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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鈴兒給關在曦穆靈珠裏,直順江水漂流,也不知自己到了哪兒,總之好日子就在陣巨震後結束,從此他陷入無邊的黑暗,水流聲被“咕嚕嚕”的怪音取代,巨震時停息,但還會時不時來襲。


    當黑暗終於消退,有紅光由外界透進來,他又差點給熱死,於是他拚死抗爭,那酷熱,竟很快消失了。


    他擔心紅光徹底消失,黑暗又會重臨,但實際情況沒那樣悲觀,光線好像隻是走遠,隔著珠子跳躍。他這時懂了,剛才的紅光,以及酷熱,皆來自種叫做火的東西,沒來得及研究火光何來,就聽見有人說話。


    從產生意識到現在,這麽長時間裏,他最能辨聽的,就是水聲。至於人類說話,他好像朦朧地聽過,但那種口音各異的人聲,也隻曾在夢裏出現,此時真有人對他耳朵眼兒嚷嚷,他還是難以適應。


    他大難不死,撿迴條命,心頭餘悸未消,這麽快就聽到人的動靜,頓時又驚又怕,趕緊止了哭泣,支愣著耳朵細聽。


    “咦,我明明看見你在動,還又是尖叫又是哭,可為啥我開口,你就不出聲了?”那人契而不舍,看樣子是非得逼他迴答。這次他聽得仔細,辨出那是把,十分稚嫩的童音。


    “這隻是個小孩,應該不帶敵意,我是不是多慮了?”火鈴兒暗自尋思,想從珠壁看清那人的模樣,眼睛卻還因剛才紅光的刺激,感覺澀澀的,啥都看不清楚。


    聲音還在催促,並輕輕搖晃他。


    這搖,倒把他搖清醒了,忽然喜,想道:“這是個實實在在的人,還把我拿在手裏!既然如此,是不是說明我已離開江水,被人撈上岸了?若真如此,我是不是因禍得福,終於踏上了夢中的6地?”


    這樣想,他更加歡喜,反而怕那人以為珠子是空的,就放手棄他而去,趕緊用微弱如蚊吟的聲音答道:“我叫火鈴兒,從這個珠子裏出生,在這兒住好長時間了!你是誰?你又是怎麽找到我的?”


    珠子真能說話,童音之人好像有點害怕。不過他沒放棄珠子,隻是沉默了好會兒,大概是在觀察。


    見珠子沒有異常,也不會傷人,他放了心,興趣也更大了,高興地說道:“我叫沒有名,我直住在蒼山的這片老樹林裏。火鈴兒,你要是人,怎可能給顆珠子生出來?還直住在裏麵?我猜其實你是鬼魂!不過我不怕鬼,我個人孤孤單單沒人陪,你能從珠子裏出來,陪我起玩耍嗎?”


    童音之人出邀請,火鈴兒求之不得。想就要見到那片神往已久的青青翠地,便難抑興奮。


    出生這麽久,還是第次離開這個養育他的地方,他又不安,又期待,抬頭看珠頂,頂上有個針眼大的小孔,應是通往外界的出口,他便試探著,將虛霧似的身子擰成細細條,從小孔裏,點點擠了出去。


    剛鑽出來,他便張大眼向四周望。圍繞身邊的,果然已不是渾濁的江水,或者說,什麽也沒有。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雖沒流水淹他,可也沒見到翠地,到處黑漆漆的,隻有鬼森森的樹影,在抹暗光裏晃來晃去。


    他從姬軒轅的記憶裏學到,這種漆黑,叫夜晚,相比江底,夜晚大概沒那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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