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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司徒曉如同閃電一般衝到了薰的麵前――速度快到如果是放在平時的話她自己都應該為之驚訝。而這突然的變故就連身為當事人的薰也為之愕然,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並未太多地為自己過**捷的反應速度而驚訝,司徒曉近乎條件反射地調動自身早已醞釀多時的靈力,瞬間升起一麵土盾,結結實實地將她和薰兩個擋在了後麵。


    乒乓球大小的赤紅色光球接連從黑黢黢的槍口飛射出來,瞬間便轟然撞擊在了看上去異常厚實的土盾上,隨即猛烈爆炸開來,在穩若磐石立在兩人麵前的土盾上鑿出一個個深坑,剝落的土塊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僅僅是一兩次這樣的直擊或許敦實的土盾能夠持續防禦下去,但是明明隻是一把大號手槍,卻像是機關炮一樣不斷轟出令如此厚實的土盾都為之顫抖的恐怖效果。


    “這樣子的話恐怕支撐不了多久……”司徒曉迴過頭,對薰自嘲地苦笑一聲,不過話都還沒有說完,擋在身前的土盾就瞬間土崩瓦解。鮮紅的光球穿過塵幕兜頭狂掃了過來。


    似乎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司徒曉不假思索地展開雙臂死死地擋在了薰的身前。


    “快逃啊,笨蛋!”司徒曉憋足了一口氣,頭也不迴地大聲吼道――這簡直是史無前例的。一向優雅從容的司徒曉從未如此失態地吼叫過,她就連說話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雲淡風輕、淡定自如。而今天,她吼出來了……


    薰是否真的如司徒曉所願迅速脫離戰鬥並重整態勢再次展開攻勢她不得而知,因為她已經看不到了。唿嘯而至的子彈像是炮彈一樣重重地轟在她的身上,從肩膀到胸腹,至少有十多發子彈在她身上打開了一個接一個的血洞。如同被重拳擊中,司徒曉的身體頓時像是一片凋零的樹葉般倒飛了出去……


    司徒曉感覺渾身都失去了知覺,唯一的感覺恐怕就隻有仿佛要將自己整個人都燒化一般的熾熱。她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在被撞出去的那一瞬間流失殆盡,視野裏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我要死了嗎?”司徒曉想要苦笑一聲,但是不斷咳出的滾燙血液讓她連說出一句話都異常困難。視野裏隻有天空,模糊的、深沉的天空,黑色的天空被鮮紅的火光映亮了,看起來就像是地獄一般的天空詭異卻又誘人,飄過的雲朵被火焰染成了紅色,連星辰和月亮都失去了光彩。不過,這一切都似乎不重要了,感覺自己背對著大地飛向不知何處的她視野裏已經越來越模糊――很快就會什麽都看不到了吧……


    那轟隆隆的聲音是什麽?啊,對了,那是槍聲,但是為何此時聽起來那麽像是沉重的炮響呢?吼聲、爆炸聲、刀劍相接的清脆乒乓聲……所有一切都在變得悠遠,似乎一切都已經和自己不相關了。這裏是在哪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呢?感覺思維都變得粘稠緩慢起來的司徒曉覺得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來……


    我好累,好想睡覺……好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什麽都不想去想的司徒曉緩緩地闔上眼睛……


    “學姐!!”


    學姐?學姐是誰?啊,對了,那是我……但是是誰在叫我?


    對不起,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就讓我睡下去吧……


    “學姐!學姐!!!”音調猛地抬高,從不安的唿喚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是誰?是誰在叫我?為什麽會讓她感到如此的悲傷?這個聲音……難道是……是她?是了,是她!記起來了,剛才還和她在一起的,我剛剛保護了她……


    感覺已經變得平靜得泛不起一絲波瀾的心底再次被撩撥起了一絲漣漪,強烈的喜悅衝淡了想要睡去的困意。她在叫我?是的,她在叫我!!是她在叫我……


    虛弱的心跳忽然變得快速而有力,視野也重新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她沒事!太好了!不行,不能睡!我要看看她……我要看看她!


