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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扇瑤宮中,酒冷菜涼。


    江南君與水鈴兒圍坐桌邊,聽獰滅講述搗毀難柯山的過程,聽了那麽長時間,可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等他說完,三個人均陷入了沉默。


    他對二人的講述,僅限於他自己親見,以及通過曦穆彤了解的那一部分。但就算隻有這些,在水鈴兒聽來,已足以令他怒火中燒。


    自五歲時在仙魔宴上見到斷簫,他對這人的印象就一直極好,特別是聽說他為救師祖姑姑,不顧性命地為她逼出麒麟毒,最終自己躺進真玉棺裏長眠不醒,更是對他生出無限敬慕。


    從那時起,斷簫在他心裏的位置,幾已與師傅竹月平齊。可是現在,這人才剛剛從棺材裏爬出來,就差點毀了姑姑的貞潔,他如何能忍得了這口氣?


    江南子墨,則麵白如紙,藏在桌下的右手也抖得厲害。


    直到這時,他才得知獰滅與曦穆彤不單相識,且已成愛侶,吃驚之餘,也深為他們坎坷的遭遇唏噓。可他與鳳涅,又何嚐不是如此?


    但當他想到雲清,獰滅所描繪的難柯山裏的景象,就一幕幕在腦海裏浮現。他的腦子轟然炸開,炸得他陷入渾噩,再也找不著自己,唯一剩下的感覺,就是一顆心跳得快到他要窒息。


    他抬起左邊空蕩蕩的袖擺,湊到眼前,眼神古怪地看了看,又爆發出一陣淒厲的大笑,直笑得雙肩瘋狂聳動,眼淚也如雨滴般灑落。


    獰滅與水鈴兒悲哀地注視他,誰都沒去製止。他們當然知他大笑的原因,更理解他為何要在大笑裏痛哭,可他們不知該怎樣安慰,隻能任由他宣泄。


    “曾祖啊曾祖,在神武秘誌裏見到你時,你是在怎樣苦口婆心地勸我?曦穆彤,在審判雲清時,又是怎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我?可我卻如此冥頑不靈,背負著人間使的職責為三界鞠躬盡瘁百年,卻在關鍵時刻,因一己之私鑄成大錯,不僅累到無數人喪命,還讓悲劇一直持續。子墨辱沒先祖,令江南世家五百年聲譽毀於一旦,真是該被千刀萬剮的罪人從此雲清每多殺一人,我手上就會增加一筆血債”


    他這絕望的哭訴,聞者無不心酸。水鈴兒想起當日曦穆彤在歸來殿裏的預言,今夜已成現實,可他又能做什麽?


    他隻好強忍哽咽,勸慰道:“哥哥,事已至此,你難過又有何用?唯今之計,我們隻能接受這個事實,振作起來,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今後凡是你為六界之戰作出的貢獻,都可算是對雲清罪孽的補償,所以你千萬不可悲觀!”


    獰滅在一旁不住點頭,讚賞道:“鈴兒年紀小小,卻已認識匪淺。大哥啊,他可是說得對極了,難柯山已毀,鬼王老巢覆滅,那二人奪帝失敗,從混沌穀歸去時已如驚弓之鳥,卻不知等待他們的,還有另外一個驚天噩耗。神位登基的美夢告吹,又無端失去鬼族大本營,且丟掉兩萬鋼魂兵,他們的銳氣在開戰前,就已被我們大挫,這於我們來說,可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不過,我們也得有心理準備,正所謂狗急就會跳牆,受了這樣致命的打擊,他們的倒行逆施,勢必會變本加厲!”


    水鈴兒見話已說到這一層,趕緊將與鬥鬥在海岩鎮經曆的那場惡鬥,向二人講述了一遍。


    獰滅聽罷,沉思良久,然後語氣沉沉道:“按鈴兒描述的情形,這幫禽獸將活人的靈魂與肉體剝離,已是慣用手法。目前局勢令他們罪惡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在戰爭打響前,加速入侵。若我推測不錯,他們的戰術是首先占領四海,從人間界的四角拉開包圍圈,再逐步縮小。再說具體點,就是將人間村鎮一個個變為鬼鎮,讓那些鬼魂從此接受他們的統治!”


    獰滅一番分析,聽得江南君與水鈴兒背脊發涼,水鈴兒急道:“仙族雲霄大門位於南海,所以南海應是他們攻擊的核心。一旦那裏的村鎮全部變成鬼鎮,百姓也淪為鬼民,南海就將徹底淪陷,如此一來,當雪狼泣月之夜來臨時,豈不是就算沒有鑰匙,他們也可能攻開雲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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