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後麵是臘八,喝完臘八粥,祭完灶神爺,晃一晃就到了小年。小年過完新春至,喜氣洋洋又一年。


    自蓮女挨打,子墨受罰那夜之後,宋家一直是風平浪靜,和樂融融。家中長輩領仆從們樂嗬嗬忙年,倆孩子則專心讀,再無人提多福樓那場風波,似乎那不愉快的往事,早已叫人拋去了腦後。


    蓮女卻忘不了羽風,文期酒會上二人不打不相識,她始終盼他從此能惦記自己,那日一別後,很快會再出現。


    然而從冬至盼到除夕,她失望了。足足兩月過去,何止不見他人,連“寧羽風”這名字也再未聽聞。寧江府雖與石磨村相鄰,距離卻一下拉得遠如天涯海角,她悲哀地認為,這輩子可能都再到不了那地方。


    子墨即將參加解試,宋遙已辭掉家教,把他送去吳興鎮一間不大的院,以方便時常與其他學子交流。每當他從院迴來,蓮女就腳磨地蹭到他跟前,想打聽他可曾聽說寧公子的近況。然次次話到口邊,就又如救火般咽迴肚子,紅著臉假裝若無其事地躲開。


    子墨是個呆子,妹妹的相思病害到這種程度,他竟絲毫未覺,還以為隻要如願以償地打過文擂,文期酒會之事,對她就畫上了句號。至於寧羽風,最好老實呆在那大名鼎鼎的鶴音院備考,別再來惹自己這種山野農家子,他才不會去向那號人物攀龍附鳳。


    吃完桂花元宵,看完正月十五的花燈,便迎來全新的一年。麥田所依的東嶺山,尚被冬季的殘雪斑斑駁駁地裝點,嶺上老樹枝的枝條,就已冒出嫩綠的新芽。


    等老黃曆的二月翻完,解試就得開場了。相比年前,子墨更忙得腳不沾地,莫說帶蓮女溜出去玩,就連她住的後院也甚少露麵,隻把個蓮女悶得愁容罩麵,再沒了往昔的活波與輕快。


    忽然一日,宋府上來了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滿頭金叉銀鈿不說,十個指頭都套滿金戒指,還端著副水煙槍,渾身上下那叫一個媚俗,走幾步路腰都快扭散。


    聽說有這麽個稀臨門,蓮女好奇地要去瞧新鮮,卻被服侍的丫鬟攔住,悄悄告訴她,女孩兒家要矜持,可不能隨便在媒婆麵前招搖。


    “什麽?媒!婆!”


    後二字猶如五雷轟頂,轟得蓮女欲哭無淚。她虛歲尚未滿十五,誰家這樣著急,就把求親的帖子給送過來了?


    正難過得要伏上枕頭痛哭,門卻被人猛力推開,子墨麵紅耳赤地出現在門口。


    “哥哥,你……你啥時候才能學會敲過門後,等人家同意了再進來!”蓮女心情煩躁,子墨偏在這時惹她,可真是眼頭不亮!


    不過他大概是跑來的,臉紅不說,氣都沒喘定。管不得她怎樣抱怨,一蹦進屋就結巴道:“那……那位寧羽風寧公子……”


    “寧羽風?”


    本沒心思搭理哥哥,他嘴裏竟冒出她日思夜念的名字,怎還顧得上抱枕頭?霎時忘記哥哥的無禮,奔過去一把就拽住了他的手。


    妹妹反應極不尋常,子墨來不及分析,隻傻乎乎手指前院,不停重複:“他……你……”


    蓮女急不可待地等答案,子墨嘴裏卻隻發噪音,忍無可忍地教訓道:“哥,你都這麽大人了,說個話怎還是連頭都找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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