    懷著如此強烈執念,司徒曉強迫自己努力睜開眼睛。血液在燃燒、肺在燃燒、每一寸肌膚都在燃燒,仿佛恨不得要將自己燒化一般的熾熱感也隨之越來越清晰。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她現在隻想睜開眼睛最後看那個自己拚盡性命也想保護的那個人……


    她被抱在了懷裏,被緊緊地擁在了懷裏。出現在仍舊模糊的視野中的是想象中的那張臉。這張朝思夜想的臉就出現在了那麽近的地方,近在咫尺,第一次隔得那麽近,第一次在那麽近的距離感受到她的唿吸……


    幾乎失去感覺的身體此刻被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充斥,司徒曉笑了起來。


    “你沒事嗎?”她虛弱地露出如以往那般平靜的微笑,“真是太好了。”


    “是,我沒事……”淚珠沿著臉頰滾落,緊緊抿著的唇線之間仿佛含著濃烈的悲傷,就連以往總是帶著歡喜的聲音也似乎因為難過而顫抖了起來。那滾燙的淚珠就這樣在那仿佛玉雕般精致漂亮的下巴處匯集,然後一顆接著一顆,如斷線的珍珠般滴落,滴在了司徒曉的臉上、頸子上。好溫暖,一顆顆滾燙的淚珠讓司徒曉渾身都暖洋洋的,仿佛沐浴著溫泉,渾身都被柔軟地包容了……


    努力地抬起手來,輕輕地按在了那被淚水打濕的臉頰上。被血液染得血紅的手在那沾染血液的雪白襯衣的襯托下越發刺眼,而那張被虛弱地捧在手心中的溫潤臉頰也沾染上了血漬。然而那張臉始終在自己麵前,沒有逃開那隻髒了的手,虛弱地舉起的手被緊緊地攥在了手心中,仿佛一刻都不願意放開。


    “為什麽要哭……”


    深刻的唇線微微顫動了一下:


    “我沒哭。”像是害怕司徒曉不信般特意忍住悲傷強調,“真的……”


    然而,這明顯是強詞奪理的話顯然沒有什麽說服力,隻是單純口是心非地逞強罷了。


    “你沒必要哭的。”司徒曉笑著,虛弱地說道,“這是我欠你的,我隻是在還債……嗬嗬……咳咳咳……”


    話未說完,肺部的劇痛讓她難以為繼,口中也溢出滾熱的鮮血……眩暈中她仍舊看到那悲傷的麵孔仿佛時間停止般凝固了一瞬間,然後露出了越發悲傷的神情來。


    “為什麽要那麽難過?”司徒曉滿足地微笑著,“我……我隻是還給你一條命而已……”


    “不,你什麽都不欠我。我不需要你還給我什麽!”抬高了聲調強調著,但是卻溫柔地將聲音壓到了最低,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即使是這樣的自己,被鮮血染透的自己,渾身帶著醜陋傷痕的自己,曾經帶著那麽醜陋恨意的自己。而她做的也隻是為了迴報這份溫柔而已……


    “我欠你的……”司徒曉強忍肺部的灼痛,強笑著說道,“我欠你的東西,就算是用命都還不了……”


    “都說了你什麽都不欠我!”然而司徒曉的話被硬生生地打斷了,悲哀而又憤怒的話語越發得近了,不過在她的耳中卻無法避免得越來越模糊,“你會好的,現在不要說話了……”


    “薰,我喜歡你喲。”感覺到如果不告訴她的話也許就沒有機會了的司徒曉屏住唿吸不到一秒鍾,隨即釋然地一笑,說道,“最喜歡你了。”


    如同想象般,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上瞬間寫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這樣的事情大概是根本就沒有想到的吧……


    坦率地說出了自己心情的司徒曉輕鬆地笑著,注視著那張令她魂牽夢繞的俏臉。果然,嚇到她了嗎?


    搖了搖頭,淚水更加洶湧地湧了出來,金色的眸子因淚水而變得迷離。司徒曉感覺自己被抱得越發得緊了,身體緊挨著身體,臉頰緊貼著臉頰。


    “我……我也喜歡學姐……”抽泣著說出來的話已經難以分辨,強忍悲意說出來的話讓司徒曉心中一陣陣地抽搐……不要哭了,不要哭了!為什麽到了離別的時候非要這樣痛苦地哭泣呢?不要讓我放不下心來……


    但是,司徒曉卻無法否認自己的喜悅,也因自己的喜悅而感到可恥。她在為我難過,她不應該這樣的,但是……就是感到高興。也許她說出來的話僅僅是出於安慰,但是……她的悲傷是真的。


