這麽多年,終於熱鬧了些,晚上又迎來了顧七公子身邊最倚重的青墨護衛,聽說是奉了顧七公子之命前來給小郡主送湯藥,立即將人帶來了安華錦的院子。


    安華錦從床上爬起身,看著青墨手裏的藥罐子,伸手接過來,放在了桌子上,瞅著他說,「三年前,就是你用劍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青墨垂首,「小郡主恕罪!」


    安華錦笑,「恕什麽罪?你又沒錯。」


    青墨時刻記著公子的吩咐,「公子說讓屬下看著您喝下藥再離開。」


    「真是盡職盡責啊。」安華錦突然也不累了,手癢地說,「你跟我過幾招,我就喝藥,否則我不喝。」


    青墨:「……」


    他就知道安小郡主牙呲必報不喜歡吃虧的性子不會饒了他!


    公子讓他送藥上門,分明就是給小郡主這個報仇的機會。


    他任命地垂下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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