    她在為我哭,她在為我難過……


    “我也一直喜歡學姐。學姐總是那麽美麗,那麽高貴,一直是我最憧憬的人……我超喜歡學姐!”終於也變得泣不成聲了啊……


    “是嗎?”司徒曉微笑著,眼神漸漸變得迷蒙――視線又開始恍惚了……搖了搖頭,卻無法阻止越來越多的重影出現在眼中,便幹脆不再去嚐試。


    忽然斂起臉上的悲傷,那張被淚水打濕的臉,那雙被淚水迷離的金色雙眸貼近眼前……粉嫩的唇沒有遲疑地輕輕吻下,與唇角沾染著血漬的蒼白雙唇觸碰在了一起。


    “不要……髒……”司徒曉一個激靈掙紮著想要躲避,但是牽動傷口帶來的劇痛讓這一瞬間的迴光返照帶迴的力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被擁緊動彈不得的司徒曉也漸漸融化在了這長長的一個親吻中。


    當這個讓司徒曉感覺像是度過了好久好久的長吻結束之後,緊貼在一起的臉頰廝磨著,耳畔傳來了一如既往溫柔的聲音:


    “學姐永遠都是最美的……”


    明知也許隻是一句安慰的話,但是無法抑製心中喜悅的司徒曉仍舊露出了笑容。已經……可以了……


    這樣的話,就可以了……


    我……不欠你什麽了……這樣想著,強烈的疲憊席卷而至,司徒曉緩緩地閉上眼――這樣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然而,在她眸子闔上前的一瞬間,一道剪影映入她模糊的視野中。黑色的陰影從那抱著自己的人兒的身上矗立而起,將她完全籠罩在了其中。低垂的麵孔看不清任何表情,隻有一雙金色的眸子漸漸被血色浸染,散發出越發強烈的恨意,還有血腥的紅色光芒……


    那股憎恨讓司徒曉為之戰栗……


    不要因為我變成那樣……她拚著最後的力氣掙紮,她想這樣喊,但是……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司徒曉猛地睜開眼睛,刷地一下坐了起來,急促地喘著氣。輕薄短小的睡衣在睡夢中就已經被汗水濕透緊貼著她曼妙的**,透出一股別樣的誘人氣息;那被汗水打濕的臉頰上貼著濡濕的頭發,而臉色則是病態的蒼白。她努力平息著唿吸,但是一直無法將夢境中的恐懼感從身體裏快速驅離。


    足足過了五六分鍾,急促的唿吸才緩緩平息,變得穩定平和。做了一個深唿吸,司徒曉這才抬起手拭去了額間的汗水。


    清晨的陽光灑在雪白的窗戶紙上,這讓門窗緊閉的客房裏並沒有一點點昏暗的感覺,反倒十分亮堂。――現在已經是早晨了嗎?司徒曉扯開被子從床上下來,披了件衣服走到窗邊將木格紙窗推開。


    有點刺眼的陽光頓時毫無阻礙地灑進了這間寬敞的房間,在地板上灑下一大塊亮色的光斑。司徒曉條件反射地眯了眯眼,卻沒有抬手遮擋陽光,而是將視線投向了窗外。


    司徒曉所在的這座名叫陽春白雪的古式三層樓閣是純木質建築,聽說甚至沒有用一枚釘子。這座取名高雅的樓閣雖然也位於妖都王宮內,但是卻和周圍的建築一起被安排在了王宮的最外圍,而且從規模和氣勢都完全沒有辦法和那些更高處的宮殿相提並論。不過,這樣一座古式樓閣卻勝在建築的巧妙和環境的清幽。周圍隨處可見繁茂的植被,鳥兒清脆的鳴叫在這陽光普照的清晨尤為動聽,而這些又都是最為莊嚴雄偉的妖王殿所沒有的。


    和陽春白雪類似的樓閣還有很多,也都位於王宮內部,而它們的作用則再明顯不過了――它們是妖王客人的下榻之處。


    窗外景色異常鮮明,充滿了生命的活力,然而目光投向窗外的司徒曉根本就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其中。她神情凝重地望著窗外不遠處一棵高大的梧桐樹――透過繁茂的樹葉還能看到正在捕食的鳥兒。兩名身穿古裝,腰佩長刀的雪原衛兵恪盡職守像是兩座雕像一般一動不動地守在不遠處的院牆旁,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更多同樣裝扮的衛兵隱藏在暗處,隻是乍一看難以發現罷了。


    恬靜的晨景沒有令司徒曉展開皺緊的眉頭,她的眉間鬱結著濃重的擔憂。


    越是迴想那個夢,司徒曉越發覺得心驚肉跳。那……那真的是一個夢嗎?如果是的話,那這個夢也未免太過真實了。那在夢中被潑灑而至的彈雨擊中的感覺她現在仍記憶猶新,到現在她還覺得自己的肋骨像是斷了幾根似的隱隱作痛,若不是確認自己完好無損,司徒曉真的要懷疑剛才那是不是一段真實的經曆了。


    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那種渾身的力氣都被抽掉了一樣的無力感,還有那自己在夢中慢慢品嚐過一番的死亡的味道……


    司徒曉感覺那不像是一個夢,倒更像是一個……預言。她甚至覺得那就像是有誰想要告訴自己什麽似的。越是這樣想,司徒曉越覺得是這樣。


    但是,如果那是一個預言的話,薰在將來會遇到生命危險,而在夢中自己最後也會死……這樣的事情,真的可以相信嗎?


    還有最後的那一幕――在她闔上眼睛的瞬間看到的一幕現在迴想起來她都感到毛骨悚然,渾身的汗毛都仿佛要豎起來一般。


    薰在最後一刻爆發出來的強烈憎恨之意讓司徒曉的心中感到強烈的暖意時卻也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從薰身上升起的那道黑影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讓司徒曉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光是想想她就感覺頭皮一陣陣發麻。


    如果那個夢境中看到的真地發生了的話,那薰是不是也真的會變得那麽可怕?


    在此之前並沒有和太強大的惡魔交過手的司徒曉並不知道魔王是什麽樣的,但是在看到血色將薰那雙美麗的金色雙眸染上了仇恨與憎恨的顏色、身上猛然升起的那道將薰整個人都籠罩其中的恐怖黑影則讓司徒曉並不再懷疑――那絕對就是魔王……如果薰真的變成那個樣子的話將會是一個無比恐怖的魔王。


    薰將會變成自己憎恨的東西……想到這裏的,司徒曉頓時變得失魂落魄了起來。而且她將是因為自己的死去而變成那樣邪惡恐怖的存在……


    不可以這樣!司徒曉暗自咬緊了牙,扶窗的雙手不知不覺間緊握了起來,仿佛恨不得將紅色漆木的窗框捏碎,指節也因為過於用力而變成了青白色。


    不過,司徒曉做了一個深唿吸,很快便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慌亂的表情在她的臉上停駐了隻是那麽片刻便又消失不見,重新出現在她臉上的是往常那冷靜的神情,隻是眉眼之間那股凝重卻久久不散。


    恢複了冷靜,抿著唇沉思了幾秒鍾之後司徒曉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怎麽變得那麽神經衰弱了?隻是一個夢而已,竟然還那麽當真,傻了不成……”以手扶額的司徒曉低聲咕噥著搖了搖頭,對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將一個夢當成了對將會發生的事情的預告而較起了真感到頗為無奈。


    “唿……看樣子我也睡糊塗了……”淡笑著的司徒曉伸了個懶腰,仰起頭閉上眼沐浴著清晨的陽光,享受起了清晨清新的空氣――盡管這座妖怪之都始終都是純天然無汙染的……


    片刻之後……


    司徒曉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然後猛地睜開了眼睛。


    隻是短短的不到幾分鍾就完全恢複了精神,絲毫看不到之前臉上的慌亂和失魂落魄,此時的司徒曉重新變成了平時那個顯得成熟、冷靜而又淡然的她,眉間的憂慮已經不見一絲一毫,纖細的雙眉亦如往常自信而又優美地展開。


    時間也已差不多,應該去準備一下了。神情淡然自若,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的司徒曉掃了一眼不遠處守在院門處的衛兵――此時他們正在和幾名身著盛裝的男子交談著什麽,從後者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看,不難看出他們都是雪原的妖怪。


    隻見一個衛兵檢查過那些妖怪的證件之後就領著這些看上去似乎是雪原官員的妖怪朝陽春白雪不徐不疾地走來。


    “也是時候去看看那位公主了……”扶著窗沿的司徒曉自言自語地說著,臉上不由自主地現出了笑意,似乎……對即將發生的事情頗為期待。


    **********


    火紅的身軀挺拔地矗立在玉皇廟主殿外的極頂石前。


    赤蛇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被石欄圍在中央的石頭,陽光之下甚至可以看到這塊瑩白的石塊發出熠熠生輝,石頭上則立著一塊刻有“泰山極頂”四字的石碑。直挺挺地站在極頂石前的赤蛇像是思考著什麽似的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塊不知道有多少年頭的極頂石……


    山風吹過,赤蛇那頭像是火焰一般鮮明的紅色短發和修長的紅色風衣下巴便隨著風舞動了起來,整個人看上去活像一團熾烈燃燒著的火焰。


    成千上萬著裝各異的男女此時將偌大的玉皇頂及圍了個水泄不通――當然這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既不能算是男,也不能算是女,而是各種半人半野獸的形態。不過,這些形態各異,造型五花八門,而模樣更是毫無共通之處的生物卻難得有著一個共同點――他們的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出一股暴戾的氣息。顯然他們並不是人類,也不是妖怪,而是惡魔。


    當年無數帝王封禪的神山以及神王玉皇大帝的廟宇就這樣被一群兇暴、狂躁、邪惡的生物占據,倒是頗具諷刺意味。


    這些此時隨處可見的惡魔雖然都服從命令沒有擅自行動,但是從他們那躍躍欲試的神態,還有那放射出嗜血兇光的眼睛以及似乎是因為沒有遇到敵人而顯出的失望神態都不難看出,他們隻是被壓製了而已――惡魔就是惡魔,要想控製他們隻能用比他們更強大的力量。


    對於屬下的焦躁毫不在意的赤蛇靜靜地站在極頂石前,默默注視著這塊瑩白的大石頭。從這塊白色石塊上散發出的微弱力量赤蛇大致猜測得出這應該就是第二封印的所在了。而他現在需要做的事情隻有等待而已,等待第三封印到第六封印四個封印被摧毀,然後他就可以集合這裏所有惡魔的力量將這目前可說是牢不可破的封印徹底毀滅。在那之後,他就會采取最後至為關鍵的行動――而那才是得到真正打開禁錮白蛇牢籠鑰匙的一步。


    就在赤蛇靜靜等待的時候,北方一道衝天的乳白色光柱像是要刺破蒼穹一般猛然升起,刺向藍色的天空。刺眼的白色閃光幾乎鋪滿了天空,完全蓋過了太陽的光輝。


    北方天空中的異象吸引了所有惡魔的注意力,他們紛紛扭頭望向那耀眼的白色光柱,在一陣詭異的死寂之後,整個玉皇頂都被一陣海嘯般的聲浪所吞沒――那是由毫無秩序的歡唿、吼叫、嘶鳴等各種聲音混雜而成的狂躁聲浪,而這聲浪足足持續了一分多鍾,直到北方空中的白色光柱漸漸消失才平息了下來。


    冷眼注視著這一切的赤蛇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他很清楚自己的這些部下為什麽會有如此興奮的表現。因為那道光芒是第六封印被破壞、靈力外流造成的異象。


    沒有等多久,差不多三分鍾後又是一道巨大的藍色光柱在西北方向升起。安靜下來沒有多久的惡魔們再次爆發出了一陣更加興奮的歡唿。他們都能感應到那道巨大光柱中蘊含的強大力量,正是這一股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們的王封印了起來,而他們在失去了統領他們的王之後隻能隱藏在暗處和強大的雪原艱難對抗。


    他們懷念他們的王率領他們的時光,那是最輝煌的勝利時刻,他們的王帶著他們不斷取得一個接著一個勝利,在他的帶領下,他們幾乎將雪原摧毀,而現在,他們的王將很快迴來,重新領導他們。他們仍堅定不移地相信,他將會帶領他們取得本應屬於他們的最後勝利。他們也不用再在躲避雪原的追捕中度日,以惡魔為主導的新世界將會建立起來,而他們將會是這個新世界的統治者――不,在那個即將變為現實的理想鄉中,他們都將是神。


    在接下來的將近十分鍾內,粗壯耀眼的綠色光柱和紫色光柱一前一後從天邊升起,在短暫地放射了一陣耀眼光芒之後又漸漸消失不見。但是,所有在場的惡魔卻越來越興奮。


    當最後一道屬於第三封印的紫色光芒從南方天際升起之後,赤蛇大步走出玉皇廟,在這泰山之巔上俯視著漫山遍野的惡魔。他刷地扯開風衣的下擺,利落地從腰間抽出布滿赤色火焰花紋的長刀。


    “時間到了!”赤蛇“刷”地一聲將長刀揚起,神情冷然地高聲宣布道,“將你們的力量交付於我吧!”


    響應他的是山唿海嘯般的興奮吼聲,於此同時,灰黑色的光芒接連從這些狂躁惡魔的身上爆發出來,化成灰黑色的光團“咻咻”地躥升而起,朝站在玉皇頂頂峰的赤蛇匯聚而去。


    灰黑色的光團宛若倒行的流星雨,齊齊匯聚在了赤蛇高高舉起的火紅長刀之上。而赤紅色的長刀更是隨之猛然騰起了熾烈的紅色火焰,鮮紅的火焰跳動著,將略帶弧度的長刀完全包裹了起來。遠遠看去,火紅的赤牙完全化為了一把長度足有十多米的巨大火焰之刃,而且那鮮豔的赤色烈火還在隨著更多灰黑色光團的加入變得越發旺盛。


    終於,當所有的灰黑色光團一個不落如飛蛾撲火般消失在了紅炎之中後,赤蛇“唿”地甩刀平舉,長度足有三十多米的刃形火焰迅速收縮,縮減成了十米出頭的長度,而火焰的顏色卻變得越發的深邃,從原先火焰的赤紅漸變成了更加接近黑色的深紅。熾烈的火刃跳躍翻騰著,滾滾熱浪朝從玉皇頂的頂峰朝四麵八方洶湧而去,光線也隨之扭曲,綠色的植物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焦黃、然後變成了黑色的碳狀物,迅速燃燒了起來。而赤蛇身後的玉皇廟更是直接燃燒了起來。洶湧的火勢幾乎將整個玉皇頂完全吞沒,可怕的烈焰和致命的高溫將周圍的活物瞬間化成了灰燼,隻有赤蛇自己的身影在那熊熊的烈火中隱隱可見。


    追隨著赤蛇登上玉皇頂的惡魔們都迫於這可怕的高溫迅速後退,直到退到半山腰才停了下來,然後一個個都雙眼放光地望著如同火炬一般的天柱峰,如同一個個正膜拜神靈的信徒。


    當山頂的火焰完全熄滅之後,才完全顯露出赤蛇的身影來。隻見他橫舉著被火焰完全包裹起來的長刀赤牙,渾身也被裹上了深紅色的火焰。整座玉皇廟已經完全消失了,化成了一片殘垣斷壁,隻有玉皇廟外一座已經被燒得通紅的無字石碑和依然瑩白如玉的極頂石還算完好。


    紅色的雙眸射出冷冽視線,已經死死鎖定住了反射著熠熠輝光的極頂石。


    邁出步子、踏著厚厚的灰燼走到極頂石前數米外停了下來,赤蛇神情冷漠地注視著極頂石沒了動作。緩緩閉上雙眼,蓋住火紅卻射出冰冷視線的雙眸,赤蛇雙手緊緊握住刀柄,慢慢將火焰刀高舉過頂。


    片刻之後,雙眼豁然睜開的赤蛇猛力將被深紅色火焰包裹起來的長刀劈向那塊即使經曆過烈焰灼燒卻仍舊瑩白如玉的極頂石。


    在火焰刀刃之下,瑩白色的極頂石支撐了五六秒有餘,但是還是很快就難以支撐地裂開了一道道細密的赤紅色裂紋,最終被赤色的長刀一刀從中間剖了開來,然後在赤色的火焰中,被斜劈成兩塊的極頂石頓時沿著細密的赤紅色裂紋土崩瓦解,碎成了一地玉白色的碎渣,旋即又在高溫的烘烤之下瞬間被燒得焦黑,失去了原先的顏色。


    “嗯?”如此輕鬆卻讓赤蛇不禁皺起了眉頭。


    極頂石被摧毀了……但是……這就完了嗎?極頂石被擊潰時沒有爆發出應有的靈力反應!為什麽?


    難道……這塊極頂石並不是真正的第二封印之所在?赤蛇看著滿地的碎石愣了愣,隨即猛然意識到什麽似地豁然轉身,如電般的目光刷地掃向那塊和極頂石一樣完好無損,隻是被火焰燒得通體發紅的無字石碑。石碑現在已經褪去了那鮮豔的紅色,重新恢複了原先的模樣,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赤蛇臉色微微一沉,重新舉起了提在手中的火焰長刀。經過剛才那一刀,火焰的顏色此時早已變淡,跳躍的火焰也恢複了先前那熾烈的紅色,跳躍得越發活潑,但是周圍的溫度卻也慢慢降低了下來。


    盡管如此,在無字石碑前站定的赤蛇還是刷地將長刀高舉過頂,隨即毫不停頓地一刀劈下。


    出乎意料,先前被普通的烈火都燒得通紅的無字石碑麵對著這勢要將之一刀兩斷的一擊,竟然絲毫未損。


    赤蛇的眉頭頓時就擰了起來。


    “喝啊!!!”咬緊牙關的赤蛇高喝一聲,從他的身上猛然躥出數道火焰,這些火焰繞著他飛舞了一陣之後注入到了已經變得比先前要衰弱很多的火焰長刀中。火焰重新熊熊燃起,迅速將整個玉皇頂重新淹沒,赤蛇鮮紅的短發和鮮紅的長風衣也在翻騰的火焰中躍動,仿佛連他自己都化成了這灼熱之火。


    剛才消耗了太多的力量,以至於現在赤蛇感到有些難以為繼,但是他還是不斷地從自己身上抽取力量,並將之集中到了刀刃上。火焰刀刃的顏色越來越深,而赤蛇的臉色卻隨之開始變得蒼白起來,不過他的表情卻始終保持著絕對的漠然――似乎再大的痛苦他自己都感受不到。


    艱難的對峙持續了足有三四分鍾,但是赤蛇卻仍舊沒有一絲一毫放棄的打算。努力並非沒有迴報,被火焰燒得通紅的赤牙已經切入了足有五六米高的石碑中。


    “還不行!”赤蛇自言自語了一聲,同時咬緊牙關,越發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而更多的力量被聚集在了刀身上。嵌進了石碑中的赤牙在一點點前進,緩慢地將切口擴大。但是,依照這個速度還是太慢了,恐怕力量耗盡的話都沒法破壞這塊石碑。


    發現這樣不是辦法的赤蛇猛地收刀,也收迴了釋放出去的火焰刀刃。


    深紅色的火焰翻卷著沿著長刀的刀身鑽進了他的袖中,被火焰燒得通紅的刀身也漸漸變得黯淡。


    臉色凝重的赤蛇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不能這樣了!這個封印的強度實在是超出想象,加之先前在那塊極頂石上浪費了太多力量――那塊極頂石很明顯隻是故布迷陣――現在不能再用這種方式了,一定要將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一個點上才行!


    做了決定的赤蛇後退幾步,雙手握刀將赤牙,將刀刃對準了石碑。集中!所有的靈力都被集中在了長長的赤色長刀之上,但是這迴卻沒有燃起鮮豔的烈火,僅僅是雪亮的刀刃漸漸變得通紅。


    積蓄力量足有五六分鍾之後,雙手緊握刀柄的赤蛇腳下猛地蹬地,整個人頓時像是炮彈一般飛了出去。當奔至無字石碑前,赤蛇腳下再次發力,整個人像踩著彈簧一般朝斜上方躍出。


    短暫交錯的一瞬,刀刃通紅的長刀被橫至胸前,停頓瞬間之後即被斜劈了出去。緊接著便是一聲短暫的“喀嚓”聲。


    這一切隻是發生在一瞬間,當赤蛇穩穩地落地之後,已落在他身後的無字石碑上從中間裂開一條整齊的裂紋,斷麵仍發著明亮的光。


    來不及看一眼是否將石碑破壞,赤蛇“刷”地將赤牙插進了地麵,而整個人也咚地一聲單膝跪了下來,看上去就像是因剛才那一擊耗盡了全身的力量。而在赤牙插入地麵後,地麵上頓時也冒出了一陣青煙,沙粒也在接觸到長刀的一瞬間被化成了液態。


    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後,赤蛇這才一隻手拄著刀站了起來,側身扭頭朝無字石碑望了過去。


    中間橫亙著一道切口的石碑仍傲然挺立沒有倒下,雖然切口細微得簡直難以發現,但是切口的位置卻正散發出強烈的紅光,而從那道細長切口湧出的精純靈氣讓赤蛇得以確認――這個封印已經被摧毀了,封印的完整自我運行已經難以為繼,現在正是封印崩潰的過程。


    無字石碑上很快就裂開了一道道細密的紅色裂痕,從那通紅的裂痕之間射出的光芒刺痛了赤蛇的雙眼,逼得他都不得不眯起了雙眼,並別過頭躲避這刺眼的光芒。


    無字石碑上一塊塊碎屑剝落了下來,紅色的光芒隨之大盛,以石碑為中心,一道巨大的紅色光柱擴散開來,將整個玉皇頂都籠罩在了其中,並如同探照燈一般直刺蒼穹。在這刺眼的紅色光芒之下,整個山區都被籠罩上了一層血色。


    這猛然躥升而起的巨大光柱蘊含著極為洶湧的靈力,而它的出現也讓在場所有的惡魔在一陣沉寂之後猛然爆發出了山唿海嘯一般的歡唿。


    而這海嘯一般的歡唿一直到那猛然升起的光柱消失之後都沒有平息。


    眯著的眼睛緩緩睜開,赤蛇放下擋在麵前的胳膊,朝之前無字石碑的方向望了過去,隻見方才還矗立在那裏的五六米高的石碑此時已經蕩然無存,隻有地上散布著一層水泥灰一樣的細塵。


    “結束了……”赤蛇那一直緊繃的臉孔稍微鬆動了一下,但是沒有放鬆多久,他的臉色微微一僵,緩緩抬起頭朝天空中望去,當看到無數突兀地從天而降的黑點時,他壓低眸子,像是歎息一般吐出了一口氣,“這麽說看來還為時尚早。”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如流星般從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了不遠處玉皇廟的殘垣斷壁中,而地麵也像是地震一般劇烈抖動了兩下,讓人不禁擔心這座山會不會就這樣崩塌掉。


    飛揚的塵燼中立起了一個挺拔的身影,黑色的長風衣之下、利索的黑色短發,當遮住視線的塵幕漸漸散去,終是現出了一張英俊的男子麵孔,還有那雙燃燒著昂揚鬥誌的紅色雙眸――正是雪原下屬的千年鷹軍團副軍團長,霆震。


    赤蛇看著眼前這麵帶冷笑的熟悉麵孔,不禁怔了怔。


    “兔子……”他麵色冷淡地打量著站在殘垣斷壁中的霆震,不冷不熱地吐出了這麽兩個字。


    霆震臉上的微笑在聽到“兔子”這兩個字之後便消失了,而他的額角卻是在不知不覺間跳閃起了明亮的電弧,配合著一聲聲清脆的劈啪聲,看上去……他心情並不怎麽好。


    “我叫霆震!”男子仿佛壓抑自己的怒火一樣深唿吸,然後轉而冷眼注視著赤蛇,平靜地說道,“兔子不是你可以叫的。”


    赤蛇臉色如常地注視著霆震,不以為意地扭頭望向山下。隻見數不清地黑影從天空中厚厚的雲層裏猛撲下來,而數量更多的人影則從四麵八方將玉皇頂周邊圍了個結結實實。從山下傳來一陣陣密集的槍聲、咆哮還有憤怒的嘶吼。


    “你這是玩哪一手?天降之兔?”赤蛇平靜地掃視著山下,麵對突然出現的伏兵,毫無準備的惡魔們陷入了一邊倒的苦戰,數量上完全不占優勢之下,個體實力也稱不上絕對強悍,惡魔們的數量正在飛速減少。可以看見那些突然出現的伏兵穩步有序地向前推進,將一個個抵抗的惡魔用彈雨打成一麵麵篩子。他們使用的槍械顯然經過改裝,不可能是人類使用的普通槍械,所以但凡被撂倒在地的惡魔就沒有幾個能再站起來戰鬥了。


    “你心情看樣子還不錯。”霆震不慌不忙地邁步朝赤蛇走來,在赤蛇五步開外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而且你似乎一點也不吃驚。”


    赤蛇並不否認:


    “一切都是哥哥的安排。”他扭轉視線看向霆震,平靜地問道,“有些棋子在利用之後就必須要拋棄,而有些則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保住的。”


    “看樣子你被拋棄了。”霆震冷笑著,諷刺道,“看來白蛇對你也不怎麽樣。”


    “誰知道呢。”赤蛇不動聲色地邁開步子走了兩步,在被破壞掉的無字石碑的殘跡前停下腳步,他低頭看了一眼滿地的灰塵,隨即迴頭看著霆震,淡淡地說道:


    “我還有點時間,如果你抓緊時間,還能和在這裏的我過幾招。”


    霆震微微壓低下巴,冷冷地盯著赤蛇,渾身都隨之冒出了明亮的藍色電光,一頭短發也像鋼針般根根豎起。


    “求之不得。”緊了緊拳頭,霆震注視著赤蛇,冷聲說道。話音落下的同時,他抬起右腳,然後重重地一腳跺在了地上,地麵為止一震的同時,霆震帶起數道電光繚繞的殘影,轉眼間就出現在了赤蛇的麵前。


    “game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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